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初见,会是一种什么光景呢?两千年前的《诗经》给了世人最美的答案。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肖与方的会面,除了方不够文静外,倒像极了这首《邶风》所描绘的模样。可爱又勇猛的女子在火车站等男子,男子满心期待又忐忑不安地前去赴约。女子的火车早已抵达,相约的时间也早已过去,男子抓耳挠腮,来回踱步,究竟为何导致计划有变呢?是学业紧张还是女子后悔?这捉摸不透的少女心呐!不知所措之际,却发现躲在车站一角的女子,上穿白短袖,下着牛仔裤,扎着高马尾,清清爽爽地站那儿看着他咯咯笑。
随后女子走过来,伸手赠予他一瓶冰糖雪梨。是有心的人。因为男子曾在电话中提过,每次上完体育课,不喜欢喝白水,最想来一瓶冰糖雪梨润润喉。男子满心欢喜接过,却发现瓶子空空如也。女子嫣然一笑:“能帮我扔掉吗?”男子开怀一笑,又略带失望和尴尬地向垃圾桶走去。待重新回头时,却发现女子早已跟在身后,递给他一瓶新饮料,是他喜欢的那款。
男子虽被逗弄,但初见却因这样一场小插曲而变得活泼生动起来。
肖家境不错,却不喜铺张浪费。在天津市内的往来基本依靠公交。那天为迎接方,他特地打了辆车。
天气很热,二人间陌生而熟悉的暧昧让车内气氛愈发微妙,连吸进呼出的气都火辣辣的。上车后两人无话,肖略显尴尬地将窗户半摇下来,回头却发现方自来熟地将头靠在他肩上。肖顿时僵住,心里仿佛有哪个地方“嘎嘣”碎了一下。他温柔地问:“饿了吗?”
方“嗯”地一生,抬头注视着他。肖见过照片的,真人倒是相差无几,除了身材略微显健壮。不过,那双眼睛真是太大,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双瞳剪水。不过方表现实在温柔,让他觉得眼前与信中之人性格上差距甚远。
没想到你这么文静。
——额,倒也不是,第一次见面,矜持一下也理所当然。
在我面前就放松吧。
——行,我缓缓适应一下啊。
没多久,盯着肖硬朗的面部线条,方开心地想:这就是我喜欢的人啊,眉目如画,真好看。她青涩大胆地在肖脸上啄了一下,随后马上开始后悔:疯了吗?他有把你当成女朋友吗?自作主张来见他已经够吓人了,刚刚又做这么出格的举动,自己是多么饥渴,多么见色起意啊?
肖刚从靠肩亲密中反应过来,又马上陷入更大的震惊,霎时呆若木鸡。方尴尬地直起身子,看了眼面无表情地司机,又把头难为情地扭向窗外。她觉察到自己的左手被握住,温暖而有力。她不敢扭头,但内心的慌张却因这个动作略平复一些。手心缓缓写下几个字:“放心”。
方回头,恰好对上肖的眼睛,是藏不住的笑意,随后自己的头被温柔地抚摸了几下。
无声胜有声。
到了饭馆,肖让方点菜,与预想中一样全是肉。看着对面女子相当不矜持地大吃二喝,肖内心也倒开怀:大自然造物何等神奇,能遇到如此洒脱的女子,也是他的万幸了。方大口吃着饭,看来是真饿了,但好动的双腿却因为空间的局促而不小心触碰到对方,方干脆顺势踹了肖一脚。肖本不欲与之计较,但又少年玩心大起,狠狠踹了回去。方“啊”地一声,生生承受住了,眼中顿时泪花泛起。
肖后悔极了,本来是想开玩笑,但劲儿确实没把控住,连忙叠声道歉。没想到方却哈哈大笑起来。瞧,多么变幻多端的女子呦。
因为一次又一次小插曲,二人关系实现了火箭般的飞跃,与正常情侣一样,他们其实也只差那句话了。
作为一个业务生疏的导游,肖带着方来了场校园半日游。开始时方很兴奋,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问来问去。后来她走不动了,又不好意思打断导游的劲头,终于在腿累到不听使唤时,她叫住了他。
大哥,休息下吧。您脚力好,在下甘拜下风。
——哈哈哈。看你的身材,还是多走走最好。
听完方一下子怒目圆睁,张开双手就要开打。肖仿佛已经摸透了她脾气一般,在其冲过来那一刻,紧紧地搂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冲着耳朵吹气道:“别闹,不是累了嘛,去湖边休息会吧。”
这个人工湖的名字挺有意思——“畔湖”,按方的理解,不就是湖边嘛。这种起名的过于直白和随意,让文科方忍不住叽里呱啦指点一二,肖则苦笑着把她按在一个僻静角落的长凳上。
方很乖巧地把头靠在肖肩上,笑着说:“我俩还挺快的。”
肖掰过方的身体,让她坐直了对着自己:“是我的疏忽。我步子太慢了。方同学,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方眨眨眼睛问:“答应了有什么好处?”
肖说:“福利很多。从此在犯傻犯二的路上,你不再孤身一人。”
乍一听甚是浪漫,但仔细琢磨又多了不少取笑揶揄的意味。方气鼓鼓地嚷嚷:“既然这样,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寂寞沙洲冷。”
方继续脑海中苦苦搜刮着几个还击的词汇,还未涌入嘴边,双唇已被轻轻含住。从浅尝辄止到逐渐深入,方闭上发烫的双眼,双臂搂上肖的脖颈,热情地回应。
二人离去时,畔湖的情侣们星星点点聚拢而来。柳叶在微风中摇曳,细细聆听着痴男怨女们的窃窃私语。一只小松鼠从树上跳下来,听到一对男女靠近,又迅速地爬上树梢,望着他们,一步步走上爱情圣坛。
多少男女,因为那层窗户纸,暧昧着、别扭着。
赵女就是有这样的魅力,将其直接捅破,爱的时候不扭扭捏捏,像江湖儿女般大胆又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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