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个充满着青涩回忆的地方,在稚嫩时期的他们总会因为青春期而发散丰富的想象力,流传着一些奇谈,甚至有着校园十大故事和种种稀奇古怪的八卦传闻,而在这个表面尊师重道,实际流氓比学生多的学校居然也散播着类似传闻。
据说学校后门假山的人造荷花池,凌晨两点后时不时会有绿油油亮光的东西冒出,从两点开始每过一分钟池塘底部都会变得更加明亮,从一开始的点点微光到最后的熠熠闪光,整个过程总共会持续整整十九分钟,最后再突兀地消失不见,亮光消失后池塘周围都会结出大大小小的柱状冰晶,哪怕是五六月份的炎夏也依旧如此,有胆大的学生听到传闻后拉伙组队,兴致勃勃的蹲点准备拍下这一奇观,但传闻毕竟是传闻,连续几个晚上没什么动静,熬了几个大夜的学生们也渐渐没了兴致,最后学校接到举报,说校园内散播鬼怪的传说,学校为了不影响自己名声,制定了校规,封锁了谣言,更是用栅栏隔断了荷花池,不让任何人靠近。
不过这一系列的举动,更是变相让部分脑洞大开的学生演变出了一套说法:“据说两点是阴间冥门开启的时间,才会出现这种怪象,不是每天固定发生,很有可能是日子不对,要等到一个阴月阴日,这每一分钟代表一层地狱,所以最多就持续十九分钟。”也不知道是为了刻意营造恐怖传闻的气氛,还是为了吓唬下届学子做铺垫,每一届学生都会把这个传闻散播给学弟学妹后,毕业前组队来这里试胆,因此这个地方也被许多人戏称黄泉池。
一名身形略显肥硕的小同学,此时正站在这个池子的栅栏旁边瑟瑟发抖,从他的身形和衣着打扮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刚刚步入这所学校不久的学生,不过……他下半身随风飘摆的大红裤衩让人忍俊不禁,背包挂着的动漫周边挂件更加可以看出,这是个资深二次元宅男。
他今年十五岁,叫余仃,据说当初余仃父母,因孩子出生大块儿又为好生养,打算取名叫余锤子,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外婆听到后激动的说道:“俩缺心眼爹妈,你看以后孩子同学朋友怎么笑话他,叫个锤子,要叫你俩自个儿叫”最后在外婆的据理力争下,因为余仃双眼紧紧盯着门口的风铃而取的名,风铃摇晃叮铃作响,证明亲人在思念自己,外婆则希望,能一直思念着余仃,按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点了,余仃怎么会这样的造型在这地方呢?属实罕见。
此时余仃的脑门上早就出现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两腿哆嗦双臂颤抖着握住满是铁锈的栅栏,从周围杂草丛生的环境和栅栏腐朽程度可以看出,很久没人管理这个地方了,余仃给自己打了个气,鼓足劲打算起跳,越过栅栏到池塘边,没想到脚下一软刚起跳就摔了个狗吃屎,余仃观察了下还好四下无人,也没人偷拍,不然就余仃的“知名度”,怕是又要上校园论坛,余仃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土尘,搓了搓因摔倒破皮的手掌和膝盖,最后选择从栅栏的边缘角落钻过去。
余仃本就是个胆小的人,平时老实懦弱不爱讲话,如果没有原因根本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再加上来之前又被那帮流氓添油加醋的把传闻渲染的极其恐怖,余仃一边冒着冷汗、喘着粗气,一边捂着心脏,嘴里嘀咕着“冷静冷静冷静,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小心翼翼慢慢挪着脚步,到了池塘边缘,因为太久没人管理的原因,荷花池里早就被淤泥和烂掉的荷花杆占据,再加上水面上的一层浮游植物和飞来飞去的小虫,不管是看上去还是闻起来,都很恶心,余仃强打着精神紧握手机打开拍摄,死死盯着池中心的画面,紧张感愈发浓烈,不为别的,现在已经是凌晨的一点五十九分,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传闻的怪事就要发生。
正常来说哪怕是试胆也不可能是这么另类的造型,而且看余仃暗下决心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去完成任务一般,事实也确是如此,在这样的学校,有着一帮以每天欺凌余仃,殴打弱小,收取保护费为乐的小团体,余仃的丢人照片不知道多少次被这帮人偷拍发上了校园论坛,本就天生懦弱的余仃也因此刚上了半年学就被同学远离,被老师鄙夷,变的愈发孤僻,母亲远在外地村庄,家里凑了不少钱才送余仃来到这个师资力量不错的贵族学校,为了不麻烦家里,余仃一直强忍着这一份欺辱,最后他也只能在二次元的精神世界寻求一丝慰藉。
可能是这帮流氓对余仃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没了兴趣,也可能是有了新的目标,更可能是为了找乐子,他们和余仃强行打赌,只要完成要求便放过余仃,再不打扰,余仃为了不再挨打,远离他们,无奈答应下穿着大红裤衩拍下传闻一幕的要求,如果敢拒绝不接下的话,就把刚刚几人把他扒光拍下的照片发校园论坛,余仃没有任何退路,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随着约定时间的到来,余仃也终于不争气的带着哭腔,中二闭眼喊道:“吗咪吗咪哄,太上老君!观世音菩萨!阿门上帝啊!FFF团大好,我相信光迪迦!!!!!保佑我啊!!!”可回应他的除了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什么也没有发生,从外人看来就只有一个穿着随风飘摆的红裤衩小胖墩在发神经,余仃虚心的缓缓睁开一只眼睛,如释重负,侥幸的说着:“还好还好,什么嘛,果然是那帮臭混子吓唬我,这真要能拍到早有人拍到了”擦了下脑门上的汗,余仃没过多久终于冷静下来,忽然!他猛的反应过来,看了看手机的时间,来回踱步嘟喃着:“完了完了完了,这啥也没拍到,不还是没完成那帮混子的要求吗?那岂不是丢了脸还交不了差,又是被揍一顿?”边说着余仃发泄般的狠狠用力敲了下自己的头,这是余仃从小的习惯,一旦着急或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头就发胀,整个人愣住一般,表情显得憨傻,敲一下脑袋就会缓解许多。
也不知道是情绪失控敲得这一下打重了还是怎么的,余仃摇晃了下脑袋,在恍惚间听到水池传来动静,愈发光亮的池子和一阵阵诡异呼啸的冷风伴随着空气的温度也逐渐下降,余仃强撑一丝意识兴奋的掏出手机,想要拍摄下来好交差,好巧不巧的是手机刚好显示的时间就正正好好是两点十九分,就在余仃刚要按下拍摄键的瞬间,忽然直挺挺的猛然向后躺倒在地上,温度的极度骤减,导致余仃的嘴唇逐渐发紫,四肢僵直像被束缚住,根本动弹不得,只有鼻孔保持呼吸身体微微发颤,直到一条绿光迅速冲进余仃脑内,双目一闭昏迷了过去……
五六月燥热的夏季,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水雾,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微风,掺杂着枯萎的黄绿杂草旁,近乎掉落完瓷砖的池塘边上,一只飞蛾缓缓停靠在一根手指上,随着余仃的手指微颤,飞蛾惊的扑腾飞开,貌似伴随着余仃的昏迷,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传闻中池塘边存在的冰柱体已经融化成普通大小,一滴滴的冰水顺着冰柱滴在余仃的脸上,余仃的眼皮也终于勉强抖动了下,可刚睁开一半,整个脑袋的剧烈疼痛,好似千万只蚁蜂,在一丝丝一寸寸的啃咬着余仃的大脑,眼睛也有着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余仃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一会,余仃强打着精神坐了起来,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疼痛感消失,惊慌失措的观察了四下的环境,发现没有什么太大的异样,自己还是在那个邪乎的破池子旁,大致胡乱摸了摸自己的身体,确认下情况,这才缓缓叹了一口气,急忙拿出一旁的手机,果然和余仃预想的一样,除了一片漆黑就是一阵杂音和身体僵直时,手机掉落的声响,时间也不早了,明早还得上学,余仃只能无奈先回家。
余仃有气无力耷拉着头,拿包挡着下半身的大红裤衩,躲进灌木丛钻向回家的方向,奇怪的是余仃觉得自己比平时看东西清晰了许多,走路速度也快了不少,余仃没在意,只当自己是被吓坏了还没缓过来,尽管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路上并没有多少人,而且学校后门离余仃租房的地方不远,一路都有灌木丛,可真要是不穿裤子被人撞见,当成变态抓起来,那可就不是单单只在学校丢人了,那是社会性死亡,一路有惊无险的偷摸回到了房门口,余仃努力用随手捡的树枝勾着被那帮流氓抢走,丢在门顶的裤子,余仃虽然看上去胖乎乎的,但其实是小时候生了场大病导致的浮肿,更加上来到外地上学省吃俭用,营养跟不上个子也不高,15岁的年纪还不到一米四,门顶的裤子勾了半天也没拿到,最后索性不借助树枝往后两步助跑起跳打算徒手扯下来,这一起跳不要紧,轻盈的感觉令余仃匪夷所思,没控制好力度,轻轻松松跳出了比平时跳高至少多一米的距离,自己在拿到裤子后差点没站稳,余仃一边思索着一边开门走进了他那不到十平米,屋顶还因为潮湿掉灰且有部分绿色霉斑的房间里。
余仃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看上去虽然没什么区别,但是反应更灵敏了,眼神也更好了,看过许多动漫的余仃想着“难道?我要逆天改命成为龙傲天,人上人了!那我是不是再也不用怕那帮臭混子了,要不明天直接去学校?”还没来得及思索完,肚子倒是先抗议了起来,余仃这才意识到到自己每天一顿的饭到现在还没吃上。随手撕开一袋泡面,拿起水壶打算泡的时候,不知道是余仃在思索问题还是今晚诡异的事太多,累到精神恍惚还是怎么的,余仃楞了楞神,刚烧开的热水因为沸腾,顺着水壶把儿,烫在了余仃的手背上,被烫到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把手抽回来大吼一声“靠!”右手拎着水壶做势就砸出去的样子,但最终悬停在了半空,只因为这个水壶不便宜,他舍不得,.....余仃的眼眶再也忍不住的红了,他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拥有比同龄人顽强且韧性的脾气,这种委屈也过于巨大,再加上今天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情,和长时间的欺压,眼泪在眼眶打转,鼻涕泪水顺着脸颊眼看就要掉在泡面碗里,他只想好好的生活下去罢了,他只想好好学习拿出好成绩回到家里给母亲看看,为母亲分担分担,正当余仃想要不顾一切嚎啕大哭一场时,房东的敲门声和怒吼打断了他。
咚!咚!咚!
“大晚上的吵什么吵!都他女马的一个月没交房租了,你要不住有的是人住,再瞎吵影响其他租客,明天就滚蛋!”听到之后余仃也不敢再大哭大闹,就什么一边默默地抽泣一边擦着眼泪吃完了泡面,就这么吃着哭着,肚子里有了东西就开始犯困,刚躺到省空间的吊床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依旧又是咚!咚!咚!粗暴的敲门声,还是那每天清晨都会响起房东的声音:“小胖子,赶紧起床干活!再交不起房租就给我滚”,一阵敲门声伴随着一句“入梦”震得余仃咚的从吊床上滚了下去,摇了摇脑袋,以为是自己幻听,也可能是房东的声音,来不及多思考,时间快赶不上了,余仃简单的用着前天从隔壁房间接的一桶水洗了洗脸漱了漱口,虽然校服已经磨损起球,可余仃还是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因为学校有规定的校服,全新的一套对于余仃一个普通家庭来说太贵了,这套衣服是余仃省吃俭用从毕业的学长手里买下的,也是唯一一套没有补丁的衣服,相当于余仃最后的最后门面与尊严。
每天早上余仃都会帮隔壁的老冯头做好早饭,吃完早饭,收拾好一切后,再飞奔去学校,老冯头一家只剩他自己了,老冯头的腿脚不便,有一只腿是跛脚,据说是年轻的时候见义勇为被打到腿,落下的病根,老冯头是在桥洞底下捡瓶子的时候遇到的余仃,那时候余仃刚来上学,人生地不熟,又没多少钱,不舍得用也不愿意和家里诉苦,贵族学校的宿舍一年的费用贵的离谱,余仃心痛母亲,就买个席子和薄被子,在桥洞凑合,老冯头看外地孩子来读书可怜,就连住的地方也是老冯头帮余仃找的,索性看余仃老实憨厚就安排来照顾自己,一是可以让孩子陪自己吃点有营养的,二是也有借口多给孩子点零花钱,可每次余仃拿完说好的照顾老冯头,约定下的钱数后,其他钱都会原封不动压在早餐的碗下,其实余仃心里知道,身边还是好人多,生活很苦难,但是母亲教过自己投桃报李,哪怕是暴躁房东也是害怕余仃早上起不来,没有了唯一的收入来源,这才每天起大早凶巴巴的故意敲响余仃的房门,余仃的小房子本来打算拆了建收费厕所的,在贵族学校的地区周围,每块地方都寸土寸金,这么一块地方租出去根本不赚钱,在老冯头一再担保下房东心软收了余仃每个月五百的房租,还包含电费。
收拾好一切,吃完早餐,余仃叮嘱老冯头一定要把早餐吃了后,便像往常一样飞奔去了学校,余仃其实睡醒就心里想明白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反正也没拍到啥,到时候就说传闻是假的,而且现在自己变“超人”了,未必打不过他们,这是余仃第一次想起来反抗,伴随着陆陆续续的学生,余仃跑到了学校大门口,说不上来的,总感觉今天气氛不太对,不过余仃转念一想,也正常,毕竟自己被欺负这么久,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子汉都会选择反抗,可余仃为了不麻烦家里,一直选择隐瞒下来,以至于后面就连班主任和校长都觉得他活该被欺负。
可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就算余仃已经是全校“大网红”也觉得注视自己的人异常多了,不单单注视着他,甚至还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余仃本就是个懦弱胆小且极度自卑的人,又因为校园论坛的原因也不会与人有太多的交流,其实余仃一直被欺负的根本原因除了自身不敢反抗外还有就是不管这帮流氓怎么欺负他,都不用承担任何后果,使得这帮人更加的肆无忌惮。
感受到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余仃把头耷拉的更低了,这才刚刚踏进校门,人还没站稳呢,就让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并伴随着一阵讥讽的声音:“呦!大明星,来了啊”余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缓缓站起身,习惯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木讷的说道:“大凡哥,不是约定好我拍下传闻你们就不打我了吗?”此话一出不但凡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边的学生更是传来嘻嘻索索的嘲笑声,有的甚至张口就是一句“白痴”,笑声未落大凡哥这边就说道:“呦呵,去了次破池子胆子是大了,你个死胖子还会顶嘴了是吧!”说着用力拿手指重重砸了余仃一个脑瓜崩,“再说~,这怎么能叫欺负呢,这叫好哥们儿之间的友好交流嘛,来来来,好哥们儿带你去看个好东西”。话还没说完便强行拿肩膀勾住余仃带着余仃走到了学校中心的展览角。
越走余仃越觉得不对劲,一路讨论自己的人好像越来越多,还有不到几十米的距离,余仃看到了人群里那个最早欺负他的流氓头子,也是喜欢用各种方式欺辱余仃,是余仃从骨子里惧怕,最不想见面的人,浑身不自主的打了个颤栗,余仃的第一想法是跑,哪怕知道自己现在可能反应力快一点,但内心的恐惧控制着余仃不敢迈出一步,位于中心位置的那位立马就看到了他,余仃只能自认倒霉的把头缩到最低走过去回了一句:“健.....健哥好”,随后环顾了下周围的人,果然都是在学校特别“照顾”他的那群流氓,不是趁余仃睡着往他头上吐口香糖,就是座位上涂强力胶的人。
被称作健哥的那人随手就是一耳光扇了过来,余仃本身没想躲,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居然躲开了,建哥明显楞了一下,用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喑哑口音说着:“丢雷老毛,死胖子!你他女马还敢躲!”随后一脚就踹在余仃的胸口,余仃这下是真反应不过来,被踹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狠狠咳嗽,健哥恶狠狠的啐了口痰说道“冚家铲,肥佬一个,踢你都脏我的鞋,叫你再躲啊?!你说你一个穷逼死肥佬不在老家混吃等死,非要来跑来学校丢脸,看看吧,我们的大明星,你身材很好嘛,白白胖胖的”这一脚踢的不轻,余仃被踢的咳了半分钟,眼冒金星缓了好半天,这才看到了整面展览墙上都贴着余仃全身赤衤果的站着,快哭出来的照片,关键是还有几张特写,把余仃下半身拍的一清二楚,显然是这帮人干的。
余仃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自己入校时指指点点,也就是说不管什么传闻,不管什么拍不拍照,昨天晚上纯粹是为了戏耍余仃,这帮流氓最终都会把余仃的,衤果照散播,反应过来的余仃,这下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是真的彻底被粉碎,委屈,不甘,愤恨,种种情绪在萦绕着余仃,可是能怎么样呢?他只能默默承受,他不想麻烦远在外地的家人,他也不愿意因为一时的反抗换来更大的报复,余仃忍不住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
“呦呵,你看看,我就说他是个窝囊废嘛,这还哭上了,真没用”
“行了行了,要不咱们算了吧,别闹大”
“你这个时候装上了?你刚刚笑的最欢”
“兄弟们怎么样,我拍照技术不错吧,看论坛,我特意上传的”
“诶我去,你去看看,咱们校园论坛上热搜了”
“真的!我去,真牛叉”
“这我要是他妈,我都后悔生他,哈哈哈哈”,一句句的讽刺,嘲笑都愈发的刺激着余仃,他恨不得现在死了一了百了。
可能是哭太久,也可能是这些年的委屈,悲愤在今天终于反馈爆发了出来,更可能是,这帮人最终还是辱骂了余仃的母亲,余仃感觉胸口火烧一般的疼,口鼻像有岩浆喷出般的热浪,被迫大口呼吸着空气,脑海中时不时回荡着“入梦......入梦......入.......梦”余仃痛苦的捂着脑袋大吼一声“闭嘴!都闭嘴!”也不知是对众人的控诉还是对脑海中话语的对冲,那堆流氓也终于察觉了余仃的不对劲,齐齐回头,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猥琐男生叫嚣道:“怎么了?窝囊废死胖子,说你还不乐意啊?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爹妈,居然会有这种废物儿子,哈哈哈,家里也没有人来看你,怎么,你是孤儿啊,爹妈怕不是早不要你了吧”余仃本就双目赤红,被这么一刺激,瞬间恶狠狠地盯着这个侮辱了自己父母的人,余仃的父亲是一名消防战士,在他小时候消失在了一场火灾,所有人都说他父亲死了,但奇怪的是尸骨无存,从小母亲把余仃拉扯大,他绝不允许有人侮辱自己的父母,余仃脑海中雾蒙蒙重复着“入梦!”“入梦!”“入梦!”在余仃情绪起伏动荡下更是恍惚听见一声:“杀了他”。
被声音吓了一跳,余仃也暂时恢复了下,浑身颤了颤,余仃摇摇头以为是今天过于愤怒产生的幻觉,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孩童不可能突然冒出杀人的念头,再加上余仃的性格也不敢这么做,可能是突破了底线,也可能是最后一丝尊严的践踏,一直胆小懦的余仃觉得今天自己异常的勇敢,被余仃的眼神盯着的男生有点害怕的继续叫嚣:“你......你瞪着.....我看干嘛!我说错了吗?你个死胖子”
余仃一直的忍让并没有换来安宁,反而是次次的变本加厉,没能将这些委屈诉说是为了不麻烦自己的母亲,他知道生活有多么困难,能活着已经很幸运了,特别是余仃有着两位给了他健康安稳童年的父母,哪怕是来到大城市,哪怕是身边同学锦衣玉食,余仃也从没有后悔和否定自己的出身,在今天余仃最后一丝自尊心被践踏的那一刻,他终于选择反抗了,也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心中的情绪无处释放,只能变成泪水流淌,余仃边哭边怒吼着:“不许说我爸妈!你们这群垃圾,只知道用自己父母辛辛苦苦的血汗钱在学校里欺软怕硬的垃圾!你们才是杂种!你们又凭什么欺负我,凭什么!”
余仃从小就很听话,甚至显得多少有些憨傻了,所以一直以来依来顺受,他根本就不会打架,就算是感受到身体的变化,也无非是反应快了点,眼神好了点,被踹的那一脚余仃就清楚自己根本没有到“超人”的程度,余仃挪动着臃肿的身体,一拳还没锤到男生的脸上,就被人拿木桌腿打的跪倒在地,在跪下来的一瞬间,他看到十几个人面露喜色的拿着各种各样的工具赶过来参与打他,全都是临时从课桌或者体育器材上拆卸下来的,好像对于他们来说,打人就是每天最快乐的事,反抗的心思只要起来,就永远不会低头,这帮人只会一次次把自己当成乐子,余仃站了起来,用力抱着言语侮辱过他父母的男生就是啃咬,扭打在了一起,余仃不会打架,他只知道要用尽浑身解数让侮辱自己父母的人感受到痛苦,让他付出代价,牙齿,指甲都能是余仃的武器,无论怎样都可以,因为,谁都不可以辱骂自己的父母。
余仃像发了疯一样,只咬着那个男生不放,指甲深深嵌入男生的肉体,指甲缝隙满是血肉,嘴巴也咬住男生的耳朵死死不放,一口一口的往下咬,牙缝处血肉模糊,男生也因为惊恐到尖叫道:“救命啊!,快让他放开我,这个人疯了,啊!!!!我的耳朵出血了,快救我!”
此时的余仃仿佛任何感官消失了一般,像是听不见的,压着这个男生不放,脑海中都是要让他付出代价!就这么坚持着余仃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其他人也越打越起劲,猛地!余仃的太阳穴被人一棍扫了下来,身形不稳的被打翻在地上,头发黏连着汗和血水在自己的视野当中,众人骂骂咧咧的挥洒着自己的武器,就这么的.....模模糊糊的,嘴中还保留着血腥味,脑海中匀速闪过自己短暂懦弱的一生,在小村庄生下来,六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父亲,母亲天天白天去县城当保姆晚上洗盘子,借钱让余仃在大城市念书,拿着仅有的钱来到外地,找了个破烂房子住还天天被流氓欺辱,就这么窝囊的活了一辈子,到最后眼睛缓缓闭上,好像解脱一般的扬起一抹微笑,脑子停止思考的一瞬间,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熟悉的“欢迎入梦”打破了一切,这时余仃才真正意识到,“我....我这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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