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山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林，并未多说什么。反而转头看向张猎人。
“那只山魈是不是嘴大如斗，獠牙利齿？吞噬人内脏时，鲜血顺着身子流淌？”
“你见到过！”
张猎人手指有些颤抖地指向刘一山。
“除了这些，这畜生额头左侧有一道疤痕，根据我多年狩猎的经验看，应是一道箭痕。”见刘一山不答，张猎人自顾自地说道。
听得张猎人这样说，刘一山才想起来，好像冲入自己脑海中的兽图，确实头上带疤。
“诶……”
一声叹息。
“是它回来了！”不亮的房屋中李林的身子变得佝偻了一些。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仿佛被阴影笼罩的李林抬起了头徐徐道来。
十年前，李林像往常一样背着弓箭，前往镇南林子里收夹子。但是一路下来，收获并不理想，直到最后一枚捕兽夹落空。
收获不大的李林正独自叹息，忽地发现不远处灌木丛中有动静。
待到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灌木丛，一只狍子呼地从中跳出，往森林深处奔去。
他哪能放过这个猎物，取下长弓，虚搭箭矢迈步朝狍子追了上去。
哪知这狍子格外灵敏，连续三支箭，也只是伤了狍子后腿，追着追着已经出了林子，来到一座山前。
看着地上新鲜的狍子血，李林一咬牙猫腰进山，七拐八绕之下狍子没有找到，却被一阵打斗声吸引。
李林也是好奇，向着打斗声走去。
刚要拨开一片草丛，一道黑影直直向他扑来。
李林已来不及张弓搭箭，只能凭借反应拿着箭簇向前撞去。
箭锋划过肌肤的感觉刚刚传来，黑影已经翻滚落地。
李林回头看去，一只小山魈睁着血红的双眼看着他。
正在此时，一阵声响传来。
那只山魈一个翻身钻进一旁的草丛，一眨眼功夫便消失不见。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道声音从旁传来。
“这些已经够了吧，反正那个小的就是诱饵。”
脚步声渐停。
“呵，用诱饵钓来大的，却跑了小的，这畜生们是注定不能一家团聚了。”
另一人的声音也清晰地传进了李林的耳中。
说话之人并没有再向李林方向靠近，李林大着胆子轻轻把草丛拨开一道缝隙。
一幅修罗场一般的画面映入眼帘。
李林的不远处站立着三个全副武装的人，这三人他全都认识。
在这三人身后，堆积着大大小小二三十只山魈尸体。
尸堆旁边还有另外三人。
这三人一个负责拖出山魈的尸体，另外一个斩去脑袋，最后一人把无头山魈胡乱扔向一旁。
任由血液从空洞的脖颈中肆意流淌，在地势低的地方汇成红色血洼。
‘咔嚓’骨裂的声音响起，又一只山魈失去了头颅。
“嘿……山魈的脑浆竟能医病，这次可以开开心心地去赌上一把，说不定就要大富大贵了！”
“多少钱都不够你耍的，倒是这次雇主出手确实大方。”另外一人顺手把无头山魈丢到一旁。
“快些干！平日里这些畜生既不伤人，也没甚价值，倒也相安无事，合该让咱们发一笔横财。”站立三人中像是首领的汉子明显心情不错满脸带笑。
草丛后的李林看着眼前熟悉的捕手林立人，心中不寒而栗。
林立人那满脸的笑容在身后‘咔嚓’的骨裂声，满地的鲜血辉映下，就像是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直欲择人而噬。
李林慢慢的向后退去，不敢引发一丝响动。
自此之后，这件事就烂在了他的肚子里。
直到十年后的今天，这些画面才再一次浮现而出。
………………
听完李林的讲述，一道完整的脉络在刘一山的眼中浮现。
十年之前在钱财的鼓动下，林立人组织当时也是猎户的五人，灭掉了山魈一族。
独独跑掉了一只拿来当饵的山魈幼崽。
十年之后，根据提示可能是什么超凡因素导致了仅存的山魈异变，并且产生了懵懵懂懂的灵智。
这些灵智把当年血腥的画面带入到了山魈脑中。
同时还有六个仇人的样子。
于是山魈展开了复仇。
“那么，山魈下一个目标就是现在已经当上捕头的林立人了？”刘一山看向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李林。
“啊？应该是”
李林恍惚了一下。
“可是那山魈为什么不先找罪魁祸首林立人呢？”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的林狗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可能它灵智不够，根本分不清主次。”
张猎户也是刚刚反应过来。
“不！”
李林不带一丝犹豫
“恰恰相反，据我所知，林立人不仅在几人中武艺最高，这些年更是常年住在班房，第三个死者王良遇害后，他更是连家都不回，同住班房的小捕手们当了他的盾牌！”
刘一山听完顺着李林的话说了下去。
“山魈在等他落单，而林立人也同样知道，他有危险，他不确定危险来自何处，但一定会找上他，所以才会不再回家，当张叔看到行凶的山魈之后，他也已经知道这是山魈来找他复仇了！”
顿了顿，刘一山眉头皱了起来：“张叔，你是怎么被分派到第五个死者附近巡防的？”
“是……林立人？”
张猎人双眼瞬间睁大。
“第四个人死的时候你在哪儿？”
刘一山接着发问。
“我也在附近，狗娘养的林立人，如果不是当时我离开上茅房，怕是……”
张猎人恨得是咬牙切齿。
“我猜测，接下来林立人也该主动出击，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以自身为饵，钓出山魈。总归没有千日防范的道理。”
刘一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接下来，只要跟着林立人他们就能找到山魈！老张，你去跟着林立人手下的捕手，我亲自跟着林立人。倒要看看当年被我伤了一箭的小山魈，如今是什么模样。”
李林上前拍了拍有些惊魂未定的张猎人。
张猎人想了片刻，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沉默中点了点头。
刘一山看了两人一眼，总觉得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但他也并未再说什么。
只是把疑惑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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