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把刀放下!”
“举起手来!警察!”
孙端端扶起他,两个人都是异口同声道:“你没事吧?”
肖帅挤出人群,脸色铁青,按着他肩膀逡巡一遍全身上下没受重伤,才又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你为什么在这里?”
肖帅劈头盖脸训斥:“我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不是该问你吗?”
他们两人站得极近,司温健匆忙退了半步,仓促道:“对不起队长,我下次不……”
肖帅的操作看懵了孙端端等人,凌月嘴角抽抽低声说:“他不会真的爱上阿健了吧!”
就在这时几名特警从连接荒地的废巷中押着蔡勇文、于旺等人出来,于旺拼命挣扎扭动,大喊大叫:“你们抓错人了!我是被害人家属!我要检举揭发……唔!”
特警不是吃素的,当场就把他嘴给堵上,塞进了后车厢里。
司温健脸色微微一变。
肖帅眉头一直紧锁,他又扭头看到孙端端没好气道:“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真当你是从天而降的神警。”
“对不起肖队,下次不敢了。”
还下次,下次,这群人非要气死我不可。
孙端端不想跟他扯皮,肖帅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紧接着司温健被送上警车,警笛拉响,一路风驰电掣冲出了现场。
讯问室。
四面墙壁惨白,墙顶上开着一扇巴掌大的铁窗。书记员已经被清出去了,光秃秃的铁桌上只有一盏黯淡的台灯,光芒黄不黄绿不绿,把于旺满是横肉的脸映得竟有一丝虚弱。
肖帅披衣坐在审讯桌后,袖口卷在手肘上,露出结实的小臂,漫不经心道:“我听说你要举报,说我们的刑警是通缉犯?”
讯问室外孙端端和凌月两人并肩站在单面玻璃前,沉沉对视了一眼。
于旺被肖帅气势吓到,结结巴巴说:“我、我没撒谎,就是他。”
肖帅声音极富磁性,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你在我面前,指控我的人是逃犯,知道污蔑在职刑警是什么罪名吗?”
他最后几个字仿佛泰山当头,压得于旺整个人向铁椅里坍缩,好半天才辩白似的勉强挤出一句:“可是…可是我能认出来,他样子没变,还有后背那个刀疤!还是我亲眼看见被人砍的!”
孙端端瞳孔压紧。
——刀疤!
“他叫山花,真名不知道,据说是帮人从缅甸运粉才被抓进来的,进来的新人每一个都会被“教育”一番,一天三顿往死里打,这是规矩,条子知道犯人的玩法只要不玩出人命也就当没看见…”
“山花长得那么好看,所有犯人都惦记着,你觉得他们在惦记什么,警官?”
讯问室内外都仿佛被冻结住了。
许久后肖帅终于活动了下脖颈,骨节发出咯嘣脆响,他问:“所以蔡勇文下手了?”
“蔡勇文是第一个下手的。因为我们蹲同一个号子,动手方便。但姓蔡的不敢自己动手——所以他命令我们几个先上…”
肖帅脸上还是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呢?”
于旺吸了口气,脸上肥肉不住抽动,然后终于撩起汗衫。
即便在讯问室这么昏暗阴沉的可视条件下,他胸腹部那道伤疤还是非常清晰,泛着陈年增生可怖的暗红色。
“玻璃块,”于旺嘶哑道。
肖帅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你能想象吗?那天晚上一群人围着动手的时候,用藏起来的砖头干破了一个人的脑袋,碎玻璃捅进我肚子,他们说我肠子都流出来了。所有人都在喊,所有人都在蹿,武警带枪赶来之前他还捅破了一个人的脖子,血喷出半面墙那么高。后来我听说那天晚上险些引发出暴动。他后背的刀疤是牢里不知名的小子一刀捅进去还转了几圈,这小子真狠,给他从肩到腰差点整个划开…”
听的凌月也感觉自己后背隐隐作痛,不自觉的抱紧孙端端。
“就这样山花愣是一声没吭,单手提起他用捅他的刀直接解决了。”
“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逃出来的!”
“逃?”
“我没骗您,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受伤住院三天,然后趁着护士拿药逃走了。再见他居然成条子了,真他妈操蛋…”
现在司温健的身份有两个,要么他是卧底归来,要么他是亡命之徒,但就现在情况来看,显然第一个可能性更大。
肖帅闯进凌忠义办公室,屋里赫然坐着另一个人,付局?
他单手插兜拉开椅子问:“你们分配给我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凌忠义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付局,后者在两道炯炯目光中低头思忖片刻,终于唉地叹了口气,把手里那叠刚传真过来的文件扔到桌面上,说:“这是他的档案。”
肖帅拿起文件一看,目光一凝——司温健,籍贯齐鲁,高中文化,鲲城本地人。
“司温健是真名?”
“应该是。”
“应该?”
付局两手一摊。
肖帅:“……”
原禁毒支队缉毒警察,嗯?怎么有四年空白期?
付局开口:“他是我四年前派出去的卧底。”
“!”
↓
赵思宇合上病历本坐在床边调侃,“你回来以后还是第一次来我这儿,咋回事啊?”
“碰到以前的人。”
“你是说隔壁那个一只耳,刚醒就围了一圈人审,那小子也是惨,让你踹的内脏破解。”
赵思宇和司温健是发小,两个人光屁股长大,后来赵思宇随着父母出国留学回来当了医生,两个人一直保持联系。回来后赵思宇想让他和自己一起住也算是有个照应,但司温健怕会给他招来麻烦拒绝了,再说了自己一个人也自在。
“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小米粥?酸菜包子?”赵思宇打开手机搜索外卖挨个问。
司温健摇摇头,“没什么事我想出院。”
“得了吧,你们头再三叮嘱我们院长要看好你,你要是走了我们院长非把我吊死在院门口,以儆效尤。”
市一院因为跟鲲城市局近的关系,医生和警察们相当熟,经常是这边医闹尚未提拳,那边刑警已神兵天降,下车上铐提人押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长久以来建立了非常良好的合作关系。
见到肖帅院长客客气气的打招呼,“我们队里新来的那个怎么样了?”
“是姓司的那个小伙子吧,挺抗打的,在223病房。”
肖帅刚到门口就听见赵思宇戏谑的那句,“…吊死在院门口,以儆效尤。”
“蔡勇文现在是醒的吗?”
“嗯?早醒了,门外你们的人守着。你要是想进去,我能帮…”
司温健突然打断,转向虚掩的房门:“——谁在那儿,出来!”
正常人不会敏锐到这个程度,门里外赵思宇和肖帅同时脸色一变。
既然被发现,肖帅大方的进来,赵思宇漏出标准的八颗牙以表友好。
司温健一愣,怎么是他!
“肖队长吧,你好你好,我是他的主治医生赵思宇。”
“你好,他的伤怎么样了?”
“还行,挺扛打,内脏跟组织都没有大碍,恢复恢复就可以出院了。——倒是你们送来的那几个犯罪嫌疑人比较惨,有个食道破裂,有个断了肋骨,还有一个被捅了肠子的到今早才稳定下来,害得护士长加了一个晚班。啧啧,可把你们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
“那他的旧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赵思宇是个凭感觉交朋友的人,他第一眼就不喜欢肖帅,但本着面前这个人是自己发小领导的原则,还是笑眯眯的说:“旧伤?你说胳膊腿那几处骨折的地方吗?”赵思宇避重就轻:“挺好,毕竟年纪轻,恢复得都不错。就是以后保暖方面要注意些,免得老了以后受罪。”
“除了骨折,内脏和血液方面没其他的了?”
“没了啊,心肺脾脏都运行良好,除了轻微贫血没有更多问题——放心吧,你们队的人都是咱们院VIP年卡客户,验血验尿拍片那是一整套固定流程,实在不放心回头我给他安排个脑部CT加肠镜胃镜,连着菊花一道爆喽。”
司温健清清嗓子说:“小宇,我饿了,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吧!”
他身为医生管好份内的事就行,但司温健可是他兄弟,不过兄弟开口下逐客令就知道后面的话他不能听,“我给你安排了脑CT,十分钟后。”
肖帅含笑问:“你朋友?”
他点头。
“别那么紧张。”后又宽慰道。
他能主动来想必付局把知道的都说了,司温健耸肩表示自己很放松。
“看到于旺为什么不通知我直接追出去?”
“他跑的太快我来不及。”
他的说辞太敷衍,肖帅被逗笑。虽说付局亲口证明他是卧底,但肖帅始终觉得他来市局另有目的。
“你卧底时的直接上司是付局?”肖帅还是忍不住问了。
因为像他这样的功臣就算真的退居一线回归正常生活也会和新领导通个气,该照顾照顾,该保护保护,可司温健被保密的太严,甚至凌局也是一知半解,那么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不是!”顿了顿他继续,“我的接头上司为了抢功害我暴露,被杀了。”
肖帅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哦?所以你以为我也会和你以前的领导一样?”
“我没这么说。”
肖帅脸色骤变,浑身戾气暴涨揪着他的衣领,“你没这么想?不然你为什么一个人冲出去追于旺,我要是真想用你邀功,昨天就直接把你扣下。”
司温健一时吃瘪,平静的看着他,肖帅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他尽力压下火气松开他。
“对、对不起队长。”
沉默许久肖帅才开口道:“你暂停所有工作,什么时候回来听安排。”
司温健一点不意外,“是!”
说完径直走出门迎面撞上刚要敲门的孙端端等人。
“肖队?”
肖帅嗯了声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凌月咂咂嘴,“好家伙,把医院当T台了。”
江硕偷感很重的问:“肖队打你了?”
“怎么可能。只是停工了而已。”
“他来这儿,就为了告诉你停你职了?”
“不全是。”
凌月哼声,“你听他扯淡吧,等回去我和老凌说。”
“算了吧,肖队这么安排肯定也有一定的考量,你别让凌局为难,而且就当放假了也挺好的。”孙端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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