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周府中
灶膛里的火苗窜动着，将我的脸映得忽明忽暗。隔壁的低语声断断续续地传来，我竖起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少爷，老爷那边……”一个粗犷的男声压低了声音，但仍旧被我捕捉到只言片语，“……程家……斩草除根……”
程家？难道是说我的家人？我的心猛地一颤，手中的火钳险些掉落，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我连忙稳住心神，将呼吸放缓，生怕惊动了隔壁的人。
“此事需谨慎行事，”另一个声音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阴狠，我几乎可以想象出说话之人轻摇折扇，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冷笑，“切不可走漏风声。”
这个声音……是周瑾轩！
我紧紧咬住下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努力克制住想要冲出去与他对峙的冲动。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要冷静，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隔壁的对话牢牢记在心里。他们所说的“老爷”应该就是周瑾轩的父亲，周府的主人。难道当年程家灭门惨案，竟是周家在背后一手操控？
一团怒火在我胸腔中熊熊燃烧，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周瑾轩面前，揭穿他的真面目，为我的家人报仇！
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轻举妄动。我势单力薄，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必须等待时机，找到确凿的证据，才能将周家绳之以法！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仇恨暂时压抑下去，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干活。
机会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我看到周瑾轩独自一人前往花园，便找了个借口，端着一壶茶水跟了过去。
“少爷，请用茶。”我低眉顺眼地将茶水奉上，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
“下去吧。”周瑾轩看都没看我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
“是。”我恭敬地应了一声，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你鬼鬼祟祟地跟着少爷做什么？”来人正是周瑾轩的贴身护卫赵四，他一脸警惕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怀疑。
我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方才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怀疑。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笑，说道：“赵护卫说笑了，我只是奉命给少爷送茶水而已。”
“是吗？”赵四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锐利如刀，“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我心脏猛地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惊讶地反问道：“赵护卫说笑了，小的阿远，在府中做粗使杂役已经快一年了，赵护卫不记得也是有的。”
我刻意垂下眼帘，掩盖住眼底的慌乱。还好我之前留了个心眼，特意打听了府中一些情况，否则还真就被他问住了。
赵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周瑾轩不耐烦地打断了：“行了，不过是个下人，哪来那么多问题！下去吧！”
我连忙低下头，恭敬地退了下去。
回到柴房，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周瑾轩身边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
我一边干活，一边暗暗思索着对策。赵四那边不好对付，我得另寻突破口。
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她是负责洗衣房的孙嫂，为人善良热心，平日里对我颇为照顾。
“阿远啊，在做什么呢？”孙嫂笑呵呵地问道。
“孙嫂，我在劈柴呢。”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起身招呼道。
孙嫂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轻声说道：“你一个孩子家，怎么就做起这等粗活来了？真是可怜见的。”
我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孙嫂，我听说府里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大家都怪怪的？”
孙嫂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可不是嘛！听说老爷最近在查一桩旧案，还牵扯到十几年前的一场灭门惨案呢！唉，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惹恼了老爷，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我心中一震，程家灭门惨案……难道周家真的参与其中？我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故作好奇地追问道：“孙嫂，那你知道是什么旧案吗？竟然牵扯到灭门惨案，也太可怕了！”
孙嫂摇摇头，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府里其他人说的，具体的事情谁也不敢多问……”
我心中虽然失望，但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便岔开话题，和孙嫂聊起了家常。
接下来的几天，我旁敲侧击地从孙嫂口中打探了不少关于周府的消息，虽然没有得到关于程家灭门惨案的更多线索，但也对周府的内部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
而让我意外的是，周瑾轩似乎开始注意到我了。
这天，我正在花园里修剪花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我转过身，看到周瑾轩站在我身后，一双幽深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小的……”
“阿远？”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起头来。”我心脏猛地一跳，这周瑾轩，怎么突然对我感兴趣了？我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尽量装作平静地说道：“小的阿远。”
周瑾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阿远？倒是个老实的。”
我垂下眼帘，不敢与他对视。他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让我很不舒服。
“你，抬起头来。”
我没办法，只能再次抬起头，却见他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戏谑：“这脸上倒是干净，不像个干粗活的。”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怎么？心虚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说道：“小的不敢，小的只是……”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
“少爷！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瑾轩猛地一拉，跌入他的怀中。紧接着，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一匹受惊的马从我们身边狂奔而过，马蹄高高扬起，差点就踩到了我们。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到周瑾轩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依然紧紧地护着我，没有让我受到一丝伤害。
“少爷，你没事吧？”赵四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周瑾轩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周瑾轩推开我，站起身，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匹受惊的马，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回少爷，这马突然受惊，小的已经命人去追了。”赵四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
周瑾轩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赵四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周瑾轩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阿远，你没事吧？”孙嫂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看到我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孙嫂。”我摇摇头，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嫂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我没事，这才说道，“快回去休息吧，今天也别干活了。”
我点点头，跟着孙嫂回到了柴房。
这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周瑾轩看我的眼神，让我感到不安。他似乎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第二天一早，我刚起床，就看到周福站在柴房门口。
“阿远，跟我走一趟。”
他语气冰冷，不容置疑，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我心脏猛地一沉，周福是周瑾轩的心腹，找我准没好事。难道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我压下心中的不安，装作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问道：“周管家，这么早找小的，有什么事吗？”
“少废话，去了你就知道了。”周福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我赶紧跟上。
我不敢耽搁，低着头快步跟在周福身后。一路上，我都在暗中观察周福的神色，试图揣测他的意图，但他始终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这段时间，我一直借着做粗活的便利，暗中打探周府的情况，希望能找到一些当年程家灭门惨案的线索。周府戒备森严，我只能从一些细枝末节入手，进展缓慢。如今周福突然出现，让我不得不加快行动。
周福带我去了周府的后院，那里是周府的禁地，除了周瑾轩和几个心腹，其他人等闲不得靠近。我心中疑惑，难道周福是要带我去见周瑾轩？
“站住！”周福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地上的一堆落叶说道，“把这些落叶扫干净，一点都不能剩！”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拿起扫帚开始扫地。周福则站在一旁，冷冷地盯着我，仿佛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我一边扫地，一边暗中观察四周的环境。后院很安静，除了我和周福，就只剩下几个巡逻的护卫。我心中暗暗盘算，要想进入周府的核心区域，必须先想办法支开周福。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我故意装作不小心，将扫帚伸到周福脚边，绊了他一下。
“哎哟！”周福猝不及防，被我绊倒在地，顿时勃然大怒，“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我连忙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哼！毛手毛脚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周福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指着我骂道，“还不快滚去打盆水来，给我洗洗鞋！”
我心中暗喜，连忙点头哈腰地跑去打水。我故意磨蹭了半天，才端着一盆水回到后院。
“你怎么这么慢！”周福不耐烦地催促道。
我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道：“小的该死，小的这就给您洗鞋。”
我蹲下身，装模作样地给周福洗鞋，眼睛却偷偷地打量着四周。周福的注意力都在他的鞋上，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
我趁机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包药粉，偷偷地洒在了周福的鞋子上。这种药粉是我从一位江湖郎中那里买来的，无色无味，却能让人奇痒难忍。
“好了，你可以滚了！”周福心满意足地穿上洗干净的鞋子，对我挥挥手说道。
我心中暗笑，低着头退出了后院。
我躲在暗处观察，看到周福刚走到假山旁边，就开始不停地抓挠自己的脚，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该死！这鞋怎么这么痒！”周福忍不住咒骂道。他实在忍不住了，干脆把鞋子脱下来，拼命地挠着脚。
我见状，知道机会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朝后院深处走去。
“什么人？！”
一声厉喝突然在我耳边炸响，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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