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纸里包火,雪泥鸿爪,事该败露,陈阿嫂在丈夫死后,整理他衣物时,只见零碎几张大团结夹杂着些许一元五角的,心下不禁疑道:这死鬼成年累月在外刨煤,一年到头给自己上交多少票子自己心里当然一清二楚!如今这贼货已经出去了大半年,衣兜里却只剩下这点儿残渣,真是岂有此理!难不成他还有大把票子专留在了矿上??思到这里,于是去找外村同田润民一块儿在矿上干活的工友李刚娃,李刚娃正值秋收回家,据实相告:“矿上给了不少抚恤金连同你丈夫大半年的工资,全由你公公代领,正赶往回家的路上呢!”
陈阿嫂闻语心中欢舞雀跃,面上却半悲半戚,欲哭无泪地唉声叹气只叨自己命苦,说什么人都没了,要钱干什么;讲那般孤儿寡母往后艰苦,度日维艰。多亏李刚娃妻子苏梅英好一番鼓励劝导,她才面上稍稍有些活气,郁郁寡寡地出门回家去。
陈阿嫂在家满含希望地等啊等,可熬了半年多也不见公公影子归来,心下甚疑,又去找李刚娃打听,去了才知道他探亲不久,刚去矿上,估摸着还要数个月才能回来。陈阿嫂心中一阵焦躁,于是将三个孩子托付于娘家,打算去丈夫干活的矿上寻个根由。
一番车马劳顿,颠颠簸簸,问东问西,终于到了丈夫和公公干活的矿上。陈阿嫂来不及歇息半刻,一头便冲进了矿领导成东林的办公室。
成东林问明来意后,将田通当日如何领取儿子工资及抚恤金的程序一一说了一遍,又取出田通签字,按手印的票据,一一让陈阿嫂过目。
陈阿嫂见那票据上,被公公领取的数目竟如此巨大,心中不由地一急,泪珠便没完没了地落了下来,哭道:“润民如今没了,可他还有三个年幼未成年的孩子呀!我一个妇道人家,有几分量力?我这公公又不是不知我家这情况,怎就这么忍心强要夺他孙子口中的食粮?!呜呜呜!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成东林见她哭得可怜,悲情感道:“润民那孩子呀!在世时确为矿上出了不少力气!听你这么一说,只你这公公表面上人模人样,却真不是个东西呀!从前传他与矿上姓蒋的一个寡妇私下勾勾搭搭,我见他也一把年岁了,那蒋寡妇平日对人对物甚是挑剔,眼光甚高,猜测二人极少可能。如今却也把我教育,涨了见识!事已至此,又有何法?是这,我这里有刚发的本月工资几十块,你别嫌少,回家给孩子买几口吃的吧!”
陈阿嫂一手接过矿领导的爱心,背身放在了身底的口袋里,转身立时变了脸,反客为主骂道:“你算什么领导?!定是和那贼田通一丘之貉!合谋私吞了我丈夫的工资和抚恤金!一见我闹腾起来,做贼心虚了,便想用这点儿残羹剩饭哄我回去,息事宁人!识相的快将那马和鞍都乖乖交了出来,让我带走!我这人本也宽容,便不与你计较!否则惹恼了我,我一路告到北京去,非要将你们的鬼蜮伎俩揭穿不可!”
成东林本是军人出身,逢恶不惧,见弱多几分怜悯,忽见这泼妇得了自己的好,反不知好,扑将过来,倒打一耙,于是坚牙笑道:“你公公田通和那蒋寡妇或许去了山西,我这里有那蒋寡妇家的住址,你要有能耐便去山西追凶!若在这里不知好歹胡闹,莫怪我叫了保安队将你请出矿上!”
陈阿嫂闻语冷然一笑,自将裙裤猛退下半截,媚媚惑惑威逼笑道:“成矿长!你我男女独处一室,只要我哭喊一声,将这衣裤在你房中尽数脱了,告你强迫妇女意志!为非作歹!你这嘴尖牙利,又将上哪儿说理去?!你是国家干部,我不过草民一个,莫忘了国家自上自下正在搞整风运动!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成东林大骇!猝不及防对方会来此没脸没皮损招!气得立时粗脖子胀脸,乱了方寸。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