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老大自己开了一辆越野车在前面带路,后面是租的大巴跟着,一路向林场的山上爬。徐老大把阳继生、朱媛芳和梅湘云拉到了自己的车上。
上山的坡度陡,公路便是一条之字路,徐老大道:“我记得这位梅总有恐高症,不要往窗外看就是了。”
梅湘云笑了笑,道:“都这把年纪了,还怕什么。“
便问:”那老场长还在吗?”
徐老大叹息一声,道:“不在了,走了有十来年了。”
梅湘云叹息了一声,问:“现在这林场还有场长吗?”
“有呀,你们认识,就是当年的那个小伙子袁绍才。”
“是他呀!”梅湘云吃吃笑了。
阳继生问:“你笑什么?”
梅湘云不回答阳继生的话。继续问:“四十多年了,他就一直守在这山上?”
徐老大点了点头,道:“你知道吗,这场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这袁绍才,让他接替了场长,他这妻子,十年前,因修这条公路,被落石砸了头,成了植物人,他守在床前照料三个月,妻子还是走了,他就一直未娶,守在这山上,他接替林场场长时,这林场都快要倒闭了,他妻子死后,他就自己承包了,把全部心思放在这农场创收上,开辟茶园五百多亩,枣园五百多亩,还有中草药材也是数百亩,现在这农场,年创收上千万元。”
“他未娶,是因为爱他的亡妻吗?”梅湘云问。
徐老大道:“也许是吧,谁知道他这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车子上了山,阳继生等下了车,在道口迎接的,正是袁绍才。
阳继生一看,袁绍才虽然也是六十余岁的人了,看上去却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还是一头黑发,身体依然健壮,一幅深度眼镜后,是一双成熟睿智的双眼。
“呀!当年的王昭君也来了!”袁绍才看到了梅湘云,激动不已,乐呵呵道。
梅湘云也吃吃笑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拿我打趣呀!可惜呀,现在不是当年的王昭君了,成了佘太君了。”
袁绍才笑道:“反正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王昭君。”
梅湘云一怔,一时语塞。
朱媛芳机敏,看了梅湘云一眼,她看到了她眼中闪出的亮光。
朱媛芳向梅湘云递过眼神,梅湘云看出来了,笑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朱媛芳冲她一笑,悄悄道:“有戏呀!”
梅湘云冲朱媛芳挥拳打来:笑道:“你胡想什么呢!”
众人在观景台看群山,太阳刚出山,正在驱散山谷的晨雾,起伏的山峦中,一道道碧绿的河流及一条条黑色的公路如两条腰带,缠绕在山谷之中。
午饭是在农场食堂,袁绍才要安排包厢,阳继生道:“这么多人,四五桌呢,不要安排包厢了,就在大厅最热闹。袁绍才只得依了,食堂员工吃的是自助餐,众人打了自助餐后,袁绍才另外给阳继生的四个桌子另炒了四个菜。
众人上坐,朱媛芳有意把梅湘云拉在袁绍才身边坐了,袁绍才一旁坐着阳继生,朱媛芳坐在梅湘云旁边。
众人喝酒,袁绍才自然成了众矢之敌,看着袁绍才喝得差不多了,朱媛芳看着梅湘云笑对袁绍才道:“袁总,你心目中的这个王昭君,现在还是待字闺中呢!”
袁绍才一怔,正要说话,梅湘云却笑骂起来:“朱媛芳,你放的什么——呢,我七老八十的人了,还待字闺中!你也说得出口!”
袁绍才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梅湘云,笑道:“你还七老八十了,你要这么说,我岂不过百了。”
朱媛芳笑道:“岂止过百,是千年等一回。”
梅湘云又要挥筷子来敲朱媛芳,阳继生忙拦住道:“别闹了,听我说,待字闺中也好,千年等一回也好,都是玩笑话,但袁总说的是一句话是真话,说反正梅湘云在他心里,一直是王昭君。我看,梅湘云你也不要端着了,你就面对着袁总,也来句心里话吧!”
梅湘云一听,便又笑骂了句:“阳继生,原来你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又要来打阳继生,被朱媛芳拉住,对袁绍才道:“你知道吗,这个死妮子,这么些年来,还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阳继生等一行本来是吃完午饭就下山的,被袁绍才强行挽留,又把阳继生和朱媛芳拉到一边,道:“你俩也看出来了,我是真的喜欢她,这么些年了,我还一直惦着她,我也不晓得她对我怎么样?你们就留一晚吧,算是帮我个忙。”阳继生看了看朱媛芳,朱媛芳兴奋不已,道:“袁总,你若真有这心,这妮子的工作,我来做,她要不情愿,我绑也要把她绑在你身边。”阳继生道:“既然这样,我来给大家说,今天就不走了。”
袁绍才得知大家都不走了,高兴得不得了,忙派了人下山,杀了牛羊和捉了新鲜的鱼,还请来了一班乐队,晚上要在山头室外弄个烧烤晚会。
入了夜,山头便凉爽下来,月光已挂上了山头,众人便摆好了场,一边吃着烧烤,喝着酒,一边载歌载舞。朱媛芳便嚷着要袁绍才和梅湘云唱一首《千年等一回》,梅湘云还要扭泥,架不住众人齐上阵连拉带哄,袁绍才也只好同梅湘云俩人悄悄商量,才决定合唱一首《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乐队奏起了乐曲,众人又把俩人强拉成了并肩。
梅湘云道:“我唱得不好,你们都跳舞吧。”
俩人便唱了起来:
美丽的草原我的家
风吹绿草遍地花
彩虹纷飞百鸟儿唱
一弯碧水映晚霞
骏马好似彩云朵
牛羊好似珍珠撤
啊牧羊姑娘放声唱
愉快的歌声满天涯
……
一曲唱完,大家还不过瘾,嚷着还要再来一首,袁绍才便趁机拉着梅湘云的手,冲出人群,消失在夜色中,众人便要去追赶,被阳继生喝住了。
袁绍才拉着梅湘云的手,到了一处松树下停了下来,梅湘云这才忙羞涩地松开了被袁绍才紧紧拉着的手。
俩人在松树下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一时都不说道,看皎洁的月光在云中穿行。
晚会的歌声又响起来了,是王亚芳那充满幽怨的略带沙哑的声音,唱的是刀郎的《西部情歌》:
自你离开以后
从此就丢了温柔
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
听寒风呼啸依旧
一眼望不到边
风似刀割我的脸
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
无言着苍茫的高原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
歌声中,梅湘云不禁同情起王亚芳来,叹息了一声,道:“你知道吗,有多少人,用一生都在等一个人,你觉得,这样的人,日子会过得好吗?”
袁绍才被她这一句话问住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虽年过半百,但容貌和气质依旧缭人的女人,她一生在等的一个人是谁,愣了半天,道:“应该会过得好的,至少她心中有爱,不会空虚寂寞。”
梅湘云看了袁绍才一眼,点了点头。
“我想,如果你心中一直有那个人,一定不是我。”袁绍才笑道。
梅湘云呆了一会,道:“你也一样吧。”
“不!”袁绍才摇了摇头:“第一次看见你,我就在想,我这一辈子,能找得上你这样的女子,那是多么幸福的一生呀,但我心里明白,我没有这样的福分。你走了后,我有好几天,眼前都在浮现你的影子。”
梅湘云一听,看着袁绍才,吃吃地笑了:“你瞎说!既然这样,你当初干吗去了。”
“我没瞎说,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有个人,这个人就是阳总吧?”
梅湘云便不说话了,抬头看月亮,月亮已躲到云层里了
梅湘云一声叹息。
起风了,梅湘云打了个冷战,袁绍才不失时机地靠紧了她的身子,伸出一臂膀,搂住了她的腰,梅湘云没有拒绝。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下山,袁绍才也要跟着下山,阳继生要上徐老大的车,被朱媛芳赶了下来,硬是把袁绍才拉上了车,她坐副驾,让袁绍才同梅湘云坐后排。
车子一开动,朱媛芳便迫不及待问:“这车上,徐大哥不是外人,你俩都考虑好了吧,我这个大媒人,等着吃喜糖呀。”
袁绍才看了看梅湘云,不好表态,梅湘云却慎怒道:“你狗拿耗子,要你操这哪门子心!”
朱媛芳冷笑一声,道:“梅湘云,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你什么时候像这两天这样疯过,你那眼神,我四十多年没有见过了。”
袁绍才强抑制自己的喜悦,道:“朱大姐,我们的事,就拜托您了。”
徐老大也笑嘻嘻道:“这车上还有我呢,当我不存在呀,别的我不管,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你们要是看得起我这饭店,我这饭店全包,一切免费。”
一个月后,袁绍才同梅湘云真就在徐老大的饭店举行了婚礼。
婚礼上,梅湘云父母把朱媛芳感激得了不得,把她奉为上宾,朱媛芳也当仁不让,异常活跃。
阳继生一旁默默地喝酒。
朱媛芳好不容易应酬完,坐到了阳继生身边,看了看阳继生,冷笑了一声。
阳继生哼了一声,道:“平时你在官场上,都从来没有这么疯过吧,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做给我看的呢?”
朱媛芳吃吃地笑,道:“哎呀,我明白,有人心里不好受呀!”
阳继生冷冷地笑了,看了看一旁的王亚芳,道:“你有本事,把她的事也办了呀!”
朱媛芳自信地笑了笑:“你放心,迟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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