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师住在桥头,以前是个奶牛场。奶牛从外地引进,黑白相间,养牛的工人都是集体所有制职工,非常认真负责,对奶牛倍加呵护,奶牛也争气,产奶量一直不错。天空很蓝,白云很白,一切都那么惬意从容。
人也不多,桥上的车也少,从引桥上去,对奶牛场一览无遗。人们按时上下班,大桥从不堵车,从大桥望远处,偶尔还能看到帆船,在码头停泊,也有小船,船头有鸬鹚,渔夫在小船上招呼着他的鸬鹚,在江中捕鱼。
奶牛场的奶牛为城里居民提供新鲜的牛奶。
一般的家庭吃不起,就是单职工家庭,那些“半边户”是无法承受的,双职工家庭才有条件订购牛奶。当然,需要给奶票才行。
后来,牛场改建,成为一所技术学校,后来升级为技师学院。
大门处有教学楼,后面是家属楼。
中间是操场,还有一排排平房,以前是奶牛牛棚,后来改建成一间一间的办公室。
牛棚前面是草地,**可以出来晒晒太阳,下雨后就回牛棚,冬天就在牛棚。奶牛场出产的牛奶可以供城里人享用。
何老师骑着那辆二八自行车,沿着坑洼不平的柏油路缓缓前行。微风拂来,裹挟着路边槐树的清香。
不远处,一栋栋灰白色的建筑映入眼帘,那便是曾经的奶牛场,如今的技校和宿舍楼。
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给建筑镀上一层金边。何老师还记得,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嘈杂的奶牛场。
那时,空气中总是弥漫着刺鼻的牛粪味,奶牛的哞叫声此起彼伏。
挤奶工人戴着橡胶手套,熟练地操作着挤奶设备,一桶桶新鲜的牛奶被运出。
随着城市发展,奶牛场逐渐搬迁。
大型机械进场,轰鸣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尘土飞扬中,老旧的牛棚被拆除。
建筑工人头戴安全帽,忙碌地穿梭其中,砌墙、搭脚手架,一块砖、一片瓦,建起了崭新的教学楼。
淡蓝色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宽敞明亮的教室取代了曾经的牛圈。
学校后方,宿舍楼也拔地而起。
外墙刷着淡黄色的涂料,整齐的晾衣杆上,五颜六色的衣物在风中飘动。
傍晚时分,学生们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三三两两走在校园里。
食堂飘出饭菜的香气,广播里播放着流行歌曲。
何老师停好自行车,走进教师办公室。同事们围坐在一起,讨论着教学计划。
窗外,几个学生正抱着书本,热烈地交流着。
回想起往昔,再看看眼前的景象,何老师不禁感叹,时光就像神奇的画笔,给这座城市带来太多变化。
而在这座人口尚不算多的城里,这样的变迁,正是时代前行的生动注脚。
浩楠从小都没喝过牛奶,对牛奶没什么感觉,也没什么感情。
但有些人就是喜欢,可能上了资本的当,也可能其他原因,例如附庸风雅,原因有多样的,结果是一个。
城市的发展,让奶牛场让位给学校。
以前生产牛奶的地方成了培养技术人员的地方。
这里交通方便,上学放学都方便。
后面修建成为楼房,供教职员工居住。前面是教学楼,一楼是教师办公室,一楼的一部分和楼上的房间全是教室。
当然,因为何老师是家属,她丈夫是教物理的,才分得房子,也是一间房,不过,厨房在最里面,中间是卧室,前面是客厅,就像是一间教室改建成的一样。
住房条件一般,不是浩楠家一家面临的问题。
房间狭小没有阻挡人们进城的决心和热心。
毕竟解决了大问题,就是一家人终得团圆。
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在一起时常常为鸡毛蒜皮的事争吵。
看出来,何老师的丈夫十分听话,家里还是何老师当家,为了家庭和谐,何老师主持全局,没有错,她丈夫配合她,抚养教育三个孩子,相得益彰,气氛融洽。
傍晚,余晖透过斑驳的玻璃,给何老师家狭小的单间公寓披上一层暖黄的薄纱。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用旧床单简易隔开的几个小间,虽不宽敞,却收拾得井井有条。
何老师放下手中的教案,顺手将外套挂在门后的简易衣架上。
衣架是用废弃的树枝和铁丝自制而成,虽有些简陋,却挂满了一家人的衣物。
这时,厨房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何老师的丈夫正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在仅容一人转身的炉灶前忙碌。
炉灶上,铝锅冒着热气,锅里的米粥咕嘟咕嘟翻滚着,散发出阵阵米香。
“回来啦,今天学校咋样?”丈夫笑着问道,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烁。
何老师穿过用布帘隔开的客厅,客厅里摆放着一张掉漆的木质书桌,这是一家人学习和办公的地方。
儿子正趴在桌上,聚精会神地写作业,灯光照亮了他认真的脸庞,投下的影子在墙上微微晃动。
“妈,这道题我不会做。”儿子抬起头,眼中满是求知的渴望。何老师走过去,耐心地给儿子讲解题目,手指在作业本上轻轻比划,儿子不时地点头,眼中的疑惑渐渐消散。
晚餐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张折叠桌前。
桌上摆着几盘简单的家常菜:一盘炒青菜,一碟咸菜,还有一盘煎鸡蛋。
尽管饭菜朴素,但一家人有说有笑,氛围格外温馨。
何老师给儿子夹了一个鸡蛋,说道:“多吃点,长身体。”
儿子笑着把鸡蛋推给妈妈,说:“妈妈做饭辛苦,妈妈吃。”看着这一幕,何老师和丈夫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
饭后,儿子回到书桌前继续学习,丈夫则坐在一旁批改作业。
何老师收拾完碗筷,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灯光,缝补着儿子的校服。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缝纫机轻微的转动声。
尽管住房条件简陋,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但何老师一家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相互陪伴,彼此关心,享受着这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幸福指数丝毫未受影响。
住的条件差,吃的饭也平常,但家庭幸福美满。
浩楠去约何老师一起上学,何老师刚吃完稀饭。生活很简单,朴素,可见一斑。
她要给浩楠吃,浩楠说:“已经吃饱了,吃不下去。”
何老师也就不再勉强。
浩楠吃的是一个馒头夹一点咸菜,也就是常说的孔明菜,这样的菜据说是诸葛亮发明的,行军打仗军士们馒头夹咸菜,打了不少胜仗。
何老师不知道的是,浩楠很不喜欢吃稀饭。
这是个人的习惯。
浩楠不像他妈妈喜欢吃稀饭。
浩怡和浩檀也是,都不爱吃稀饭,他妈妈算是家里的孤家寡人了,在享用稀饭这方面,浩楠和浩檀反感吃稀饭,浩怡无所谓,都可以,在这方面也没特别讲究。
浩楠的爸非常爱惜粮食,也再三教导他们爱惜粮食,不要剩饭,吃多少盛多少,不能浪费,浩楠做到了,浩怡和浩檀做不到。
不约而同的是,何老师竟然也爱吃稀饭,也就是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生活习惯大同小异,爱好也差不多,可能人到中年,在吃的方面也就简单和方便了。
住在同一幢楼的,是浩楠的同学王学兵。
他脸色黝黑,非常文静,人长得也不算瘦弱,但是没有精气神。浩楠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不像是同龄人。
他的眉头紧锁,像是有什么心事。
也许家庭的原因,也许自身的原因,总之,看不到他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王学兵说话有点喘,像是突然有气上不来,每次老师喊他回答问题,他就这表现。要是读课文,更是受罪。
因为身体原因,他的学习成绩不好。做操,他不能去,老师知道实情后,也就不勉强他。
他住的地方很好,交通便利,每次和他们分别,浩楠就觉得自己住的远,不够方便,他们不觉得,他们说,住在里面安静,不吵人,这里距离火车铁道也近,距离公路也近,每天都很吵,半夜里会突然被惊醒。因为院墙那边是一条上桥的公路,有公交车和其他车辆,包括行人,自行车,拖拉机,都从这里经过。
公路那边是铁路,铁路建在高高的土坝上,火车和汽车必须从学校院墙外边过,显得特别热闹。
火车每次走到这里都要鸣笛,十分讨厌。
这是他们的说法,浩楠不以为然,觉得他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多走一公里是什么概念?只有走过的人才有体会。
距离市中心越远的地方,感觉被忽视的级别越高,距离越近的地方,显得资源就特别多,所以,只要是中心的地方,就显得重要,很多事可以在中心办好。
其他地方就显得次要了。
王学兵很善良,从不骂人,更不用说打人了,他是全班甚至全校都公认的好人。
可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成绩平平,也没有在表扬墙上挂名。
他只是做卫生认真负责,是班上的劳动委员,他身体不好,做事有些吃力,不过,总是用心去做,认真负责,每次班上的卫生都是全校第一名,给何老师增光,何老师也十分欣赏他。
不是因为同在一个地方住,不是因为他是学校老师的孩子,是因为他的行为和性格。
有一段时间,王学兵没来上课,具体原因不知道,有些事,老师也没宣布,同学们也打听不到什么真的东西。
劳动委员由其他同学代理,结果卫生没搞好,不仅没得到表扬,反而被通报批评。
何老师总是念叨王学兵的好,对于做好劳动委员这个职务,浩楠也不如王学兵。
浩楠感觉王学兵将来可以当大官,因他有当大官的气质。
何老师总是说王学兵的优点,这个让浩楠有些心酸,觉得这是何老师在刺激他,让他向王学兵学习。
何老师为了让班上的同学作文写得好,她就自己写了作文,然后在班上念出来,这些文章,对浩楠来说很正常,也很熟悉,因为何老师一路上总是给浩楠讲故事,还有讲作文。
浩楠听了何老师的文章,仍觉得新鲜,有不少优点,可能是环境不一样,感觉也就不同。
老师就是老师,文章写得丰富,词语、句子和段落都恰到好处。
王学兵来了,他非常开心,何老师把劳动委员的位置又给他坐了,何老师信心满满等着收割荣誉。
果然,王学兵不负众望,很快,何老师又荣登榜首,得到全校大喇叭的表扬,她高兴得很,在班上奖励了王学兵,给他发了一本作业本,在封面上盖上了奖品的章子,这就是他的个人的荣誉。
“王学兵同学是好样的,值得我们学习。大家要像他那样做事不是给人看,在人前一个样,在人后又是一个样,要言行一致,前后一致,这才对得起人,对得起事,才能做好事,才能得到肯定和欣赏。”何老师说。
何老师说完,班上响起“哗哗哗”的掌声,发出的声音吸引外面不少人往里张望,好奇发生了什么。
何老师说话的声音非常动听,有磁力,引人入胜,非常清晰,讲话都是一本正经,有板有眼,认认真真,让人听得着迷,引人入胜。
王学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连连摆手,显得谦虚,表达自己不行,老师过奖的意思。他的表达,让同学们感到意外,一般这种观念情况下,会发表感言,但是他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
王学兵的谦虚,衬托出一名叫张建的浅薄来。
他说:“这是王学兵的故意弄的,意思想要出名。他是为自己的好名声而做出的努力,要是换了我,我也会认真负责的。”
“胡说八道,他本来就是认真负责的,不管有人没人,他都一样做,不是为了争取表扬去做,他是发自内心做的,我们有目共睹。”浩楠立马进行反驳说。
“他就是这样的,王八蛋骗人。他想要当三好学生,或者想要得到老师的奖品,故意在老师面前装温顺、听话并积极,老师一走,他就原形毕露,到那时候,才是他真实的面貌。真实性让人怀疑人生。”张健说。
“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怎么看是你的事,弄不好别招惹到我就行。不要给我添麻烦。”浩楠说。
“你又不是何老师,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要代替何老师就行,到时候不给你添麻烦,要添麻烦要找有权的人,你无权无势,干嘛要给你榜样效仿?你不要自作多情了。”张健说。
三年级的王雪燕就有些变化了,她对舞蹈像是不再感兴趣,而是对知识兴趣浓厚,愿意抽时间读书。
她很清楚,以后要想从医,必须要多学医学。
至少是研究生毕业,读到头发都发白的时候,就会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因为有这个格局和目标,王雪燕注定不会和那些不求上进的人作为伙伴,她只好和他们划清界限,想要找回自己熟悉的家园。
从医,无疑是非常考验功夫的。
学医,也是技术,要有耐心,就像真正坐诊的时候,对病患者要有十足的耐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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