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孙端端被奶奶连拖带拽的从被窝里薅醒。
孙端端下巴杵着桌子一个哈欠接一个，“啊～困～呐～”
“又做噩梦了？”奶奶担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
孙端端小时候一做噩梦就高烧不退，一直到上高中才慢慢好转。
“没，查了一晚上关于相城的资料，爷爷你昨天说保守了，现在相城只有200人，还是粗略估计。”
颜军喝完最后一口粥叮嘱她，“想去就去，不过我有个要求，一定要有个人陪你，随时报备，安全最重要知道吗。”
孙端端大喜，“您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爷爷～我的爷爷最厉害了。”说完贴在颜军身上撒娇。
“哼，少来这套。”
“放心吧，绝对安全。”
颜军点头。
“近日112中学一名女学生死于西岗区附近河边，警方迅速锁定嫌疑人，调查发现其男友有作案嫌疑…”颜军的收音机里滋滋啦啦传来早间新闻。
“小报记者真能瞎掰。我吃饱去上班了，走了奶奶。”
“好，慢点走。注意安全！”
早起的街道拥堵是日常，公交车走走停停，晃得人直犯恶心。拎着菜篮子的大妈、神情困倦疲惫的白领、背着书包玩手机的学生们随着车辆前后摇晃，没挤上车的孙端端嘀咕，“我就不明白了，这些大妈们非要挤这么早公交图什么，就为了早市便宜一毛两毛的菜。”
“听说了吗，112中学不上晚自习了，天天下午三点就放学回家，而且学校租了辆大巴，点对点的送回家。”
“对对对，我朋友就是112的，她爸不放心给她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
“哇塞好爽！”
“说他们那一片有僵尸从河里面爬出来杀人，尸体面目全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死的那个是我表姑家邻居的孩子，叫于杰好像，她婶婶知道以后吓完了。”
孙端端神情微动，眼角瞥去。
几个中学生挤在车门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发出混杂着羡慕、兴奋和恐惧的叫喊。
凌月跨着机车以一个漂亮的回旋停在孙端端面前，引的周围中学生此起彼伏的呼喊：
“哇，好帅！”
“这车真漂亮，太飒了！”
“好拉风啊！”
得到满足的凌月摘下头盔对着满脸无语的孙端端吹声口哨，“美女走不走。”
“哇～”又是一片叫声。
“姐姐好酷！”
为免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孙端端利索的戴上头盔抱住凌月的腰，不停的催促，“赶紧走赶紧走。”
轰——
凌月故意把机车的引擎声放大，在一片兴奋声中潇洒离去。
“怎么没骑你的小电驴啊？”
“在宿舍。”
“要不我说你干脆…”
“走开。”
凌月话没说完孙端端毫不留情打断，她的小电动车挺好，方便轻巧，很喜欢。
↓
“青天大老爷得给我们做主啊，我们家杰杰还那么小，她才14岁啊，她还有大把人生还没享受…”刚上台阶就听见会客室里传来妇女的嚎叫。
“谁在击鼓鸣冤？”凌月好奇。
眼见封一飞把歪歪扭扭的眼镜扶正从会客室出来，一看就被蹂躏的不轻，“于杰的叔叔婶婶来了，于旺和丁桂丽，一来就要钱。”
刚觅声望去，突然大门“砰”一声打开，叫骂与哭声轰然一涌而出。
“别跟我扯犊子！啊，我告诉你们！”一个四五十岁啤酒肚的汉子逼得颜菲连连倒退出会客室，“我姑娘上个班就没回来，你们就得去抓她老板！赔钱负责！150万，一分不能少。”旁边披头散发的妇人跪在地上尖声哭喊，边上俩内勤姑娘急赤白脸，愣是扶都扶不起来。
150万，他咋不去抢。
颜菲吓得话都说不利索，孙端端挡在她前面不卑不亢道：“你们冷静点，警方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但我们也必须要按程序办事…”走近就闻到了浓烈的白酒味，敢来刑侦队闹事，一看就没少喝。
“狗屁的程序，狗屁的线索！老子把该说的都说了，那个厂的老板有钱！赶快去抓。”于旺指着孙端端的鼻子唾沫横飞，“有钱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为什么叫我姑娘加班那么晚？那他妈就不是在加班！把她搞死了往外面一扔，都是男人，老子什么都知道！”
你知道个球！！！
凌月咬牙道：“可尸检结果显示死者处女膜完整，周身未见任何猥亵痕迹。”
“别他妈跟我扯那个！狗屁的尸检，当我什么都不懂啊，尸检还不是你们警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当官都护着有钱人！那个老板给你们塞不少钱吧？！”
“我艹！”
丁桂丽上前两步扑倒在孙端端身上，拼了命的喊：“肯定是我家杰杰宁死不从，然后那个挨千刀的就杀了杰杰，你们警察不去抓害死杰杰的凶手在这儿围着我们干什么？警察就是这么为老百姓做事的吗？我苦命的孩子啊——”
凌月也上了脾气，“别吼了，都说了我们按程序办事，没有证据怎么抓人。”
被凌月一吼，丁桂丽先是一愣，然后坐在地上捂着胸口撒泼，“大家快来看啊，当官的打人了。”
“我靠，你别瞎说好不好，我都没碰你。”凌月伸手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进退两难。
丁桂丽才不管，换个躺倒的姿势继续耍无赖。
走廊上几个办公室的门都开了，值班内勤纷纷探出头，连从法医部过来送资料的莫新月都闻声而来，惊异地向这边张望，议论声不绝于耳。
于旺怕是酒后冲劲太大，把凌月一推，拎着离他最近的孙端端的衣领子就要揍：“你敢打我婆娘。”
别看他近二百的体重，动作可不慢，一套下来凌月和孙端端还在发蒙。
颜菲尖叫：“快拦住他！”
——啪！
于旺只觉自己手肘被铁钳似的力道攥住，拳头停在半空，瞪着牛眼一看，只见一个俊秀削瘦的年轻人似笑非笑的回看他。
司温健渐渐挤进两人狭窄的中间，试图完全挡住孙端端，于旺顿感丢脸，用尽全力一推，酒后蛮力又大，司温健当场往后踉跄了好几步，连带后面的孙端端一起撞到墙！
颜菲没看到司温健刚才一把抓住于旺手臂的利落，只看见他轻飘飘的连同孙端端被一把推开，登时就急了，大步往上跑去找肖帅。但于旺似乎有些上头，还把去扶丁桂丽的凌月头发一扯，凌月最珍惜的就是她的秀发，也不敢大幅度反抗，疼的龇牙咧嘴。
封一飞拔脚就往这边奔：“我艹这反了天了还？住手，快住手。”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封一飞喊住手，孙端端特想笑。
于旺像猩猩一样猛捶自己胸脯，准备给正在往前凑的封一飞来一记重击，“他妈的，都给我去…”话音未落，司温健脸色森冷，勾手一记猛甩，把于旺重重砸到了地上！咣当重响，震得整个会客室都抖三抖。
于旺没有想象中的摔愣了，而是立马跳起身抓着司温健的衣服拼命。
公安局日常着装要求只针对内勤，外勤基本都自便，司温健几乎天天都穿着领口宽松的白T恤，推搡中后肩一扯，将后肩至腰窝的刀疤一闪而过，孙端端看的清楚，触目惊心。
司温健抓住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微微反拧，疼的于旺没了刚才的力道，他直接当胸一脚，直接把于旺踹横飞出去。
“啊——”
“啊——”
于旺和丁桂丽同时尖叫。
众目睽睽一片死寂，没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孙端端急切跑到司温健身边。
丁桂丽哆嗦着瘫倒在地：“杀人啦！警察杀人啦！没有王法了，官官相护，没人保护我们老百姓啊——”
肖帅和江硕姗姗来迟，丁桂丽喊的更加卖力，于旺见这人是个领导连忙捂着肚子哀嚎，“警察打人了，欺负我们没钱没势，我肝脏破裂，胆汁都出来了…”
莫新月听到不由得嘲笑，看你嚎的中气十足，哪像个肝脏破裂的样子，真能扯淡。
场面一片僵持，肖帅大步上前，所有人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一条道：“怎么回事？”
“是他先动手的！”几个值班警察反应快，抢先七嘴八舌道：“被害人家属闹着要抓厂老板要赔偿，这女的还想诬陷月姐打人。”
“砸了会客室！还动手打小端！”
“对对是他先动手的！”
你一言我一语吵的肖帅头疼，斜眼瞥到孙端端紧张的抓着司温健的胳膊，轻咳一声问赖在地上的夫妻俩，“还能站起来吗？”
于旺翻个身就说疼，要赔钱，肖帅冷冷的说：“你们寻衅滋事在先，袭警在后，监控都拍下来了，还闹吗？”
“别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先动手，我们打谁了？谁？”丁桂丽指着在场每个人质问。
“谁胡说八道了，你们薅我头发怎么算？这不是动手是什么？”凌月气急败坏的争论。
封一飞也补充，“还推人，都推墙上了，都看见了。”
“你，你们，哎呦～我的命苦呦～”
眼见处于劣势，于旺突然翻白眼浑身抽搐，丁桂丽一下就吓蒙了。
凌月也惊着了，这是羊角风？
莫新月甚至都没靠近就冷冷飘来两个字，“装的。”
被识破的于旺干脆破罐破摔，躺在地上不挪窝，嚷嚷要去医院，有内伤。
肖帅扭头吩咐江硕，“公安局有人闹事，把他带下去，关隔离室冷静冷静。”
司温健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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