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瓷其实不知道怎么说，她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他看。
“姐姐，你这是？”
温淮颂不敢抬手去接。
苏瓷说：“我忽然感觉我言辞匮乏，不知道怎么说，你自己看吧。”
“其实也没啥，我现在不给你看，你以后也会知道，倒不如我给你先看得了。”
此时的苏瓷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反正最后是人尽皆知。
他早一点知道，或者晚一点知道是一样的。
那就早点知道。
她享受自己作为旁观者看待故事的感觉。
她想温淮颂和自己一样。
温淮颂再次开口询问：“姐姐，你确定吗？”
苏瓷摊开手，耸耸肩。
“没什么不确定的，我刚才也说了，你早晚要知道。”
温淮颂接过文件袋。
除了陈卓彬给的之外，pad里是沈时澍发来的。
苏瓷都整理到一起了。
温淮颂全部文件仔细看了一遍。
眼中全是不可思议。
苏瓷看他的反应乐了。
“是不是很颠覆。”
她从前自以为自己见多识广，不论事情多荒谬。
没有想到，她眼界还是太浅了。
原来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更加荒诞。
她想要当看客去看待荒诞的世界。
但上天不允许，非要她当事人。
她是当事人，但又许多看不透。
好玩又好笑。
“姐姐，你还好吗？”
温淮颂担忧她。
苏瓷说自己没事。
她在第一次知道这件事，那一刻是真的诧异。
回来想清楚过后，觉得世事难料。
苏瓷如此的态度，温淮颂安心不少。
他了解苏瓷，晓得此时她表现出来样子，不是演出来的。
她自顾自地说着。
“我妈妈在我懂事之后时常和我说，我外公外婆是非常相爱的一对，他们从什么都没有走到后来风生水起。我那时候对感情的向往，一方面是我爸妈和爷爷奶奶，一方面是外公外婆。
“当我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我的三观颠覆了，我开始质疑我妈妈所看到的是不是她的父母故意演出来的幸福？还是真的很幸福呢？我想应该都有。
“只是再好的感情也盖不住利益的叠加，所有的所有，在利益跟前都是泡影。我从前认为，我家里人的感情都是美好的，不美好的是现实，是那些盯着我们财富的人。”
温淮颂起身过去搂着苏瓷。
“姐姐，也不是那样说的，至少他不是得到应有的报应了吗？”
是啊。
本想策划妻子意外车祸死亡，不曾想把自己也带进去了。
或许这就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苏瓷无力靠在温淮颂身上。
“我想过结果不会是美好的，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美好的，但没有想到会如此不堪。”
她设想过很多很多。
好的坏的都想过。
可是终究想象和现实博弈中，她的想象太小儿科。
苏瓷忽然有些不想得到结果了。
结果太过于惨重。
她好似有些不能承受。
她都有些无法承受。
更是别说秦书婉了。
秦书婉才是最难接受的人。
苏瓷现在不知道怎么做好。
要不要将所有公之于众呢？
如果要，那必然会让秦书婉受到伤害。
苏瓷不想伤害自己母亲。
在这件事上，秦书婉一直都在受委屈。
温淮颂说：“阿姨再难受有些应该知道的事实还是要知道的。她不能一辈子都在温室里躺着，享受着来自你跟大舅哥还有叔叔带去的美好。”
苏瓷当然明白。
只有公之于众，才能让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
但是，她要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受伤？
涉及到的人，是苏瓷珍视的人。
温淮颂拉着她手，认真道：“我想阿姨会理解的，比起她记忆中美好的父母形象，她大约会更想看到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
“这件事除了你妈妈之外，我家里也要知道真相，其实没关系，他们或许也是想知道事实如何。”
姜明涛做的那些事，姜澜心里不可能没数。
只是找不到直接证据罢了。
现在有了证据，温淮颂想，姜澜更想将他们一网打尽。
姜澜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对于母亲受到的委屈。
她会让造成伤害的人付出百倍万倍代价。
就算这人是自己的父亲也是一样。
姜澜和秦书婉终究还是不一样。
姜澜是亲眼所见自己父亲对母亲的所作所为。
可是秦书婉不是。
在她的记忆中，甚至父母都是很好的人。
她无法将恶贯满盈的男人与自己的父亲联想到一起。
有些事情一旦突破一条线，就会全盘崩坏。
苏瓷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温淮颂还是那番话。
“我始终认为，不论你是否想要伤害一个人，当结果摆在眼前都要接受。阿姨出身那样好，接受的教育也是最好的教育，在事情发生之后，她也承受了很很多，她承受能力绝对在我们想象之上，你不想伤害母亲的心思是对的，但我不认为那是你对阿姨的保护。”
几十岁人了，没有什么不能接受。
苏瓷说不知道。
“或许你可以和叔叔聊聊，叔叔作为阿姨的丈夫，他比我更加了解自己的妻子。”
苏玉臻很爱秦书婉，和她相关不可能不管。
苏瓷点头。
她确实应该找爸爸聊聊。
“你先给叔叔打电话，我去洗个澡。”
温淮颂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
“好。”
等他进去房间浴室，苏瓷起身走到阳台，给苏玉臻拨通电话。
临江市四季如春，每年春节都是旅游胜地。
苏瓷看着外面的风吹动树枝。
鼻息间甚至能感受到海水的咸味。
“怎么了宝贝？”苏玉臻声音一贯温柔。
面对妻子和女儿，他十年如一日。
苏瓷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深思几秒钟，她缓缓道：“妈妈在你身边吗？”
苏玉臻笑问：“什么事是你妈妈不能知道的？”
苏瓷说这件事暂时不可以。
听筒传来走动的声响，紧随而来是关门声。
“你妈妈和奶奶在看电视剧，我在书房，你可以说了。”
苏玉臻很配合孩子。
苏瓷稍微整理下自己的表达方式后，将自己得知的所有告诉父亲。
苏玉臻听完沉默一会。
“你是怎么想的？”
他问苏瓷，他尊重女儿想法。
“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想要问你。”
她说：“阿淮和我说，只有事情公之于众，才能让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应该得到的惩罚。我也是那样想的 ，但是我又不想破坏妈妈心中完美的父母形象。所以我非常为难，爸爸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若是没有调查出来，倒是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可是调查出来，她是真没办法当做没有发生。
苏玉臻和她说：“宝贝，跟着你的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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