七一九,车队

阳继生在东州逛荡的第四天,到了一家挂着“如意电器”的家用电器店前,铺面不大,四五十平米左右,看店内卖的全是收音机,录音机,电饭煲,电风扇等家用电器。

店内没有人,小刘喊了几声,才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妹子从内室出来,两眼哭得像烂桃。

小刘一见小妹子脸色不对,拉着阳继生要走,阳继生却好奇,问:“你这是怎么了?”

妹子没有回答阳继生的话,却看了阳继生一眼,问:“先生你字写得好吧,你能给我写几个字吗?”

阳继生点了点头,问:“写什么字?”

妹子从内室取了一块白纸板出来,又取了笔墨,道:“就写在这个上面,六个字:旺铺紧急转让。”

阳继生提了笔,沾了墨,写好了,问:“生意不好吗,还是有什么事?”

妹子收了字,拿了小刀在纸上钻孔,穿绳子,道:“我爸病了,要换肾,包做手术,要几十万。”

阳继生叹息了一声:“急吗?”

妹子点了点头:“医院催了好几次了。”

阳继生看了看小刘,对妹子道:“你现在要多少钱吧?”

小妹道:“先要二十万救急。”

小妹说完,提起纸板就要住店门前挂,被阳继生拦住了,道:“你先不要着急,你听我说,你这店子,如果就这样转了,那盘这个店子的人一旦知道你着急要钱,还不狠刹这店价,你不心痛吗!你说是二十万是吧,这样,我给你二十万,先救你爸的命,这店子呢,我先让这小刘看着你这店子,你父亲病治好后,你这店子若是需要人,这小刘就在你店子里做伙计,你若不需要人,也没关系,到时候你写个借条给我,慢慢还我,可以吧?”

妹子一听,慌忙在阳继生面前扑通跪了下来,含着泪哭,说不出话来,阳继生对小刘道:“你先就不要跟我了,在这里看店子吧,我看现在家用电器卖得也很火,生意应该不错。”小刘连连点头道:“我听阳总的。”

阳继生忙要了小妹的账户,让于莘打了二十万过来,于莘也不问为什么,钱就打过来了。小妹收了钱,对阳继生道:“这个店,我以后要照顾父亲,也没有时间来做了,就算是转给你吧,你们是好人,我信得过你,至于店价,你们看着办好了。”

阳继生就这样把店子盘了下来,先让小刘经营。

小刘要谢 ,阳继生道:“你先不要谢,这个店子,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我们公司投的资,所以这是我公司的,收入要纳入财务帐的,我们也想在这东州有个落脚点,你好好在这里经营,不懂的,生意好的话,可以招收一个懂电器的人一起做。”

小刘千恩万谢,向阳继生辞别。

到了第七天,阳继生不想等了,正打算直接去铁路局办公室找黄局,黄局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速去办公室见面。

阳继生到了黄局办公室,黄局热情握着阳继生的手,道:“听我家属说了,你还是一位战斗功臣,佩服佩服!”

阳继生笑了笑,道:“既然当了兵,就应该为国效命,您不也是一样在这个重要岗位上为国作贡献嘛!”

黄局同阳继生寒暄了一番,道:“你的这个事,我家属催了我好几次了,我们也专门开了会,研究了这个事,只是从现在一直到年底,我们已是计划排得满满的了,要再给你新开一条这个通道,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今年是肯定做不了,但是你放心,到了年底,我们一定会把你们的这个事列为明年的计划安排。”

阳继生如浇了一勺冷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黄局道:“我听说你们的厂子已开工了是罢,你们应该在去年底就要报计划来,现在已是火烧眉毛,你看这样好不好,你们的那个地方距离新城也不算远,在我的这个计划还没有安排之前,我建议你们还是先走公路,如果你们还没有联系到运输队,我倒是可以给你推荐一个,这个车队有二十余辆运输车,如果是运到新城,一天两个来回,可以满足你们的货运量。”

阳继生苦笑道:“黄局您是知道的,水泥厂不比其他建筑材料,生产成本高,利润本来就低,如果是公路运输,投入的成本就要高出铁路很多倍,我们就没有什么赚头了。”

黄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们也只是临时替你应急,其实说句老实话,你是做生意的,你也懂,水泥刚出厂,供应到市场,也有一个被消费者适应的过程,你这开头的这一年,不要想着就能赚多少钱,想着的是要如何赢得消费者的信任和信誉,打开了销路以后,财富才会滚滚而来,你说是不是?我向你保证,年底,我一定会信守承诺,让你的产品明年一开年就加入我们的运输计划,好不好?”

阳继生一听,只得连连称谢。

阳继生回到水泥厂,很快同黄局推荐的运输队取得了联系,让于莘办理此事。

运输队很快到位,全是清一色的二十吨自卸载重卡车,车队队长姓张,张队长向于莘提出要求,这第一趟出发一路到新城,一定要请阳继生或者于莘带一次车。

阳继生不解,张队长道:“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们,从这里到新城,虽然走的大都是国道,路途不远,却也要抄些近道,或要经过县道乡道,这一路就可能有不少关卡,有政府设的,也有不少是村民设的,这些,先要通过你们亲自打通了才行。”

阳继生一时头就有些发懵,于莘道:“我去吧。”

阳继生不想让一个女子去冲锋陷阵,道:“你去,我不放心,还是我去吧!”

于莘哼道:“你去,我更不放心,我担心你三两句不合,就打打杀杀,把事情都搞砸了。”

阳继生干脆道:“那好,我们就一起去跑这一趟!”

阳继生原想开自己的一辆轿车在前方带路,张队长道:“这一路可能有不少泥沙路,路面不平,轿车底盘低,不好走,还是坐我们的大卡车吧。”

阳继生只好同于莘各坐在一辆卡车驾驶室里,在前面带路,二十辆装满水泥的大卡车,浩浩荡荡上了路,一路上马达声轰鸣,尘土飞扬。

从水泥厂到新城,路程两百多公里,途径3个市区7个县区,车队到了南泉县都水镇,国道由于塌方在修路,一打听塌方压断了桥,大半年都通不了车,车队要绕道从都水镇乡道穿过。

到了一座水泥桥时,被三名当地村民设卡拦住了。

阳继生同于莘下了车,看为头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瘦高个,一张马脸,看了看后面的车队,冲阳继生道:“你是老板吧?”

阳继生点了点头。

“我数了一下,你这共二十辆车,每车载重二十吨,这桥面承受得了吗?”

阳继生看了看水泥桥,这是一座新修的桥,桥面宽有五六米,长十余米,中间一个宽大的桥墩,别说走二十吨的车,走五十吨的车都没有问题。

张队长上前向男子递去一支烟,问:“怎么称呼?”

另一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道:“这是我们村民兵队的屈队长。”

屈队长接了烟,张队长讨好地忙给他点了烟,问:“你怎么个收法,说个数吧?”

屈队长刚要答话,阳继生问:“你们在这里收过路费,有什么依据吗?”

“依据?”屈队长呼出了一大口烟,笑了笑道:“这座桥,是我们村的村民集资修的,我们自己掏钱修的路,收一点过路费,这算不算依据?”

阳继生正要问话,于莘忙上来,道:“好了好了,我们出钱,你们怎么个收法?”

屈队长一双贪婪的眼看了看于莘,道:“这桥,受不得你们这么多的大载重车这么压,这样吧,你这车是二十吨吧,我每吨收一元,每辆车收二十元,这桥要压坏了,我们自己负责修,不管你们的事。”

阳继生笑道:“每辆车二十元,你开什么玩笑!我这车每天要来回走两趟,这要走大半年,就凭你们收我这车队的过桥费,别说修压坏的这座桥,恐怕可以新建一座桥了吧,何况,你这桥,别说二十吨,五十吨的车都没问题。”

于莘也笑着对屈队长道:“你这也太多了,你知道吗,我们车队的司机一天拉货的工钱,还没有你这钱多呢。”

屈队长道:“要是你这小妹子这样说话,我还可以商量,就冲你这老板这态度,我今天这一口价,二十元,一分都不少!你要过就过,不过就退回去。”

于莘向阳继生使了个眼色。

阳继生一听,肺都快气炸了,道:“你就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是吧,我不想同你说话了。”

便拉了于莘,要去见村领导。

阳继生同于莘向村子里走,听那屈队长哈哈笑:“你去找村领导?我告诉你,你找天王老子来都不好使!”

村支部距离桥有四五里地,就在一个学校里,学校的孩子们正在上课,村支书不在,说是去念仁村了,阳继生只好请一名村干部带队,往念仁村赶,到了念仁村,带队的村干部在一家茅屋前见了村支书,在村支书耳朵前嘀咕了几句,村支书正在对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子做劝解工作。

阳继生一打听,原来是这男子的妻子得了**癌,要做手术,家里没有钱,妻子不想活了,要上吊自杀,被男子救了,妻子还是要死不想活,男子只好请支书来做他妻子的工作。

村支书姓陈,五十多岁,沉着脸,言语不多,阳继生问:“这个手术要多少钱?”

男子道:“要两万呢,我这房子卖了,都凑不齐这笔钱。”

阳继生想,一个**切除手术就要两万,这地方的医院也太黑了,但他来不及细想,人命关天,便把陈支书拉到了一边,让于莘掏出了两万元钱,交到了陈支书手中,道:“这钱,就算是我的捐助了,这病耽误不得,你赶快带着她去做手术吧。”

陈支书接了钱,沉默半晌,问:“你就是因为过桥收费的事来找我的吧?”

阳继生点了点头。

陈支书忙把钱塞进衣袋里,说了声:“跟我走!”

阳继生跟着陈支书到了桥边,桥边的三个男子正同张队长抽烟聊天,陈支书上来,二话不说,就把围栏拆了,对屈队长道:“你听着,从今天起,只要是这位阳老板的这个车队过桥,你一分钱都不能收。”

屈队长一时就愣了。

阳继生拉着陈队长的手,道:“一分钱不收,我们也过意不去,这样吧,陈支书你说个数,我们多多少少还得交一些。”

陈支书摆了摆手,道:“看不起我们,是吗?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支书了,说话还是能管些用的,我不给你多说了,我还得去带她做手术呢!”

陈支书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中午饭点时,车队在路边一家饭店停了,大家在饭店吃午饭。两张大桌,司机们围坐了,张队长要单独请阳继生于莘另单开一桌,被阳继生拒绝了,同司机们同坐一桌。清一色的男子,于莘便像是众司机的绿叶中盛开的一朵娇艳的鲜花,令众人倾慕不已。

菜上来了,鸡鸭鱼肉摆满了一大桌,虽然看相不好,却是堆得冒尖的大碗,路边的店,都是当地村民在自家房子开的店,村子里的肉菜,成本低,饭菜既便宜又实惠。

张队长对阳继生道:“我同不少老板打过交道,现在才发现,阳老板才是真正干大事的人,做任何事,气度都不凡。”

于莘看了阳继生一眼,冷笑道:“你哪里看他气度不凡了,你还没有看他在大街上同人打架,差点被抓进派出所呢!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他来吗?就是担心说不定时时刻刻通知我去派出所领人。”

张队长一听,笑得嘴里的饭都差点喷出来:“你说的是真的?他这么大的官,还好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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