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玖费了好大的劲, 才摆脱办公室那帮人，躲进了卫生间。
他用手胡乱地抓了抓头发，感觉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正在狂奔, 这个槽不吐，他会憋死的。
而知道详情的只有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人工智能, 温玖立刻呼叫系统。
“我在，”谢琮堔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找到卧底了嘛, 是谁？”
“是我的主管，徐行舟！”温玖人都麻了，声音带着隐隐的崩溃, “他会暴露，还真跟我有关系。”
谢琮堔提起了兴趣, “怎么回事？”
温玖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故事要从我用了降智buff说起……”
温玖事无巨细地说着，谢琮堔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剧情，听得认真。
此时，他正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 无意识地盯着前方，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温玖的话上，都没察觉到自己不时笑了几声。
恰好老管家见谢琮堔工作太忙，担心他不按时吃饭, 会搞坏了胃，便亲自来送饭盒。
秘书知道老管家在谢琮堔心中的重要位置, 亲自去迎接他，一老一少边说边聊, 笑着走到谢琮堔的办公室。
门是开着的，老管家刚要往前走，表情却突然怔住了。
谢琮堔背对着他们，但前方的玻璃隐隐反射着他的笑脸。
谢琮堔正在对着空气微笑。
这个认知冲击着老管家和秘书的大脑，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去上前打扰。
嘶，城府极深、一向不苟言笑的谢总精神状态变得好美丽啊！
原因无非有二，一是谢琮堔正在陷入爱情的甜蜜，二是他疯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老管家最清楚谢琮堔的成长环境，他很难信任周边的人，担心他一直孤零零的，如今见谢琮堔终于有人陪了，这才松了口气。
他把秘书领到安静的地方，迫不及待地问道，“你知不知道最近谁经常出现在临渊身边？”
秘书愣了愣，一边回想一边说：“公司里的高层，项目组的人，还有李总，刘总，张总……”
这些人都是40岁往上，不是肥头大耳就是秃了顶，单身的更是没几个。
老管家和秘书只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被雷得外焦里嫩，十分默契地假装从未谈起这个话题。
气氛安静了几秒，变得有些诡异，老管家率先开口：“小刘啊，你能帮我留意一下吗，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的工作的，得到临渊的同意，我才会来问你。”
秘书点点头，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到底是谁呢，让谢总笑得如此开心
……
另一边，温玖才讲完事情的全部经过，说得口干舌燥：“你听明白了吗？”
谢琮堔微微颔首，“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温玖崩溃：“事情的重点是这个吗！”
谢琮堔认真请教，“那重点是什么？”
温玖突然哽住，拍了拍闷沉的胸口，小声抱怨，“你们人工智能是不会懂我的。”
谢琮堔没有否认。
温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自己调整好后，又想起了正事，“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之后会有人跟我谈话，他们如果问起详情，我该怎么说啊？”
谢琮堔思考了几秒，给出建议，“实话实说。”
？？？！
温玖青岛瞪圆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认真的？”
商战系统的存在是秘密，就算他和盘托出，那些人也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我是认真的，”谢琮堔有自己的考量“，放心，你按照我说的做，一定能过关。”
“可是……”温玖还是觉得不靠谱。
谢琮堔反问道：“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温玖彻底沉默了，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好吧，那我试试。”
“等你的好消息。”谢琮堔在不知不觉中对温玖的商战之旅提起了兴趣，第一次没有仓促下线，而是留下了下一次交谈的契机。
*****
老者没有再来找他，温玖却始终感觉头上悬着一把键，正一寸寸下落，让他寝食难。
！！！是死是活，有种直接来一刀，不要再这样吊着他了！
在温玖的焦虑等待中，一周后终于有人来找他了。
温玖被请进了一间会议室，会议室内只有黑白灰三个色调，显得格外肃穆，坐在对面的五个人西装革履，不苟言笑，目光锐利，像是能一眼看透他的灵魂。
温玖情不自禁·紧张起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拘谨地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
他看着对面的五个人，视线突然不知道该落在哪。
坐在最中间的是那天见过的老者，他在公司里的地位好像很高，主导这次谈话。
门关上后，老者轻笑一声，“你不要紧张，我们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证据，徐行舟的罪行板上钉钉，这次找你是想详细地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希望你能如实反映。”
温玖秒懂，这是先礼后兵，如果他不配合，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棍棒伺候了。
温玖配合地点点头，“我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老者跟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无声地沟通后，做了个请了手势：“开始吧。”
温玖重重地闭了下眼，决定信专属系统一次，他的讲述80%都是真的，但忽略了技能卡这种玄学的存在。
“我来公司报道前和徐行舟在网上聊过，那个时候他说话颠三倒四，不过我并未起疑，还以为他喝了假酒。”
负责记录的人手一顿，没想到温玖的描述如此口语化，绞尽脑汁想给“喝了假酒”一个正式又严谨的专业术语。
温玖干巴巴地笑了笑，“之后徐行舟把我安排进项目组，我还以为他是故意难为我，没想到是想让我窃取机密，但我完全没意识到他是商业间谍，自然也没有帮他干违法的事。”
老者笑着点点头，“我们当然相信你。”
之后，温玖不太好意思说下去了，“他带我去跟穹天的人开会，我还以为他是在幽会情人。”
老者嘴角的弧度一僵，但他的演技满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他们会在固定时间去碰面。”
温玖：？？？
他说得这么离谱，有故意戏弄的嫌疑，他都做好心理准备，接受质问了，没想到老者这么好说话。
温玖迟疑了几秒，接着说道，“之前穹天和品牌商合作，在我们商场里直播，我偷偷溜进去做了一点事情，被徐行舟看到了，他却无视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眼神不好，哈哈哈。”
温玖尬得头皮发麻，实在说不下去了，只能假笑，没想到老者愣了几秒，也从喉咙里挤出了笑声，另外四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更是夸张地大笑出声，演的真情实感。
温玖被他们的反应吓到，耸着肩膀，恨不得从椅子上滑下去，蹲在桌子底下，避开目光凝视。
老者做了个“收”的手势，这场假笑比赛终于结束了。
“这么说来，那场直播事故也跟你有关了。”
温玖思考了几秒，诚实地点了点头。
老者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激动到身体前倾，“方便说一下，你做了什么吗？”
温玖全身的血液往头上涌，顶着一张羞耻到红透的脸，蚊子哼哼说道：“我，我只是打开了窗户，当天的风有点大。”
老者：“……”
众人：“……”
时间安静了几秒，尴尬得像是有乌鸦在头顶，老者最先回过神来，赞赏地鼓掌，“好聪明的办法，受教了。”
另外四个男人也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感叹了几声。
温玖彻底麻了，视线缓慢地从这五张脸上移动，实在想不出来他们陪他演戏的理由。
所以……他们都是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个方法很棒？！
温玖还是不敢置信，试探道：“其实徐行舟最后暴露也是一个巧合，我真的以为业务需要那些资料，我作为下属，只能听话帮他去借。”
气氛再次安静了三秒，老者露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表情，“做生意也如打仗，就需要严格遵守命令的士兵，不过这也不是巧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的！”
负责做笔录的人正在奋笔疾书，一副学到就是赚到的样子，但他其实已经大脑宕机了，只是在纸上乱画符。
虽然没有挑明，但他们都很清楚，这次调查只是在走流程。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也偶尔行走在灰色的边缘地带，温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出潜伏已久的商业间谍，肯定用了非常的手段。
对于这种极有商业天赋，对公司做出重大贡献的人才，他们绝对不会大公无私，刨根问底，抓住他的那些不正当手段，送他去陪徐行舟。
老者着作为公司的元老，也是一种庇护温玖的姿态，他们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戏，就算温玖说出“我其实是个豌豆射手，会噗噗地喷你们”这种离谱的话，他们的反应也只会是“原来是这样啊”，“受教了”，“好有道理”。
虽然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温玖演得这么不走心，通篇在胡说八道。
但戏已经开幕了，他们只能继续捧场，发挥十二分的演技
谢琮堔就是看透了这一层，才建议温玖实话实说，效果比现场胡诌好。
但温玖不知道，他真的信了！
他愣愣地看着在场的众人，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清流缓缓地流淌过心田和四肢，注入了新的活力，他突然挺起了胸膛，精神焕发，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大家商战都像是玩泥巴，还不如他！！
温玖勉强控制着激动的心情，摆出了世外高人的范儿，缓缓摇了摇头，发出了能写进教科书的箴言。
果然，高端的商战只需要最朴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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