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客栈前的对峙

“快走,快走!我昨天分明看到那不男不女的玩意儿跑到这里来的。”一个嘶哑的女声急切地叫嚷着,那语气急促得仿佛只要慢上半拍,就会错失极为要紧的大事一般。

“你们……你们不可以进去!这里住的可是老板的朋友,你们不可以……”小二着急忙慌地试图阻拦,那模样慌乱又无助,仿佛一只弱小的羔羊在试图阻挡汹涌的狼群。显然,来硬闯的不止一人,他的阻拦显得那样无力且徒劳。

“让开!当心老子劈了你!”老妇的身后传来一个更为凶恶的男声,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咆哮,带着无尽的威胁与恐吓。

展清羽闻声站起身来,看了看床上仍在熟睡的阿月,便顺手轻轻拉下了床幔,然后转身稳步走到了门口。

他深知,自己作为一个年轻人,或许在这些江湖前辈面前难以仅凭气势压住场子,但凌风阁在江湖上的威名,多少还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

“各位,各位,如今还早,住客他……”小二还在拼命地阻拦着那些硬要闯进来的人群,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如同清晨叶尖的露珠,在慌乱中摇摇欲坠。然而,他又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

“吱呀……”

随着一声轻响,小二惊讶地在楼梯上回头。

小院二楼的门被缓缓打开了。

展清羽长身而立站在门前,一抹疏离而清浅的笑容在嘴边漾开,那笑容宛如春日里乍暖还寒的微风,让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你这小子倒是生得俊俏,快给我让开!阿婆我不和你计较!”为首的老妇人弓着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展清羽。她的眉眼一弯,脸上的皱纹也跟着抖动起来,犹如层层叠叠的沟壑。

这老妇人的声音太过刺耳嘲哳,恍如一张粗粝的砂纸在粗糙的地面上用力打磨,听得展清羽心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毛躁。

“在下洞庭凌风阁,展清羽。不知各位前辈来此有何贵干?”展清羽双手抱拳,向着眼前的六七个人微微欠身行礼,姿态恭敬而又客套,尽显名门弟子的风范。

“凌风阁?凌风阁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我们不是来寻脂砚斋的么?”站在人群后面的一个宽肩厚背,满身横肉的男人有些不满地嘟囔着,他的声音沉闷如雷,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公子可是一个人住在里面?这几日永城不太平,哥儿几个都是来找那臭名昭著的脂砚斋来寻仇的,你们凌风阁可别来趟这趟浑水。”老妇人后面的一个细眉细眼的男人说道,他的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怀疑。

“小二,去吧你们老板叫来。当初说好了这里不许外人过多打扰,今日这么早的时间便来了那么多人,当心砸了场子!”展清羽并不直接回答众人的问题,只是微微侧身,越过他们,目光坚定地看向一脸无奈与焦急的小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店里的小二向来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等的精明角色,若不是这几位过于凶神恶煞,来路不善,他倒也不至于紧张到如此地步。如今有一位清俊的公子哥挺身而出站在门口替他解决问题,小二便也乐得赶紧就着找老板的由头撤出去。

反正这里已经有人收拾摊子了,自己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才是上策。

小二在展清羽的身旁随口应了一句,便如一阵风般一溜烟地跑得没了踪影。

“少侠可是一人住在这里么?昨晚我们几个看到脂砚斋惶惶仓仓地往这个方向跑过来,才追寻至此。我们也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安危,才不得不多有打扰。”打头的老妇人逐字逐句斟酌着说道,她的脸皮松垮垮的,一层一层干枯地叠在一起,仿佛那种放置了很久很久的薄脆泛黄了的书页,又或是城外粗糙硌手的树皮被人硬生生地贴在了她的脸上。

“噫,真有意思,第一次听说鬼母能为了武林安危考虑。”老妇身后的一小撮人里,不知是谁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里聚集的都是在江湖上多少能叫得出姓名的人物,耳力自然也是超乎常人的敏锐。这一声虽轻如蚊蝇的嘀咕,却也清晰地落入了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闫老二,你再胡说我这就送你去见你大哥!”紧跟在老妇人身后的老头恶狠狠的回敬道。他的声音较之老妇人更加沙哑,却似乎又带着几分年轻的狠劲,那独特的嗓音让人听了只觉浑身不自在。

“‘天山鬼母子么’?您二位多年不出山,一出山就是这么大的动静,晚辈这次来永城还真是来着了。”展清羽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更显得他俊朗非凡,风神如玉,宛如玉树临风。“只是眼下在下居住在这里,也并未看见有什么所谓‘脂砚斋’的人来这里,各位前辈还请回吧。”

“呵,年轻人,若不是看在凌风阁的面子上,你以为你能和我们在这里拉扯这么久么?”细眉细眼的书生窜到了前面,很不客气地扒拉开最前面的“鬼母子”,气冲冲地道,“我师兄萧白鹤前两日横死,我萧中云猜度着必然和这两日江湖上疯传的‘脂砚斋’大有关联,你莫要在这里婆婆妈妈挡着我等的路!”

“好啊。”展清羽侧了侧身,众人皆以为他是惧怕了他们的威胁,要让出道路。没想到,展清羽侧身回转的瞬间,那骨瘦如柴的手已然悄然摸在了腰间墨色的剑柄之上。

“各位前辈,这强入民宅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我凌风阁向来也不惧外人威胁,我不愿的事情,别人若是仍能得手,岂不是让他人都觉得我展清羽好欺负么?”展清羽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也无需如此要强,我们也不过就是进去搜查一番。”有人试图缓和气氛。

“若是没有‘脂砚斋’呢?”展清羽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说话之人。

“没有就没有,你待怎样?”对方显然被展清羽的气势所激,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

“若是没有‘脂砚斋’,还请各位进门的前辈留下一只手作为见证。”展清羽冷下脸来,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冰冷的语气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和你废什么话!”鬼母显然已经失去了耐性,猛地一掌拨开挡在面前的展清羽,就要强行进屋。

“母亲,我进去吧。”鬼子在后面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顺从。

“天山鬼母子”乃是西南天山派的修习者。这两人虽对外宣称是母子,但实则为夫妻。据说几年前,鬼母在修习天荒六合神功时,正欲吸取自己亲生儿子的精气,而“脂砚斋”不知是为何杀了出来,将那个封在泥罐子里用药酒泡着的男生一击致命。从此,鬼母便有些疯疯癫癫,逼迫着她的丈夫当了她的儿子。她的丈夫也是心甘情愿,不仅从那之后就称呼鬼母为“母亲”,同时为了鬼母的修炼,还时常搜罗各色至阳、纯阴时日出生的婴孩供她修炼。

鬼子抬眼看了看鬼母,鬼母的嘴角斜斜勾起,那表情充满了扭曲的渴望和疯狂。她似乎并不是很在乎这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她似乎更在意“脂砚斋”是否就在这间屋里。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客栈里的掌柜匆匆赶来。

“各位大侠,各位大侠,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掌柜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哼,今天若不让我们进去搜查,这事儿没完!”鬼母恶狠狠地说道。

“这……这……”掌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展清羽依旧站在门口,身姿挺拔,目光坚定,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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