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纪委在阳继生的办公室带走了令如山,却并没有理会陈常青,陈常青却吓得尿了裤子。
令如山兄弟的问题很快有了结果,令得来利用在阳城的职务之便,贪污受贿金额达一千二百万元,令如山也达七百多万元,兄弟俩很快被移送司法机关。
市委吴书记却还记得自己的诺言,带着从党校学成归来的阳城县委卢书记和孙县长,到乡下检查农村的水利工程,行程的第一站便是阳继生的农村扶贫工程。
正是春耕时节,春雨绵绵,大地添了新绿,满眼一片新平整出来的水田,泥面如镜,一台台插秧机正在插秧,妇人们在秧田扯秧和整理上机的秧苗,四周的山坡上,是一望无际的新翻的层层山土和已挖好的树坑,男人们正在栽种树苗。
吴市长问:“水稻要种多少亩,是一熟还是两熟?”
阳继生道:“机械种的水稻七千亩左右,是水稻早晚两熟,人工种的也有三千亩左右,是水稻和油菜两熟。”
吴市长点了点头,又问了植树的以及养殖的情况,对阳继生道:“这样看来,这个投入虽大,但收益应该是不错的,如果收成不错,你有没有再扩大的想法?比如说,从六个村扩展到六十个村,然后到全镇,弄出一个全市示范化镇?”
阳继生道:“我当然有这个想法,现在就有邻村的支书来找我,要把他们的村子加入到我这工程中来,我现在只是试点,要是能成功,莫说一个镇,一个县也可以呀,只是滩子大了,我一个公司能力就有限了,这就要靠政府来主导,我只能做个顾问了。”
吴市长看了看卢书记,卢书记连连点头,道:“只要阳总有这个决心,我们当然求之不得。”
吴书记对卢书记道:“乡村扶贫工作,将是政府今后的工作重心,既然阳总在这里打开了一个好的局面,我们就要乘势而上,全面铺开,这件事,我们不要光盯着阳总一个公司,政府要挑大头,要多种梧桐树,多招来金凤凰,政府自身既要加大对农业的投入,也要让更多的像阳总这样的大老板来这里投资,共同扶困脱贫,振兴乡村。”
卢书记还是连连点头。
吴书记看了阳继生的水利工程,也连连称赞,又要看邻近几个村镇的水利建设情况,阳继生出了自己的地盘,便要下车,吴书记道:“老同学,你不要下车,就陪我一道看看吧,心里也有个底。”阳继生只得罢了。
附近几个村镇的水利工程都是刚修建不久,孙县长也介绍了县政府的投资和工程情况,吴书记看了,也十分满意。
到了中午饭点,卢书记要安排吴书记回县迎宾馆午餐,吴书记对阳继生道:“老同学,我们还想尝尝你妈烧的菜呢,方便吗?”
阳继生欢喜不已,道:“还说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话干吗,我要请还请不动呢!”
阳继生便要向家里打电话,吴书记忙制止道:“你要打这个电话,我们就不好意思去了,千万不要有什么准备,我们去了,就在地里弄些菜,家里有鸡蛋,炒几个鸡蛋,就好了,你还别说,就这农家的菜,还有你妈的厨艺,我平时想吃都吃不上。”
阳继生也只得依了。
吴市长的车队到了锁石镇石塘村时,公路路面却被一股大水淹了。
吴市长等人下车一察看,是公路上面的一座小水库大坝穿孔了。
水库大坝上面,聚集了村支书带领的一批人,正在商量如何堵填漏洞。
吴市长一看水库,水库是满库的水,大坝靠水的一面糊了一层水泥,一看这就是比豆腐渣还渣的工程。五十年代修的大坝,用的都是夯土,夯土坝已千疮百孔,这糊的一层水泥,已有几处开了缝,水泥薄薄的一层,直接糊在夯土上,外面看上去十分光鲜,却只要用锄头一砸,就是一个洞。
看吴市长铁青的脸,孙县长忙叫来了村支书。
村支书姓王,面对市县主要领导的满脸怒火,双腿吓得发抖的王村长只好透露实情:“这个工程,是县水利局亲自组织维修的,用的水泥等材料都也都是他们直接拉来的,我们也只是请了工程队,工程队的钱也是他们给的。”
孙县长问:“他们用了多少钱?”
王支书道:“工程队才十来个人,只干了三天,他们只给了四千多元工钱,却让打了八万的收条。我听说了,这个工程,包工包料,水利局共报销了二十多万。”
吴书记脸都气歪了,看了看孙县长,问:“水利局用在这样的水利维修项目,共有多少处?”
孙县长看了看跟来的水利局局长洪风。
洪局长道:“这样的工程,不是我经手的,是前任局长陈常青弄的,我经手的工程,都是实打实的,一项一项都经得起检查监督。”
吴书记对卢书记和孙县长道:“我看这样,卢书记同我回县城,先把这个陈常青以及原经手这项工程的人,一个个先控制起来,把这个事查清楚,孙县长你就别回去了,在全县范围内,一个镇一个乡地查,看还有哪些类似这样的工程,查实了,马上一个个重新回炉,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把这个工程一个个弄坚固扎实为止,我给你半年的期限,弄好了,给我回话,我要过来抽查。”
卢书记和孙县长连连点头。
吴书记还是一肚子的气,对阳继生道:“看来,想尝尝你妈的厨艺,也没有这个心情了,事不宜迟,我们得马上回县城。”
阳继生道:“这都快到饭点了,饭总是要吃的,也不耽误时间嘛!这样,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家里做,就按你说的,随便炒几个菜,吃了饭再走。”
卢书记也道:“既然这样,在这里吃了饭回去,不耽误时间。”
吴书记也只得依了,众人上了车,孙县长同洪局长不想上车,被阳继生硬拉上了车,道:“不管怎么说,饭还是要吃的嘛!”
车队在泥泞的公路上沙沙地前行。
吴书记一路紧绷道脸,向孙县长问了陈常青的情况后,更是火上浇油。
“这样的人,还又能调到国土这样的部门,你们就是这样用的干部!”
孙县长不敢回话,卢书记道:“这是我的责任,是我听信了令如山的推荐,说这个人能力强,有魄力,令如山又是分管水利的,所以,我就听信了他。”
吴书记道:“他这样的做假,一看就是秃子上的虱子,群众没有反映吗?你们都是聋子瞎子?”
卢书记叹息道:“我刚好去了党校,孙县长又是刚上来,没有顾得上这个事,被令如山同陈常青蒙混过去了,当然,我们不能从这个客观上找原因,主要还是我们工作中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工作唯上不唯下,对基层关注得太少,其实像这样的事,只要我们往乡下跑得勤一点,同村里的人民群众接触得多一点,早就该发现了。”
吴书记道:“这些村支书,不管怎么说,也是一名党员,明明知道这样的事,也不敢举报,他们的党性原则都到哪里去了!”
卢书记便不敢吭声,阳继生忍不住道:“村支书说是党员,但毕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有多大能耐,敢得罪县里的干部!何况,村子里穷,拿不出钱来修水利,上面出钱来帮他们,他们就感恩不尽了,所以说,就是明知这工程有问题,他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一行车队到了阳继生家,继生妈早已在厨房忙了起来,看车子到了门前,便忙端菜上桌,桌子上就摆了七八大碗,从山上新采的鲜茹,从地里新摘的大白菜芯,新杀的鸡,还有腊鱼腊肉,腌制的酸菜榨菜等,一碗碗堆得像小山。
继生爹来给吴市长敬酒,吴市长看继生爹手上被什么东西划了一条条的血痕,忙问:“你这手,怎么弄的?”
继生爹一脸憨厚道:“抓鸡抓的,这家伙,钻到了刺篷里,我才掏的出来。”
吴市长看了看阳继生,道:“我不是不让你弄这么复杂嘛,你看你,要是这样,我就不好再来了!”
阳继生笑了笑,道:“你们这么大的父母官来,我要真就只弄几个青菜炒几个鸡蛋,这要让这里的乡亲们晓得了,还不指我阳继生骂呢。”
过了几天,龙得云告诉阳继生,说是陈常青失踪了。
查陈常青的做假工程,共达一百七十多处,陈的手下人交代,陈得的赃款达应两千多万,可是查他的家产,也才八百多万,还有一千多万去向不明。
“这明摆着,他这背后还有人。”龙得云道。
阳继生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陈常青就凶多吉少了。”
果然,不到两天,县城城郊一处山林中被人发现了一具尸体,正是陈常青,吊死在一棵松树下,身上上衣口袋中,有一份遗书,就只有写得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老婆,我走了,好好照顾父母和孩子,陈常青绝笔。”
“他把遗书放在上衣口袋里?”阳继生惊异地问。
龙得云点了点头,道:“死的时候,他穿的是一套黑色西服,平时春秋季上班,他常穿的就是这一套衣服,里面是一件蓝底白色条纹衬杉,遗书就放在内衣口袋中。”
“现场没有发现其他东西吗?”
“没有,连写遗书的笔都没有找到。”
阳继生连连摇着头,道:“不对头,不对头,这遗书,是写给他的妻子的,按常理,陈常青如果要自杀,会把遗书放在家里,让妻子看见,把遗书放在上衣口袋里,让人费解。”
龙得云道:“所以,公安也怀疑不是自杀,已立案侦查了。”
阳继生便在眼前浮现一次次见陈常青的情景,叹息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道:“陈常青这样的人,他会舍得死吗?不会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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