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困宁固县

隋衍带着马匹粮草资重,沿着河道一路向西南方向挺进,半路遇到暴风雪,在河道背风处扎营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呼啸了一夜的北风终于停止了躁动。虽然没有出现太阳的光芒,但是雪也已经停了。

大家起来看见篝火还在燃烧着,马群很安静的打着响鼻。隋衍出去试了试雪的厚度,由于地处河道,雪花被风卷进了低洼处,最深处的雪都没了膝盖。河道冰面平坦处积雪没过了脚面。如果不再刮风下雪,队伍行进是没有问题。

大家烧水煮饭,铡草喂马,收拾帐篷。终于在辰时行动了…

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的,终于在午时到了长隆县城附近。

刘五自告奋勇带两个人去打探消息,隋衍让大家就地休整。

一个时辰不到,刘五带回了消息,县城很破落,城墙都不完整,他们到县衙打听了,没有见有东边过来的队伍,更没有听说过这几个人名。

这时,张六说道:“老大,一定是他们嫌这里的城池太破,不利于防守,必定绕过县城直接去宁固县了。我们稍作休整,继续赶路,天黑后我们就能到达宁固县境内,派人骑马去宁固县打探消息。”刘五和身边几个人也点头同意。

马队沿着河道继续向前走…

傍晚时分,行进了一百余里,按照张六的推断,他们应该进入了宁固县境内。见队伍困乏至极,隋衍下令扎营。

几个人商议后。吃过晚饭,刘五带着几个人骑着双马,沿着河道向着宁固县城方向跑去。

卯时刚过,天亮色微亮,就听到零星的马蹄声传来。众人都起来了,隋衍走出帐篷细心辨别,就几匹马蹄踏冰雪的声音。

不一会,就看见七八匹马沿着河道向营地飞驰而来。隋衍迎了上去,刘五急忙从马上滚了下来,搞得隋衍手忙脚乱,急忙伸手接住。众人都围了上来,扶着几人下马。

喘了几口粗气,就听刘五断断续续的说道:“老大,宁固县城被围了,我抓了一个活口审问,说是西魏出来巡查的骑兵。听说是有人通知他们,梁朝太子妃和小世子在县城里,太子妃是倾国倾城,是西魏大帅宇文护点名要的人。他们将军想要立功,所以就出兵围了城固县城。”

听到这个消息,隋衍头有点大了,他们出兵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他突然想起燕姬来,心里泛起丝丝的担忧。虽然他知道她不是自己的燕姬,但他不想她出什么事,何况庄瑾、关东旭和陈三一众人都在城里。

他想尽力而为之!

于是他缓缓的问道:“围城的有多少兵?”

刘五急忙说道:“听那个兵士说有两千人,是从七百里外洵州的驻防兵,不是西魏的野战主力军队。”

隋衍点点头,看着众人说:“快速煮饭喂马,一个时辰后出发,刘五,张六随我来。”

帐篷里,隋衍双膝盘腿坐在皮榻上,刘五和张六坐在火堆旁。

“他们来的好快呀,张六说说你的想法?”隋衍若有所思的说道。

张六斜眼看了看刘五,沉声说道:“他们人太多,还都是经过训练的兵丁,我们虽然有几百匹马,百十号人,但不顶事。我的意见是静观其变,看他们如何攻城,如果有机会烧掉他们的粮草,他们也就坚持不了几天,最后只能撤走。”

隋衍点点头说道:“是个好办法,以后你就做我的狗头军师吧,刘五多练习帅兵打仗,说不上用不了几年,老子也能给你们打下一片天地。”说完,豪气的笑了。

两个人一听都乐了,跟着老大不受气,关键是老大的能力太强了,一个人就干死他们一千多人。

宁固县城里,众人脸色凝重的站在城头上,县城被围已经四天了,经过两天的攻城战,县城里的守军死伤众多,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看着东西两个城门外,火光照天,帐篷相连,人影晃动,逃跑的路线已经被切断。就听县令令狐男沉重的说道:“如果不来援军,我们最多能守住两天,不知隋先生能否及时赶到。”

众人都没有说话,几个人眼睛看向了脸色苍白的庄御史。这时候就听有人说道:“这些军队来的也太及时了,前几天刚到宁固县,第二天晚上西魏军队就兵临城下了,我感觉有人在盯着我们,专门为他们通风报信的。”说话的正是侍卫统领关东旭。

一语惊醒梦中人,庄御史脸色冷冽,冷冷的说道:“查三天前我们进城后,队伍里和县衙衙役里,有谁出城了,一定有内奸。”令狐男也点点头说道:“县衙这边应该没问题,我查查几个乡绅哪里,御史大人查查你们进城的人员。”

张奇突然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在隘口小镇,敌人也是来的很突然,好像是跟着关将军的队伍过来的,我认为奸细就在我们进城的人中间,就是在关将军统领的那群人中间。”

关东旭和陈三对视了一眼,低头思索起来。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说道:“如今兵临城下,我们现在查找奸细,这要是传出去一定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弄不好再搞出什么事端就麻烦了。我建议先稳住局势,大家一致对外,等围城兵士撤走再查不迟。一定要注意几个城门,尤其是东西两个城门,千万不可被内奸打开。”众人发现,说话的是太子府监事陈武。

大家齐齐点头,表示同意。

新一轮夜间攻城又要开始了,经过两天一夜的守城战,城墙上的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穿着破旧的盔甲,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眼睛注视着城外的西魏军营。

敌军的人数远远超过了城内的士兵,西魏军围着城墙筑起了高高的堤坝,防止城内的人突围。堤坝上站满了敌军,一个个手持弓弩,不断地向城里射箭。城墙上的士兵们只能躲避在城墙后面,等待敌军的攻击间隙,才能冒险探头观察。

城里面居民哪里经过这种阵仗,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听着外面传来阵阵喊杀声,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没有办法只能默默祈祷。

每天都有士兵在战斗中牺牲,经过这一夜的艰苦攻防战,县城的防御也越来越薄弱。敌军已经开始使用云梯攻城,城墙上的士兵们拼尽全力抵抗,但是敌人的数量太多,他们最终还是攻上了城墙。关东旭带领几十个侍卫坚守在东门,陈三陈三带着几十个侍卫坚守在西门。

发现敌兵登城,他们两人就率领弟兄们冲过去就是一阵猛砍…

有惊无险,午夜过后敌人停止攻城,回营休整去了。城墙上的守军终于松了口气,一个个瘫倒在地呼呼大睡…

城内民夫们出来收拾战死兄弟的尸体,一个个满脸的悲哀,木纳的做着手里的动作。

县衙议事厅里,庄御史坐在上首,令狐县令坐在左首,张奇等人坐在右首。就听令狐男沉重的说道:“守城军官来报,守城兵士死亡严重,死亡和重伤不能参战的已经过千人了,如果不及时补充兵丁,再有三天就无人守城了。我建议动员全城老百姓都来参与守城,这样能保存些战斗力,也能坚守待援!”

令狐男话音刚落,一个声音大声叫道:“待援,待援!何人来援助?我们这是再等死!”说话的正是太子监事陈武。

几个乡绅满脸忧虑,跟着点头附和。

这时陈三突然站起来,坚定的说道:“我们一定要坚持,隋先生应该快到了!”

众人眼睛一亮,片刻后又黯淡下来。就听一个乡绅代表着说道:“隋先生就是神仙也只有一个人,城外可都是如狼似虎的西魏武装军队呀!他们要的是太子妃,要我说梁国都完了,不如把太子妃给他们,让他们退兵就是了,不然我们都得死!”

一时间,议事厅静的落针可闻,庄御史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宇间露出怒色,但他没有说话。

见庄御史没有发火,众人没有说话,陈武趁热打铁说道:“刘员外说的有理,实在不行我们和魏军谈判,这样也可以拖延时间,看他们的真实想法是什么?至于交不交出太子妃,只能看情况再说了。”

庄御史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冰冷的看着这两个人,冷冷的说道:“你就不怕隋先生回来灭了你们?”

既然脸皮撕开了,陈武两人也就无所顾忌了,大家谁不想活,谁甘心为一个已故太子亡国太子妃去赴死。

于是,陈武站起身不屑的说道:“梁国都亡了,没有什么太子妃了,只有庄梦娘,既然他们要这个女人,我们用她换个活着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隋先生在哪里谁都不知道,他和我们非亲非故,难道就为一个名义上的女人,会前来送死?何况这都是庄御史的一厢情愿罢了,人家隋先生根本就没有点头应承这件婚事。”

话音刚落,大厅里议论纷纷…

除了令狐男和关东旭、陈三几人没有说话,其他人都点头附和同意。

“你们…”庄御史手指着陈武怒斥,可惜只说了两个字,两眼一黑就跌倒在地。

令狐男几人慌忙把庄瑾抬起送回了后堂……

天亮了,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西北风也呼呼的肆虐了起来,天地一片苍茫。也许由于天气太过寒冷,魏军停止了攻城。守城士兵哆哆嗦嗦的坐在城墙垛口下面围着火堆取暖。

县衙后堂内,太子妃一夜未眠,父亲被抬回来,两眼流泪,一句话都没有说,议事厅的情况,小玲儿已经打听清楚了。如今的她,万念俱灰,看着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的老父亲,她泣不成声…

她满脸泪水,跌跌撞撞走进了乳母的房间,看到热炕上熟睡的儿子,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悲哀的说道:'峙儿'娘不能再陪着你了,你跟着外公和乳娘去逃命去吧!”说完,在他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冰凉的泪水滑落在孩子温润的额头,她轻轻抽泣着走出了房门。身后的乳娘和丫鬟小玲儿泪如雨下…

“小姐,你不要听他们的,隋先生一定会来救你的!”小玲儿追出来哽咽着说道。

庄梦娘回过头来,苦涩的说道:“他不欠我的,我也不是他的什么人,他凭什么一定要来救我,何况大军围城,他一个人又能如何?”说完,抱住小玲儿又说道:“我走了,如果隋先生回来,让他不要再为我冒险了。这是我的命,不值得!”

随后,她果决的向着议事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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