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问前路

既然杨霄已经察觉了有大事发生,可为何任由事情发生?以杨霄的威望,即使交出了军权,可军中嫡系死忠数之不尽,只要杨霄振臂一呼,所从者众,未必不能翻盘啊。不至于将自己和杨云和杨丽华送走,自己在宣武门被杀啊。

杨炼心中疑惑起来。

“就此打住,听哥哥一言,两位弟弟,我们是来喝‘七里香’的,不要因为我们三人口无遮拦,给家中老父亲引来祸端。”刘鸿有些生气的沉声道。

张文远和李明堂闻言,环顾了一周,见大厅内除了自己一桌三人外,几乎是座无虚席,便悻悻然坐下来继续喝酒,只是七里香入口也没有那股滋味了。

刘鸿见状,微微放心了些,不然这顿酒就喝不下去了,自己肯定会先走人,自家老父亲为礼部郎中,礼部侍郎高岗致仕,告老还乡,空出来的位置很多人都眼馋的很,老父亲刘显最有机会,不要因为自己和李明堂和张文远两个狂徒的一番言语无忌给人留下话柄,导致老父功亏一篑,到时候定没有好果子吃。

张文远的父亲张灏为大理寺五位寺丞之一,当年参与过秦王一案的审理和定卷,对秦王一案的内情掌握的较多,虽然秦王的子嗣都被斩首在午门,但张灏却质疑斩首的三人是李代桃僵,似乎是被人易容顶替了。但张灏作为一个小小的从五品寺丞,人微言轻,加之内心对秦王仰慕的紧,只是将这疑惑按在心底,从未表露过,只是在一次家宴里,多喝了几杯,无意中向张文远透露出自己的猜想。张文远刚才不吐不快,不过现在很快就后悔了。

李明堂的父亲李名是稷下学宫的一名教习,给自己不成器的儿子李明堂弄了个国子监的监生身份,李明堂功名在身,不日将会前往稷下学宫进学,这节骨眼上虽酒劲上头,但还是清醒的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人心知肚明的喝着闷酒,秦王杨霄是整个天琅帝国的禁忌,不是他们三人能说道的。

刘鸿见气氛尴尬,转头对着跑堂的杨炼喊道:“小二,上酒,再上三壶上等‘七里香’,另外再加几个硬菜。”

杨炼的思绪瞬间被拉回,连忙答应。

当杨炼托着托盘,将酒菜添置到桌面时,刘鸿问道:“听说你们七里香酒楼来自关外,不知道关外的世道比之我天琅有哪些不同?”

见刘鸿攀谈,杨炼微微躬身道:“关外地广人稀,民风彪悍,但也淳朴,不是人人都是虎狼之士,只因一年里估摸着有八九个月都是严寒天气,十足的苦寒之地,正因为那般苦寒,关外之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与猛兽搏杀,向老天爷讨口饭吃,才导致的民风彪悍。”

刘鸿三人闻言,眼中一亮,没想到一个小小的跑堂开口就是这般有见识的道理,民风居然是由地理环境决定的,不是因为关外虎狼之人都是神魔的后裔才彪悍的么?三人顿时来了兴致。

李明堂道:“这位小哥,听你谈吐,是念过书的,关外也有我儒门传道么?”

杨炼从肩膀上抽下抹布,擦了擦手中的油脂,笑道:“小的本是中原人,念得几年幼学,只是后来到关外讨生活,在白山城呆了几年。”

张文远闻言道:“到关外讨生活?这个说法到是稀奇了。”

杨炼道:“中原之地不是每一处都和中都这般繁花似锦的,万里江山之中水灾、旱灾、蝗灾哪年没有?小的不幸,那一年家乡遭了水灾,一家老小只剩我一人,被一个云游老道士所救,我便在其身边服侍,自己也能有口饭吃,后来随老道士到了关外,在白山城落的脚。”

张文远若有所思,向杨炼抱拳道:“小哥说的在理,天琅帝国虽富足,但也有悲苦世情。”

杨炼点了点头,告罪一声,便走开了。

张文远道:“等这次稷下学宫招生过后,不管能否进去学习,我都要去外地游学一年,看看这世道。”

刘鸿道:“文远贤弟,哥哥我也有这般想法,不如我们结伴游学如何?”

张文远道:“那是最好不过了。”

二人望向李明堂,李明堂向二人抱拳道:“实不相瞒,家父已经给我搞了个进入学宫的名额,加上家慈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我就不随两位兄长去了。”

二人点了点头,三人继续喝酒,一场酒从文熙公主开头,中间谈到秦王世子,最后成为三人的离别酒。

不远处招呼客人的杨炼心中默念“稷下学宫”四个字。

自己复仇的起始之地。

已经到了打烊的时辰,火灵儿招呼一声杨炼到后院议事。

杨炼在门外廊柱上挂好打烊幌子,上好了门板。

三哥华舒拢好账簿,在算盘上盖上红绸子,和杨炼并行来到后院。

大哥魏山河坐在首位,示意二人坐下。

“来到中都已经一月有余,还算平稳,但我们七人不能只守着一间铺子过日子,特别是六姐儿、老七年纪还小,还有大把的前程,所以想和大家商量一下下一步怎么走下去?”魏山河缓缓道。

李青山道:“我李青山前半辈子造了太多的杀孽,大仇得报,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了,所以后半辈子准备过安生日子,这下厨的本事以后就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了。”

华舒幽幽道:“二哥大仇得报,岂不知又结下了新仇,以后会有人来找你报仇,后半辈子准备过安生日子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二哥一身本事可不能落下,以备不时之需。”

魏山河道:“青山,你年轻时任侠好义,凭真性情行走江湖,也惹到了一些不该惹的人,也正是因为这真性情,才有这一身修为,在武道之路上一路无关隘,如果有了退隐之心的话,武道之路恐怕就此断了。”

李青山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

华舒接着道:“我一身的本事在于观星谶纬,风水堪舆,如果有机会能入司天监最好不过了,这得看机缘。”

魏山河点了点头。

邬乾道人道:“我准备找机会进道院,研习符道。”

韦忠喝了口酒,将酒壶挂在腰间,看了一眼火灵儿,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道:“我要进青苍军。”

对于韦忠这个决定,杨炼略感意外,要知道青苍军原本是杨霄一手带出来的队伍,现在虽名为青苍,实际上把持军务的是大将军康定国,而康定国出生东宫伴读,是陛下杨旷的最嫡系之人,而且青苍军中的中高层将领都被清洗了一遍,已经不是原来的青苍军了。

火灵儿笑道:“这个世道还是你们男人的,我就守着七里香,不走了,帮衬大哥把七里香经营好。以后大家虽各有前途,但始终有个地方团聚。”

众人不觉意外,火灵儿作为一个江湖女子,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这是她现阶段最好的选择,所以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便将目光转到杨炼身上。

杨炼道:“我准备考稷下学宫。”

众人闻言皆惊讶不已,唯有魏山河平静的凝视着杨炼道:“进入稷下学宫有两个途径,一是有功名在身,而且是被当朝大儒举荐进入学习,二是就是考入,这稷下学宫的考核方式既有文试也要武考,文试的难度不亚于科举。武考也不简单,考察的一个人的武力和战场谋略,综合文试武考两项评分,取前一百名。稷下学宫秉承的是有教无类的宗旨,不问出生,不分种族,不限于天琅帝国的年轻学子,大草原、南荒、白山黑水、西域佛国所有的年轻才俊都有机会进入学宫学习,所以竞争很激烈,小七,你有把我么?”

杨炼起身,沉静的道:“把握应该还是有的。”

魏山河平静的凝视着杨炼,心中五味杂陈。 其他五人也皆是心道:“小七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自信了?杨炼虽在擒拿格斗上有些天赋,但并未凝练出武夫真气,说好听些是没有登堂入室,说难听些就和江湖上的武把式没什么两样。至于文试,那可是要写文章的,对于武夫来说那比登天还难啊,好吧。”

魏山河问道:“你为何要进稷下学宫?”

杨炼道:“想做点事而已。”

魏山河也没有继续追问,点了点头道:“稷下学宫内立有一块石碑,上书‘黎民百姓’四个字,想必你也知道其中寓意,要是为了一己之私进学宫,大哥我劝你不要进去,如果真有点为这天下做点什么的想法,可以搏一搏。我这样说,你懂了么?”

杨炼平静的看着魏山河道:“不矛盾。”

魏山河不再言语。

只是众人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杨炼一般,心中都有一个问号,还是那个淳朴善良,低调内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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