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姜永业打量着这宅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是原身奋斗了半辈子才买来的,就这么卖了,心疼啊,这可是城里的房子。
“不卖,以后还能回来住还是咋地?”
“唉,你说得对,那我这就去中介……去牙行。”说完姜永业又出去了。
周彤云大致收拾好家里的东西后,就出去买粮。
然而到了粮店,她那心啊,拔凉拔凉的。
去了粮店才知道,现在一斤糙米要九文,比之前涨了四文,一斤大米要十三文,比之前涨了五文。就这,粮店门前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周彤云听到前面的人说这些天正是稻子成熟的关键时期,一场雨下的,今年的粮食必定要减产,这些黑心的必然料定了这些,才囤积居奇。
又说现在不卖以后涨得更高,还说趁现在没有限购,要多买一些。
听得她的心啊,拔凉拔凉的,这俗话说大涝之后必有大旱,这江州恐怕两三年都安稳不了,还是逃吧,赶紧逃。
周彤云在粮店买了两百斤糙米,一百斤大米,三百斤面粉,五十斤黄豆,正愁怎么回去呢,姜永业就架着骡车来了。
两人把东西搬上车后,姜永业低声道,“我把房子带家当全都卖给牙行了,卖的急,被压了不少,我又买了两辆骡车,给牛车配了个车厢,还剩一五十三两。你收拾的东西我都搬上了车,钥匙已经给了牙行的人了。”
周彤云点点头,心道,他们现在总共有三百七十两银子,原身还有些李少奶奶赏的银簪,玉镯之类的,而且空间还有老公送的,女儿儿子孝敬的金耳环,金项链,银镯子,钱上暂时不必担心。
其实还有一大笔银钱,这是李少奶奶李老爷托孤时给的,说是一半给他们,一半是小少爷的抚养费。
但这笔钱他们两口子没打算动,起码不到非不得已的不打算动。
这些都是周彤云心中一闪而过的思绪,她问起另一件关心的事儿,“你买了两辆骡车,咱们还有一辆牛车,到时候在咋赶回去,我又不会赶车。”
“没事儿,给牙行说好了,他帮咱们送回去。”
周彤云这才放心的点点头,姜永业靠近媳妇,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猜我刚去牙行发现什么了,我发现牙行有不少下人被转卖,而且买咱们宅子的那个牙人语气中透漏出,这几天有不少大户人家变卖田产,看来这些人得到了风声,都在准备逃呢。”
“唉,苦的永远都是咱们这些升斗小民,要不是冬冬聪明,咱们怕也是无情洪水中的一员。”
“唉!”姜永业也长叹一口气,“走吧,看看还要买什么?”
“再买些干菜,肉,副食,对了,还有鞋子,得多买谢几双鞋,最好能买到皮靴……”
姜永业和周彤云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实了,两人下半身被雨水淋透了,衣服上全是泥浆子,姜半夏赶紧给父母打热水,让他们洗漱。
姜昌南帮着把东西下下来。双方交换了一下情报,得知女儿的空间有间时间静止的屋子,两口子高兴不已,周彤云一瞬间想到了不少利用的法子。
刚好看到热水,赶紧让姜昌南去烧几锅热水,路上用。
“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桶装啊。”
周彤云道,“那就用盆装,还有锅。”老宅两口锅,一口大锅,一口小锅,这锅可不是城市煤气灶用的那种炒锅,是真的大铁锅。
他们从县里的家又带回来了两口锅,到时候留一口锅,搭着砂锅煮饭吃,剩下的全用来装热水。
烧水的事先不急,姜昌南有件事要跟他们商量一下,“爸,妈,我们这里快淹的消息告诉大家吧,这可是赚取功德的大好机会。”
他可是怕了没有功德的日子了,感觉就像没有穿裤子一样,屁股直接暴露在空气里,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老哥,你这种想法可不对,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你这样怀着功利的目的去做好事,老天爷是不会给你功德的。”
“那你什么意思,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什么也不知道,在睡梦中被大水冲走?”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说还是要说的,但不能这么功利。”
“这怎么就功利了,救人性命,顺便赚取功德,一箭双雕,咋就还和功利扯上了。再说了就算功利一点怎么了,只要是做好事不就行了。”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能怀着积攒功德想法去做好事。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我咋误会了,你——”
周彤云拍着桌子,吼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吵的我头疼,你俩个就不能消停消停。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听到没?”
“你妈说得对,这么多人一起逃亡,一旦被县太爷知道了,就会封锁路口,到时候咱们也逃不出去。而且这一切说到底只是咱们得猜测,一旦传出去,知道会引起多大恐慌吗,到时候咱们一家人还没有逃出去,就被抓了,况且万一猜错了,让这么多人舍家抛业的跟着我们跑了,这是多大的损失。”
姜半夏不忍道,“可是,万一真的发大水,两岸这么多人都会死的,这里是丘陵地区,连个能躲高山都没有……”
“别人的性命再重要也没有咱们一家人的性命重要,而且就算你们说了,别人也不一定会信。”姜永业语气十分坚定,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些人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个屁关系。
姜昌南据理力争道,“信不信是他们的事儿,说不说是我们的事,总有一部分会信的,信了就会逃过一命。”
姜半夏也道:“我不想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不安。”
“是啊,老爸……爹,我们明明有这个机会救他们一命的,而且你不给别人说,也不打算给爷奶说吗?”
“他们那儿自然得说。”姜永业有原身的记忆,对原身父母自然是有感情的,虽然爹娘不满他娶周氏,这些年也不咋搭理他,但作为儿子,原身一直念着父母,心里还有不少愧疚。
“说一个人也是说,说两个人也是说,咱们还是说了吧。”
“我说不行就不行。”
父子两个就这样僵持住了。
“爹,娘这件事我支持他俩。即便河堤没有决堤,凌水的河水这两天也会漫上来,我猜测村里已经有人准备往远离河岸的高处撤离了。而且虽然不知道河堤哪一天崩,但估计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申县迟早大乱,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再者,我也觉得得攒功德,老话说‘功德护体’不是没道理的。”
姜永业两口子面面相觑,一向沉稳的大女儿都这样说了,他们还反对吗?
沉默了片刻,姜永业咬牙道:“行,听你们的,但我要求不能暴露咱们。”
姜昌南顿时笑了,“那当然,我们又不傻。”
“我看你们都是傻的,说说你们打算怎么弄。”
这件事,姜昌南已经想了一下午了,这件事要让大家相信,又不暴露自己,最好依托鬼神。
根据他写小说这么多年的脑洞,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注意。
儿子要卖关子,姜永业夫妇也没再追问,周彤云见大女儿蒸了好些馒头,馒头又冷又硬还放不住,周彤云把馒头切片,锅里刷上厚厚的油,把馒头片铺上,撒上盐花,五香粉,炕的酥酥的,冷的也好吃。
要让保质期变得更长,可以把馒头切成薄片,大太阳晒,炕也行,晒得干干的,放在干燥的地方,半个月都未见得变质。
小时候他们上学,寄宿,一周回来一次,周末妈就会或晒或炕一大包馍片让她带去学校吃,这种晒过的馍片赢得很,一口咬下去,没留意,大人都得崩了牙,但吃起来,越嚼越上瘾,有种太阳的味道。
姜永业正忙着打水提水呢,一回头看见老婆吧嗒吧嗒掉眼泪,“哎呦,咋又掉眼泪了?”忙放下水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看锅里的馍片就知道为啥了,双手捧起周彤云的脸,“是不是又想起咱妈了?”
彤云寄宿的时候,岳母大人就准备的晒干的馍片,没滋没味,还干得很,彤云不爱吃,也吃不动,那些干馍片最后都进了他的嘴了。
以前不爱吃的干馍片,后来再也吃不到了。
周彤云点点头,孩子们进进出出的,她不好意思的别过脸,用手背抹掉眼泪,“我就是想还好老人们先咱们走了一步,不然咱们一家五口人突然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们该得多难过。
你说咱们穿到了不知名的异世,清明过年的时候,再给老人上香烧纸,也不知道爸妈能不能收到。
以前对鬼魂半信半疑,烧纸就图个心里安慰,现在知道了人是有灵魂的,那死后的孝敬是真的在孝敬。老人活的时候没享到咱们的福,如今死了也受不到咱们得孝敬,我一想起来这些就难受。”
姜永业把媳妇搂到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现在还能想起岳母和岳父的样子,他家和彤云家是邻居,他母亲和彤云母亲是一个村里嫁过来的,自来关系亲密,他爸死的早,妈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那些日子外人想象不出有多难。
多亏岳母岳父帮助,不然一个寡妇带着五个孩子就得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他和彤云年级相仿,常常在一起玩,一起地里打猪草,一起上山捡柴,一起下河摸鱼,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可以说他差不多是长在岳母岳父家里的,说是岳母岳父是他另一个妈,另一个爸一点都不过。
还有自己的母亲,他现在还记得她背着妹妹耕作的样子,也记得她脸色苍白憔悴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记得她笑的样子,记得她发脾气的样子,记得她惦念这儿女的样子。
爸去世的时候,妈才三十出头,那时候好多人劝妈改嫁,可为了她的五个孩子,妈死活没答应,爸没有兄弟,只有四个姐妹,都嫁到外村去了,妈一个人,没有亲戚帮衬,咬牙带着五个孩子生活,累出了一身得病,早早去世。
姜永业咬牙,穿越古代又如何,穿越异界又如何,书上只说有大千世界,没说地府也有成千上百个,“地府肯定就一个,咱们送的孝敬爸妈岳父岳母肯定能收到!不过就是路远了一些,以后逢年过节提前上香!”
周彤云顿时破涕为笑。
“老爸老妈,你们抱好了没,我姐问我们可以进来了吗?”姜半夏从门口探入小脑袋,贼兮兮的问道。
姜永业笑骂道:“没眼色的东西,不想想你姐你哥为啥不进来。”
都说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你就是个不长眼的。
一家人点灯熬油,忙活到大半夜,才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改装车的装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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