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之初

1975年2月,我出生在湘南乡下的农村。

三岁还不会走路,只是在地上爬来爬去,不停地寻找什么东西。一个邻居比我大六七岁,也就是十岁读小学三年级的样子。他和我比赛谁爬得快,他刚蹲下,我就已经爬到前面好几米了。

父亲小学毕业,给我取名尹平。这个名字,我被人取笑了好多年。

小时候体弱多病,家里有遗传的头痛病。吃过好多好多的中药,每次一大菜碗。每次吃中药前后,我的头痛是最厉害的,还夹杂有头晕。中药太苦了。

小学开始,经常有体育测试,还有体育专业。六年级的那天,全班体育测试100米,我跑完之后就头晕,头脑一片空白,双脚发软,我马上就想坐在地上。老师大叫,不能坐,你们扶他站起来。嗯,对,扶他走动走动。我草,都没力了,你还叫我走动。那一刻我恨死老师了,也暗暗奇怪,怎么其它同学都轻轻松松。

一晃八岁多了,我去邻居家里玩,他是个赤脚医生,这个行业十乡八里就他一个,他家里比较富裕。我说有点渴了,直接去他家的井旁的水缸里用木瓢舀了半瓢就喝了起来。在半直腰,喝水的时刻,我看到了他家井旁的一棵桃树。那叫白桃,白色的桃子比鸭蛋还大一点点。上面有毛绒绒的白毛,井水透出来的湿气,在上面形成了露珠,在墙外林子里透出来的阳光折射下,隐隐有五彩斑斓的颜色。如玉的桃子一头尖尖的透着红色。我口水都流出来了,暗暗记在心里。水井和桃子在他家的最西侧,好下手呀,至于旁边有1.5米高的围墙,顽皮的小孩爬上爬下,无所畏惧。

小偷?这不是杨过小时候的习惯吗。

有一天,妹妹说她饿。我问,想不想吃桃子。她说,那个有什么好吃的。她以为我说的毛桃,那种毛桃是别人家里比较常见的,瘦小、黑点深青色相间,吃起来又苦又涩。我说是白桃、又大又白、甜的。我们一起来到彭医生家偷桃,围墙对于七八岁的我显然是高了点,好不容易爬上了墙,离树还有半尺的距离。妹妹说算了,我被桃子迷晕了头,哪里会放弃。终于惊动了主家。

彭医生来我家责备的时候,我是很内疚的。父亲叹了口气,以后不要去他家偷桃子了。过几天彭医生可能觉得我改了,送来了七八个桃子,我只吃了一个,妹妹和爸爸一个也没吃。剩下的让我妈妈和姐姐吃了。

最快乐的是看电影了。有什么红白喜事,花钱雇人放电影是一个常见的节目。大多数人都喜欢看武侠片和战争片,放其它片子基本上大家都散场了。

电影都是在农家的晒谷坪播放的。其中一个叫《武当》的电影,真是神奇。里面一个人物,可以隔空发力,推动一米外的桌子上的瓶子,这叫内功。

电视也不错的,先富起来的那批人家里,就有电视机。《射雕英雄传》,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五毛特效加持,绚丽而神奇。这个画面第每隔几集会播放,却也不停的在我脑子播放。在我走路时播放,在我吃饭时播放,在我睡觉前播放,也在我梦里播放。《神雕侠侣》裘千仞的铁掌灭蜡烛,也是不凡,能看到内功的痕迹。

经常,我在小伙伴面前炫耀,隔着一米,掌发出内气灭蜡烛。表演是失败了的,不过我乐此不疲。他们发出“咦”的鄙视之声,然后说,看我的,也表演起来。他们也失败了的,也乐此不疲。

我是个有梦想的人。我曾经好多次站在高坡边,跳下去,在防空洞里寻找秘籍,可惜没有。和小伙伴们在里面进进出出,用火柴点燃纸张寻找,也没有找到什么。可笑开始还吓自己,看到化成白骨的武林前辈,要讲礼貌先跪下磕头,否则会有机关陷阱什么的。我常常想,世上真有百年人迹罕见的地方吗?真有那么高的山崖,人跳下去不会死吗?或许杨过那种高手跳下去才不会死。

邻居那个老奶奶经常感叹,这孩子顽皮归顽皮,也没必要经常钻山洞呀。

我经常和流浪汉乞丐交谈,可惜没有遇到洪七公那样的奇人。有一次遇上一个算命先生,找他算命,他说好。算完了,我说没钱咋办,他说你有,你袋子里有。我恋恋不舍的掏出了唯一的八分钱零钱。看来这也不是奇人,奇人不会要了钱没有下文的。

我看了不少电影,知道内功和气功是一回事。八十年代初,气功已经开始全国红火起来,传言气功可以治癌,基本可以包治百病。我姑姑是得癌症去世的,她那瘦弱的手,像干枯的小树杆。她去世的那几天,人很多。她儿子的床板上,孤零零的旁若无人的有一本书躺平--《六字诀养气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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