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命运的石子

自从穿越重生以来,己冉一直都在期待着某个能够改变命运的机遇到来。甚至己冉都下定了决心,就算机遇一直都不肯来的话,他也要努力创造出机遇才对。

那么一旦机遇降临的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还是像初来这处人间时那般手足无措吗?

“啊?啊!那个啥?我今天起的有点晚,没啥准备着。我?我还没来得及刷牙呢。”要不您再等等?咋?没时间?那或者干脆这次且过了,我再继续等待下一次机遇的到来?

然而世间的一切机遇,都在讲究缘法。所谓“一步错,步步错”,昊天之神可以漠视你的存在,但祂绝不会特意地欺骗你。因为对祂而言,你的个体存在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社会不需要我们,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努力!”童年的己冉也曾把这种似是而非的“哲理”挂在嘴上,去胡乱应付父亲的成绩督导和检查。

说一两遍也许无所谓,说得多了,就难免招惹父亲扇来的一个大耳刮子。

“你可要认真晓得,不是这个社会需要你们,而是你们需要这社会!”

父亲的话,总是一针见血。社会需要人才,却从不介意这人才是谁?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谁够强,社会就需要谁!社会需要谁,就把资源向谁倾斜。社会不需要的人,祂连一粒大米都吝啬给与!

老实说,如果没有父亲的那一巴掌,己冉也许并不会比他的同学们更加优秀多少。己冉的前世求学经历,就是明证。曾经有很多学习天赋远比他强的同学,只是因为求学路上意外的早恋,或者沉迷游戏,或是家境干扰,而与某次选拔考试失之交臂,考砸了!

一场普通的考试或者不足挂齿,但是一场关键的考试,却足以把人群分为三六九等。再去除掉某些幸存者的偏差统计后,绝大多数的昔日同窗们,甚至都记不起己冉这位老同学了。

所处阶层的巨大差异,让他们很难继续相处在同一片屋檐下,只好选择相忘于江湖。如今随着己冉的莫名穿越,胡乱扰动了时空,前世的那些老同学们就更加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可能性。

所以?在机遇降临前的日子,己冉还要去做很多的准备工作,简直时不我待。

比如张网捕雉,比如晒盐、制药的种种小手段。只要肯努力,己冉相信姐姐的未来一定不会活得太艰难。哪怕自己离开后,己若也能撑起一片属于她自己的天空。

但是自己,却一定要离开这个倒霉的地方!

己冉快要恨死那个让自己产生幻觉偏差的梦魇了,按照最早的梦境提示,他本应驾着五彩祥云,做一个很拉风的神仙或帝王。结果倒好,一不小心就堕落到要与弃民争食的悲惨世界里。

虽然不是太清楚,为何现实与梦境的差距会这样巨大?然而其始作俑者,却是那个曾与他纠缠了几千年的女孩。正是她的突兀呼唤,才让己冉的时空之旅出现了严重的坐标偏差。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女孩才对!因为她就是自己的缘法,可能也是他矫正这处时空坐标的“工具”。当然用“工具”这样的词去评价一个女孩,未免大煞风景,可谁叫己冉还是个直男呢?

前世的己冉,哪怕已经三十几岁,也从未遇到一个真正让他动心的女孩。然而自从“见到”梦里女孩的那一刻,己冉就敢断定,他和那个女孩的缘分,最少纠缠过几千年的时光。

与作者相对悲观的处世思想不同,己冉认为机遇这玩意其实到处都是,但你若没能力发现它,或者发现了也没能抓住它,那就意味着这世间绝大多数的机遇也将与你无缘。

天上或许会掉馅饼下来,但你也要先保证坐姿端正,才不会让掉在头上的馅饼滑落渊水中,泡汤了。所以己冉现在的坐姿就很端正,虽然一双小脚丫依然极不老实,不断夹起石子四下丢弃。

随着物质、精神生活的不断改善,己冉对他生存的这处地方,也终于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什么叫“惩父之山”啊?己冉伸出小手拍拍脑袋,这里分明就是传说中的羽山好不好?果然大凶不假,这可是昔日蚩尤、崇鲧、祝融等上古大神陨落之地也!

从己冉的理解看,羽山诸峰似乎是因为陨石撞击形成。只需简单计算便知,大约是一块65.23千克的坚硬陨石自东向西以23.26°的夹角撞击,才会形成今日的羽山模样。

最东边的山峰最高,便是姐姐己若口中的“惩父之山”了。山顶中间却十分陡峭地凹陷下去,形成一眼深潭。潭水常年带着浓重的硫磺气息,说明这里曾经是一处温泉。

也许地下还会另有通道可以溢出?己冉不敢确认。总之潭水很深,愈发显得黝黑深邃。此外就是,空中不断有雷电落下,激起潭水剧烈翻滚,所以当地的弃民又称之为“滚泉”。

然而这所谓“滚泉”?可不就是“鲧泉”谐音吗?

至于东面的“雉尾之山”上,草木不生,终年都会有幽冥鬼火不绝?那该是后世的锦屏磷矿!咱们跑去挖些回来做火柴好不好?己冉都快被这个时空里的燧木取火逼疯了。

貌似在《山海经》里,此山名曰“箕尾之山”才对?嗯嗯,姐姐己若没有读过书,哪里分辨得这样清楚?大约还是她看到羽山多狄雉,而箕尾之山又在其侧,那自然就是雉鸟的尾巴了?

趁着姐姐还在忙着烹煮肉羹,己冉又一次抽冷子逃出了洞穴。连续几个月休养后,现在的己冉早已长得圆嘟嘟的十分喜庆,不复原先那样赢弱、瘦小了。

弃民们的供奉从未停止,姐弟俩就能每日吃到各种肉羹。虽然己若的厨艺不敢恭维,毕竟营养还是实打实地加强了,而且己冉的力气也增加了不少?

他一路爬到半山腰的一块突兀大石上,那里有几处古老的祭台。己冉也不耐烦再去猜测祭台的来历,总之看那些石雕上历经岁月侵蚀的样子,两千年不止呢!

两千年前?哪怕己冉不是专业的考古学者,也知道那是轩辕氏和蚩尤的创世年代。大能之士辈出,可不是他这样的穿越客就敢妄自攀附的存在。

“活在当下!”这就是己冉的人生信仰。他开始用脚趾夹起一块石子儿,随意地抛投山下。就像曾经在无数梦境里做过的那样,十分地无聊,也十分地惬意。

“等待机遇降临,就如守株待兔一般,你先要静下心思才对。因为机遇这玩意,绝不似洪水猛兽那般突兀降临,更多时候,还是宛如抽丝剥茧一般的细密绵长。如果你不能静下心思仔细发觉、分析、察辩,哪怕再多的机遇,也会与你擦肩而过的。”

前世的导师曾经给过学生时代的己冉很多忠告,这些忠告哪怕在己冉工作以后,也一直在发挥着巨大作用。如今又被己冉带到这个荒芜的时空里,不知是否还会继续生效?

类似爬山这样的玩闹,其实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姐姐己若每次都要恨得牙痒痒的,想着该如何狠狠地抽打弟弟一顿!因为己冉这样胡乱流窜的行为,十分危险呢。

这里的弃民很危险,山间的走兽很危险,惩父山巅的雷电交加更加危险。

自从上次弟弟跌入“滚泉”后,己若才知道自己曾经犯下什么样的大错!那处“滚泉”,常年被雷神驻足,乃是昊天诅咒之地也,她根本就不该把弟弟藏身彼处。

然而看着己冉每次都能完好无缺地跑回家来?己若在愤怒之余,还是决定继续原谅弟弟的冒失。毕竟,那处的惩父山巅,也许会对他们这群弃民有恶意,然而这份恶意却绝不会针对弟弟。

弟弟的额头上既然长出先祖蚩尤的徽记,就注定了他会受到先祖庇护的。虽然弟弟的确在“滚泉”里遇过险,但是然后呢?弟弟忽然就开窍了!

捕雉、晒盐、巫药,哪样东西不是神明的学问?都被弟弟玩笑一般捣鼓出来!甚至弟弟还能从“滚泉”里带出一枚玉牌,质地细腻,纹理繁复,而又光滑可鉴,据说乃是上古的神物。

曾经就有过路商贾,愿出百倍重量的粟米与她交换玉牌。己若犹豫了大半天,终于还是摇摇头:“此物不换也,狄雉之羽汝可要否?”

所以?己若除了更加日复一日地啰嗦、唠叨、训斥外,其实她对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而自从重生后的这些日子来说,己冉也始终无法习惯姐姐己若喋喋不休的管束。

姐弟俩的生活,就这样平淡而琐碎地胡乱打发着。假如没有吕尚和申公豹的突兀出现,也许穿越者己冉,还真会这样地终老羽山呢。

这曾是姐姐己若的夙愿,己冉愿不愿意的,大约都是这样的结局了。或者说?果然是这样的结局了,大约本书中的所有神人,或者帝王、诸侯、贵人们,也都该长长舒出一口大气吧?

“什么叫机遇?”昊天之神表示胡扯蛋,这都是乃们这些凡俗人间的居心叵测呢!

随着时间的日轮缓慢滚动,姐弟俩如今的生活,再不用像以前那样提心吊胆了。不但己冉早早放松心情,甚至连一直都在绷紧神经,度日如年的己若也彻底松弛下来。

除了还要避开不长眼、不死心的向家小子纠缠,己若的小日子已经过得十分坦然。而且就算向家的小混蛋,也不敢再如此前那样想要用强了。

弃民之地方圆不止百里,住着上百户的弃民人家。试问谁家不要盐巴过日子?当然以前没有盐巴的时候也要渡日的,但那真是人过的日子吗?

更何况,这里的生存环境如此险恶,不小心伤到哪里,哪怕只是伤个小口子,也许就要挂掉一条人命的。己若的巫药,却能多次把他们从死亡的威胁里救了回来。

这样的己若,哪里还是向家的小混蛋敢来胡乱用强的?向家的父亲就不止锤过他多少回啦!想讨己若做婆姨当然可以,但你若敢用强害人,不但为父要打死你,那些弃民人家也会弄死你的!

己若也渐渐敢去打扮自己了,比如她就开始在身上挂满狄雉的羽毛,而且一圈一圈地分出七彩的颜色,更加显得艳丽夺目。

而且随着盐巴的摄入,以及食物的充裕,十四岁的己若也生出了一头漆黑秀发,身体更如吹了泡泡一般凹凸有致,俨然是个真正的大姑娘了。

不用再去狩猎,也不用再躲避不良人的威胁,只是每日发放盐巴,救治伤人而已。要说这弃民之地的人口本就不多,又哪来多少伤者要她去每天医治?

所以己若的日子,就越发过得清闲起来。然而早已习惯忙碌的己若,却忽然清闲了?

那自然要担负起教化弟弟的重任才对!可就凭她一个来自愚昧时空里十四岁的小文盲,又能给高学历、高智商、高文明维度出身的弟弟己冉什么教导?这可绝非啥子好事呢!

己冉快要后悔死了,当初就不该把草药做出那么高的效率嘛。类似治病救人的事情,能够“活者一二、亡者八九”,才是这个时代里的巫医手段呢。

己若不是巫医,她的医术却日渐长进,甚至达到了“活着三四”的新高度!哪怕老神人彭祖,也未必能够啊。这本来是件好事情,然而问题却是,随着医术的进步,姐姐实在太闲了!

所以?己冉简直就是在作茧自缚、自讨麻烦呢!想到伤心处,己冉愤愤用脚趾夹起一粒更大的石子,再用力把石子甩出半个圈儿,划出一条弧线飞落山下。

“哎呦喂!这却是何方神圣呐,也敢跑来某家申公豹的头上动土?”

山下忽然有人吼了一嗓子,显得十分恼怒。想来自己愤愤丢出的那颗石子,却无辜砸中了某个倒霉的路人?己冉有些幸灾乐祸!砸了也就砸了,难道还要小爷给你揭下来不成?

看到姐弟俩的日子越发过的红火,“父亲”己豘也频频跑来服软。姐姐己若只是外表强悍,或者嘴巴上还十分琐碎,但是她的内心却极为柔弱、良善,眼看父亲渡日艰难,也就允他过来共住。

己冉的心中却十分警惕,始终不愿接纳父亲的存在。

父亲己豘的愚钝软弱,那都是面对外人时的不堪。然而回到他们姐弟面前时,父亲始终都是一副酷毒、冷漠、贪婪的面孔!这样不堪的父亲,其实不要也罢!

今日若能闯出点祸事啥的,惹得人家不依不饶地闹下去,或者又会把父亲吓跑吧?真要如此,倒也不枉了小爷丢出的这块石子儿!

所以己冉又闻声丢了一块石子过去?

果然山下的人,再次“哎呦喂”了一声后,更加离奇地愤怒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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