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巫崖岭。
荒无人烟的黑松林里一片幽暗,几只乌鸦呱呱乱叫,阴森恐怖。
和恐怖氛围极不相称的是,黑松林边上的一条小溪轻快流淌,将一片片霞光揉成碎片,闪耀着晶莹的光芒,仿佛荒野里藏着的精灵。
溪边,长满了火红的彼岸花,几只彩蝶相约翩翩起舞,自由自在。
花丛边缘的黑松林里,有十几个乱坟堆。
这些坟堆其实都是一米多高的土包,杂乱不堪,不知情的还不知道里面埋着尸骨。很多坟堆还被野物刨了不少坑,想必当初死者刚刚安葬就成了野物的美餐。
这些坟堆严格意义上也不算是坟堆,里面没有棺椁,葬着的都是一岁以下的婴儿。
而且都是女婴。
霞光退尽,黑松林里的鸟鸦总算暂时安静下来。
不过暂时的安静只是歇歇嗓子,等待下一轮更惊恐的怪叫。
晨雪从坟堆里钻出来,拉开小腿就跑。
只要跑过二十米的彼岸花丛,跳过两尺宽的小溪就安全了。
这时候,乌鸦们再度受惊,却一个个都瞠目结舌,叫不出声来。
直到那个提着镰刀的老巫婆出现,整个黑松林里顿时被恐怖的叫声淹没。
老巫婆一袭黑衣,头上包裹着一层黑纱布,只露出一双泛着绿光、眼窝深陷的老眼。
手里明晃晃的镰刀狂舞,更是骇人。
老巫婆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一脸阴险而狰狞的笑。他们似乎知道晨雪不会跑远,反正跑不出他们的魔爪,所以就慢条斯理地跟在晨雪后面,散步一般。
再后面是一个女人,瘫在地上已经昏迷。
晨雪不敢回头,她只顾埋头奔跑,只要跑过这片彼岸花,跳过小溪就安全了。
但是,任凭晨雪怎么奔跑,也只能在这二十米宽的彼岸花丛里打转,根本就无法靠近小溪。
“嘿嘿……你父亲已经决定,你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不可能逃脱命运的安排……”
老巫婆狞笑着追了上来,一把抓住晨雪的小身子,先在腿上砍了一刀。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晨雪惨叫一声,当即就昏了过去。
老巫婆继续狞笑,挥起镰刀,又在晨雪的膀子上砍了一刀。
不满一岁的晨雪,此刻只能在另外一个世界惨叫。
老巫婆回头看那男人,厉声喝道:“傻愣着干啥?赶紧过来接血,洒在你们的身上,接下来你就能生儿子了。”
男人捧着一个土碗仓皇跑来,接住了晨雪腿上和膀子上流淌的血,满满一碗。
在自己身上撒了一些,把剩下的都泼在那昏迷女人的身上。
老巫婆看着还有一口气的晨雪,问那男人:“这女娃还有一口气,你还要不要,要的话赶紧送医院,不要的话……”
男人毫不犹豫:“都成这样了还要什么?假如她活下来,会一辈子恨老子!”
老巫婆点点头,扔掉晨雪。
临走又在晨雪的背上砍了一刀,然后对赶上来的两个土公子说:“埋了吧!”
随后,老巫婆跨过小溪离开了黑松林,男人扛着昏迷的女人,三人急促地离开了巫崖岭。
土公子就把晨雪扔进早已刨好的土坑里,刚刚准备填土,晨雪突然发出一声啼哭。
两个土公子吓得掉魂,慌乱中用一丛枯草盖住晨雪,仓皇逃离的时候,踩坏了很多彼岸花。
……
“叮……”
手机铃声将晨雪惊醒,她已经大汗淋淋。
这样的噩梦,从五岁开始,她做了三十年。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晨雪抓过手机一看,是穆寒尘打来的。
“姐你还在睡啊,打了你十几个电话一直不接听,急死我了。”
晨雪懒懒地说:“有话说有屁放,钱是不会再给你的了!”
“哎呀……”穆寒尘的口气尴尬而不耐烦:“我正给你挣大钱呢,老汤说了,吴总中午就到,你看现在都十点半了,你还得吃饭化妆这些耽搁时间,千万不要怠慢了这只肥羊。”
晨雪不屑地嘟哝:“肥羊?他算个屁的肥羊啊!”
穆寒尘口气夸张地说:“当然是啊,黔州首富的公子都不算肥羊的话,你在林城就再也找不到宰的对象了。”
“黔州首富?”晨雪当即抬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眼睛大吼大叫:“你昨天咋不讲清楚?”
电话那头穆寒尘嘿嘿傻笑着:“现在讲也来得及啊!姐,这单要是做成了,你得给我二十万……”
“滚!”晨雪暴喝一声:“我警告你穆寒尘,我含辛茹苦,把你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光屁股小儿,培养成玉树临风的大帅哥,这三十年来,你吃我的用我的,至少花掉了我五百万,你现在给你家介绍一单生意,你还好意思要提成?”
突然一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宰他一百万?他究竟想来求什么?”
穆寒尘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求子!”
晨雪浑身一震,顿时傻了。
赶紧起床洗漱,然后来到法堂,恭恭敬敬地点上三炷香,对着神龛虔诚叩拜。
“师父,我在林城等了十年,很快就要找到您的仇人了。”
“还请师父明示,他当初是怎么对你的,我将加倍奉还!”
当年,师父只说仇家在林城,并没有说仇家是谁,有什么仇。
不过从师父的眼神可以看出,此仇不共戴天。
现在仇家就要现身了,晨雪很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雪儿,为师就要离开你们了,以后,你要把尘儿像亲弟弟一样抚养长大。”
二十五年前,晨雪才九岁,师父突然就要离开。
说是去云雾山修行,但是晨雪知道,以后肯定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师父放心,雪儿无父无母,只有师父和寒尘两个亲人,他自然就是我的亲弟弟。”
师父很满足地笑了:“为师自然相信你,我们做灵哥的,诚信是第一位。我只是担心尘儿狂放不羁,以后说不定会给你添很多麻烦,到时候你要多担待。”
年幼的晨雪比任何同龄人都成熟十倍,点着头说:“那是当然,师父放心就是。”
师父的表情变化很快,突然之间面色一变,咬牙切齿,双目喷火。
“尘儿为师倒是没多少担心,但是你真要师父完全放心,必须给师父找到那个仇家给师父报仇!”
仇家姓甚名谁?
什么仇?
师父没说,晨雪也没问。
就这样,师父离开了。
晨雪大学毕业后,浪迹江湖五年也没有找到师父的那个仇家,然后回到林城。
十年了,仇家似乎人间蒸发。
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人上门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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