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凌月气的大吼:“你鬼叫什么,就算真的有鬼,方圆一公里都是警察,还保护不了你个小崽子。”

“此言差矣,抓僵尸得靠林正英,靠咱不行。”

“……闭嘴。”

司温健和江硕两个人合力控制住他,又叫来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医生,真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发起疯来四个成年男人都挟持不住。

给他打了镇静剂沉沉的睡去,四个人站在门外连连叹气,“到这份上了还满嘴僵尸,我看都白扯。”

“现在怎么办?要不给他做一个精神鉴定?”

司温健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少顷呼了口气,“不一定,”他终于说。

凌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何日这种跟警察打交道惯了的小混混,不至于编这种谎话,用抢劫杀人或失足落水这类借口倒更有可能,所以我倾向于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江硕摸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他,真看到了所谓的僵尸杀人,然后被吓傻了。”

“差不多。”

凌月指着他说:“现在只有等他先醒了,精神稍微正常了再审问吧。”

也只能先这样了,看到孙端端一言不发,凌月关心道:“端端,你咋了,脸色那么差。”

“没,可能有点低血糖。”

“让你不吃早饭,不吃早饭等于吃粑粑。”

“……”

“你还能再恶心点吗。”

“真的,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再困也得吃早饭,一天就早饭最重要,不然的话那个胆结石什么病都找上身了…”

江硕推着喋喋不休的凌月肩膀往外走,也很配合的回应她,“是啊,是啊,不吃早饭吃粑粑…”

都给司温健看笑了,孙端端神秘兮兮的问他,“正好在医院,你不看看你后背?”

“没事了。”

“哦,没事就行。”

常年出入非死即伤的场合,见多了说话圆滑滴水不漏的场面人,反而像她这样简简单单的更显珍贵。

何日再次醒来,没有目光呆滞,也没有大喊大叫,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再三跟医生确认他目前的情况做笔录没有问题,凌月带着友好的假笑走进病房。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具僵尸从草丛里钻出来,你眼睁睁看着它拿刀杀了于杰是吗?!”

半小时后,病房里,凌月提高声音,充满压迫的审问一字字砸在了对面少年的脸上。

此时蓝牙耳机传来孙端端提醒的声音,“你冷静一点,别刺激他。”

凌月只想骂人,说来说去,就是僵尸杀人,没别的。

她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从口型看她大概无声的输出很多,连爹带妈,无一幸免。

何日平躺着,语气平淡,“反正我看到就是僵尸杀人,信不信你们随便。”

凌月泄了气,刚出来就骂道:“他奶奶的,非得咬死了是僵尸杀人,能给个准话别他妈扯蛋呢吗?僵尸僵尸僵尸,我要是僵尸就一块儿吃了他。”

“他现在这样冷静的可怕,我都怀疑不是被鬼上身了吧。”封一飞小声说。

孙端端想了想跑去前台跟护士要了笔和纸。

封一飞和凌月满脸疑惑,“我看他对头的描述很清楚,装饰都记得,让他试试画出来,先不管胳膊腿。”

“你去吧,我怕我忍不住抽他。”凌月连连摆手。

怕何日再次发疯,司温健不放心跟着一起进去,何日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他揪起何日,“你不是说有僵尸吗?是僵尸杀了于杰”,司温健死命盯着何日,目光恨不得穿透他的脑干,“既然你说有,那就画给我们看,别管有没有人信,你那么喜欢于杰难道不希望找到凶手吗。”

何日带着哭腔问:“你们相信我说的?”

“我信,只要你能画出来,我信。”

沉默了好久,何日强撑身体眼泪扑漱漱的流下来,颤抖的手始终无法下笔,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在纸上画出看到的僵尸模样。

何日画完扔了笔把头埋在胳膊里,身体不停抖动,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哭出声,不停的念叨于杰的名字。

凌月拿起他的画,眉头就没舒展过,这也太抽象了,梵高来了都得排第二。

回到局里,江硕把肖像画递给肖帅,肖帅像看白痴一样看他,“这是人吗?”

凌月有种跟傻子对话的感觉,“这是鬼。”

肖帅觉得不是她脑子坏了就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看他还不明白,凌月耐着性子说:“这是何日画的凶手图,请刑侦局犯罪研究室的素描专家过来对这张草图进行细化,不就知道到底是人是鬼了。”

“不是你怎么能蠢成…噗。”

孙端端还是第一时间捂住了她,肖帅没在意她没说完的后半段,总算有点苗头,那就顺着这个继续往下查。

“跑啊…赵雪永远都不要回头看…”

“啊——

又是这样。”

她使劲甩甩头,自妈妈去世后,孙端端隔三差五的在噩梦中惊醒,醒来都是一脸泪和一身汗,今天亦是如此。

她从分局调到市局已经小半年了,本以为换个环境会好点,结果都一样,她怎么也忘不掉当时的场面,虽然画面模糊不清,但记忆留存至今…

才凌晨四点,注定又要睁眼到天亮,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隐约听到猫叫声,不禁想起:

“我是该叫你孙端端,还是赵,雪?”

孙端端看着面前戴面具的男人,一字一句的问:“你,到,底,是,谁?”

知道她叫赵雪的不多,父母离婚,她改和妈妈姓赵,后来母亲牺牲,为了她的安危,爷爷给她换了学校,搬了家,彻底换了名字,改跟奶奶姓孙,以至于后来她一直都叫孙端端,渐渐也就忘了她的本名。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223事的真相吗?”

孙端端不语,男人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她,“市局刑警队长肖帅,他可能有线索哦。”

“为什么告诉我?”

“呵呵~看你可怜~”男人摇摇头,语气带着玩味,“亲眼看着母亲死在自己面前不好受吧,啧啧啧,这么多年带着噩梦入睡,可怜呦。”

任男人如何激怒,她愣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开,她知道即使问再多,也问不出她想听的。

男人对她的反应不奇怪,如果刨根问底那才不是她,眼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男人心满意足的点点头…

“他究竟是谁?会不会跟当年的事有关联,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事这么了解,还有何日为什么会中了L7,怎么一堆破烂事都攒到一起了。”

越想越头疼,孙端端烦得要死,她可是求爷爷求了好久才调来市局,到现在为止关于当年223的案子一点头绪都没有,又不能贸贸然的跟肖帅提,这次何日的事倒是给她创造了一个机会,开了一个好头。

“…所以颜菲的爸爸也是端端的爸爸,但颜菲的妈妈是她自己的妈妈,你懂了没。”江硕把颜菲和孙端端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用最简短的语句概括,争取说最少的话就能让人听明白。

司温健贴心的递杯水给他,“你直接说她俩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不就得了。”

“不止,她俩之间的那个家庭关系,爱恨纠葛,没这么简单。”

“哦?”

江硕压低声音,“咱们肖队你知道吧,肖队的父亲和端端的父亲还有凌月的父亲从小一块长大,父辈关系那叫一个铁,两个从商,一个从政。”

“后来肖队的父亲有意让凌月和肖队定个娃娃亲,正好他俩年龄差不多,两家人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封一飞摘下眼镜参与进来,“可没想到咱们凌大小姐压根就看不上老大这副做派,从没给过好脸色,这门亲事也就吹了。”

“再后来就撮合端端和老大,两个人实在不来电,再加上老大已经谈了一个女朋友,两家父母就不勉强了。”

都知道颜振国是鲲城数一数二的富户,和肖洪民不下上下,三个人只有凌忠义当了警察,两家交好,自然想通过联姻来更上一层楼。

“那肖队现在结婚了?”

“哎,没呢,本来都好好的,婚纱,婚期都定了,结果准新娘突然无故失踪了,掘地三尺都没找到,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连老家都打听不到,好像这个人从没出现过,为此老大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失踪?”

“对啊,没有任何征兆,这个人突然就没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回轮到封一飞压低音量,“这事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特忌讳,谁都不敢提。”

看不出肖帅竟然还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历史。

“那孙端端为什么姓孙?”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江湖传说的版本很多,具体也没听她说过,毕竟人家私事我也不好追着问。”

凌月解释,“那是因为她爸妈离婚,颜爷爷一气之下给她连名带姓一块换了。”

“说起这个,”江硕狠拍自己大腿,“颜教授知道不,就是破了女子高校碎尸案的颜军。”

“嗯,知道。”司温健乖乖点头。

“妈呀,颜教授,那多少公安大学重金请他教课一次都不见的能请的到大人物,年轻时候主攻犯罪心理学,罪犯侧写师,异常犯罪心理剖绘,02年鲲城女子高校碎尸案,凶手残忍杀了7名学生,分别肢解粉碎扔进各个区的下水道,污水管,就连南港的那个海都有,特别散,特别变态,当时所有法医连续三天没睡,颜教授带着他一小队的人不眠不休,差点抽干了整个鲲城,最后在高铁站的天桥底下抓到凶手,当时名声响彻大江南北,那简直无可挑剔。”讲起这个江硕都是星星眼。

“据说有段时间暗网有人出高价买他的命,上头领导马上高度重视,派人24小时保护。”

“现在即便是退休了,也只是表面退了,一些大案要案还得请他老人家偶尔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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