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的房地产业如火如荼,商住房价也一天天暴涨,阳继生的这一小区商住房建成后,很快就出售一空,巨大的利润令他吃惊。有了这第一桶金,不到几年,阳继生扬兴公司的房地产业,就在新城成了与永恒公司并驾齐驱的俩巨头,扬兴公司很快组成了集团公司,晓宇君,傅占屏、舒佳欣等都成了集团公司属下各分公司的老总,之后,扬兴集团便在上海,苏州,杭州等大城市大力拓展房地产业务,处处十分兴隆,利润倍增。
不到几年,阳继生同九十年代早中期就挤身房地产业的老板一样,很快就身家过亿了。
阳继生平时没有其他爱好,一有空闲,就钟情山水,更多的时间便是回老家,有时带着妻女,有时带着于莘,晓宇君,傅占屏、舒佳欣等人,流连在故乡的山水间,同故乡亲友聚聚话,品尝妈的拿手好菜。
然而,让阳继生等人看到的是,城市在突飞猛进,“三农”却陷入低谷。
农村的青壮年一批批渗入城市,农村就成了老少贫穷的人生活的地方,农村成了空巢,田地都在荒弃。
阳继生漫步在熟悉的乡间小道上,看过去全都是绿油油的庄稼地,如今有不少都是长满枯黄的荒草,河道中,堆积着一堆堆的生活垃圾,这些垃圾,这要是在阳继生在农村的那个时候,都是种田人用来积肥的抢要的宝贝,那时候,不光是河沟,就是村头村尾,田间地头,是看不到一点点垃圾的。
田没人种了,农村的三级上交,也就是粮食税,田亩税,劳动人力税,却日渐看涨,一家人都出去了也就出去了,为逃避三级上交,一家人也就不想回来了,留在家里的老少残弱就逃避不掉了,一些家庭交了不钱粮,家里的家俱都被乡村干部搬出去抵债了。
汪队长早已没当队长了,同阳继生等人唠嗑,牢骚话就越来多了,道:“看到这么多田荒着,我也心痛,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种这几亩地,一年忙到头,收的几千斤谷子,除了一年年看涨的化肥,农药,种子,到手的钱,就剩不了几个子了,还不如在外面打工的半个月的工资,还要三级上交,家里有人在外打工的,还能寄点钱回来上交,家里没有人在外面做事的,那就只有欠债了。这些在家的老人,儿女都去外打工了,要是有个老伴还行,要是没有老伴的,有个三病两痛的,有谁来伺候!又舍不得花钱,有病也扛着,经常有老人死在家里,几天都没有人知道的。”
阳继生感慨万千。
这是他从小生他养他的地方,这些待在农村的老人,是把一生的心血和汗水都浇灌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土地寄托着他们的梦想,承载着他们的希望,现在成了这个样子,让阳继生倍感寒心和深深的失落。
这一次,阳继生是带着于莘,晓宇君,傅占屏、舒佳欣等人回的老家。
一伙人来到了银盆小学。
阳继生曾给银盆小学捐款修校舍,学校原是一座祠堂,还是明末清初的建筑,祠堂是四合院布局,中间是天井。阳继生建议不要拆除祠堂,还要对祠堂进行维修,在祠堂一侧另外新建校舍。王校长道:“如果这样的话,这开支就大了。”阳继生道:“这个钱,都是我来出,学校向我实报实销就是了。”
学校校舍早就完工了,阳继生要来看看新建的校舍。
学校正在上课,王校长一见阳继生等人,就像是拾到了金元宝,老远就伸出双手迎上来,道:“阳总,你来我们学校,也不事先通知我一下,我也好让全体师生搞个欢迎仪式嘛!”
阳继生笑道:“这是我的母校,你千万别来这一套,这要让我这里的同学晓得了,背后不骂死我才怪呢!”
阳继生看了看老祠堂,正面四面青砖、青瓦和羊角墙依旧,天井内,挺立着左右排开的八个大木柱,依然雄伟壮观,一看到这里,眼前便浮现出他孩童时在这里的影子,不禁触景生情,感慨不已。
祠堂前面是一大操场,有足球篮球场,祠堂东侧便是新建的校舍,校舍布局竟然同他在广西新靖东乐镇建的校舍一模一样,阳继生一看,情不自禁问:“这校舍,是你们自己设计的吗?”
王校长道:“不用我们设计,县里有几所新建的学校,我们看了,觉得不错,就依照他们的样子建的。”
阳继生看学校里的学生倒不少,比他小时候竟还多多了,问:“现在有多少学生?”
王校长道:“学生快到一千了,加上教职员工,有一千零八人。”
阳继生吃惊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王校长道:“也是托你的福,新校舍建成后,你又追加了十万元钱,增添课桌和教学器材,这附近三个村的小学因为经费困难,校舍破烂,建不起新校舍,县教育局就要这三个学校同我校合并,我当时还不同意,教育局哪管那么多,就硬塞进了我校。”
晓宇君有些天真,道:“学校怎么会经费困难到要合并到其他村校去?政府不是有教育专款吗?”
傅占屏也是农村出来的,笑了笑,对晓宇君道:“政府有教育专款又怎么样,一些穷的县,连老师工资都拖欠,一年都发不下工资。”
王校长点头道:“这位老总说对了,我,还有我们这几个老师,现在已是半年没有领到工资了,我们向上面讨要,县上是怎么说的,说别说你们这些老师,我们县政府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也有几个月的工资发不下来呢!”
傅占屏道:“这附近几个村的孩子全部来这里上学,那么这路途就远了,我们看这几个村庄,都是丘陵地带,河沟多,水塘多,有些孩子还要翻山越岭,他们上学途中的安全,怎么解决?”
王校长摇了摇头,道:“乡下的孩子,谁会来管他上学途中的安全,家长也从来不送孩子出门,学校呢,学生放学一出校门,学校就不管了,这几年,也还算幸运,还没有发生孩子在上下学途中发生意外的。”
阳继生又是一声叹息。
阳继生被王校长带到了老师办公室,一位女老师惊喜叫了一声:“草根!你是草根!”阳继生一看,也认出来了,是他的同班女同学华小玉,阳继生记得这华小玉从小鼻梁上有块绿色的小痣,现在这痣还在。便也惊喜道:“华小玉!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华小玉笑嘻嘻道:“别人不记得,你草根剥了皮我也认得。”
阳继生便想起来了,中秋节那天,阳善成老师给同学讲八月十五中秋的晚上赏月和偷月光菜的故事,老师讲完后,华小玉就举手发问:“阳老师,您讲八月十五月光下偷菜不算贼,那么在月光下偷人算不算贼?”她这一问,把同学们搞得哄堂大笑,阳老师被这小小的女学生,问得哭笑不得。
阳继生不禁笑着问华小玉:“哎华小玉我问你,月光下偷人的事,是你听说的还是你看见的?”
华小玉孩子都大了,这样的玩笑话也常开,便反问阳继生:“看来,你那时也早就晓得月光下偷人是怎么回事了吧。”
阳继生一听,正要回话,不料一串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草根! 是草根吗!你还认得我吗?”
阳继生一看,门外进来一男老师,一时就愣了,男老师道:“我是陈远庆呀,你不记得了?那年你同来者不善打群架,我还帮在你,你记起来了吧?”
阳继生一听,不觉尴尬了起来,一旁的三位女老总果然都吃吃笑了,舒佳欣冷笑道:“阳董,你老实交代,小时候在这学校里,犯了多少事!”
阳继生也便笑着对陈远庆道:“陈远庆,你一个初中毕业生,自己的书还念得不好,还敢在这里当老师,你就不怕误人子弟?”
陈远庆一听,正要回话,不料阳继生这话把华小玉也得罪了,华小玉冷笑道:“草根,你官当大了,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年的穷同学了,不是我们要来这里误人子弟,是实在没有人愿意来这学校教书,我问你,要是你,同我一样,你是愿意到外面打工,每月有几百块钱的收入,还是愿意在这里教书,一年都领不到同打工族比少几倍的工资?”
阳继生一时语塞。
到了午饭时间,王校长提出到他家吃饭,王校长家不在本村,距离老家有三十多里地,一个孩子已上了中专,他便把老伴接到了学校,住在学校宿舍里,老伴便成了他做饭做家务的保姆。阳继生道:“我们吃饭就免了,学生的午饭是在学校吃吧?”王校长点头道:“都在校食堂吃饭,我们收取每个学生二元钱一餐的伙食费。”
阳继生问:“你们老师呢,同学生一样吃吗?”
王校长道:“不瞒你说,我们吃的是学生份子里的钱,我们老师每天的标准伙食比学生要高一些,所以单独吃。”
舒佳欣笑道:“你这么说,你们贪占学生的伙食,还要比学生吃的好?”
王校长一脸为难道:“我们公办老师少,民办老师多,公办老师连工资都发不下来,伙食费就更没保障了,民办老师就更别说了,要是连一顿都饭都吃得寒碜,谁还想来当老师!”
阳继生道:“现在正是师生吃饭时间吧,要不我们去看看?”
王校长便带着阳继生等人到了饭堂,看学生吃的菜,一份水豆干加一份水白菜,阳继生道:“两块钱一份的饭菜,怎么连一点荤都没有?”王校长道:“你是不知道,这一千多学生,要是每位学生都交齐了这钱,别说一份荤菜,几份荤菜都有,问题是这一千多学生,有近一半的学生交不起这伙食费,都是欠着,你说,我总不能让这些欠钱的学生饿肚子吧,这其实,每个学生也只能吃一餐一元的伙食费了。”
阳继生等人到了老师的餐厅,一看老师吃的菜,除了学生吃的同样的两份菜外,也只多加了一份大蒜焖腊鱼。王校长道:“这份腊鱼,还是一些家长养的鱼,自己吃不完,给学校老师送来的,平时,我们老师最好的也就多了一份小炒肉,这份肉,每个老师的量也不多,多不了两毛钱。”
阳继生等出了食堂门。
于莘拉了拉阳继生的手,同傅占屏等人到了一边,对阳继生道:“我看这孩子,怪可怜的,要不,我们给学校捐点钱吧,起码把孩子的生活费解决了。”
阳继生道:“这点小事,不要问我,你们商量好就是了,我们这次带你们来,还有更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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