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口红(四)

尽管窗户已经被全部打开,可是依然是密不透风,50个孩子汗流浃背,一手拿着一本书狂扇风,一手拿着复习题目不转睛念念叨叨。整个下午乌云一直若有若无,太阳也在云间穿梭来穿梭去,不肯持续普照这个慵懒的校园。这个闷热的下午,这个海风没有到达的地方,那些似有似无的故事暗暗翻涌着,不知道是在影响着谁,抑或谁在主宰着它。

体育生唯一的待遇就是可以在这样闷热的下午,不用拥挤在蒸汽笼罩的教室里,相反却可以狂奔在操场的任何一个角落。周小鱼的离开让东敏敏越发觉得教室的了无生趣,特别是体育特长生对文化课要求颇低的事实,让东敏敏总是想着那片广阔的操场,还有那个悠长的花廊。在这里,好友间肆无忌惮的笑声似乎还在回荡,无拘无束的追逐似乎也并没有结束,脑海中一切如旧,而眼前却已物是人非。想到一个人埋头苦学的周小鱼,一个人闷头睡觉的徐丽娅,风中横溅的泪花早已模糊了一步一步奔跑的人影。也许,也许,再跑快一点,一切就像时光机一样在不停地加速度中开始倒流,回到开始,回到故事最初的起点。

狂奔中的东敏敏在不停地加速中,忘记了那些不愉快,忘记了曾经的欢乐,但是雪白的大长腿却真实挡住了自己的路,让她不得不回到这个闷得发慌的傍晚。

“你这个,怎么这么短?啊?你的头发?”在大长腿前东敏敏停了下来,正想评论穿搭的同时,狼尾短发冲击着东敏敏的视觉,于是她顾不上说下面的露着的腿还是变短的头发。

夏的暑热还没散场,却被冠以秋的名号。我在夏的尾巴上跳着秋的旋律,好想像八音盒里的舞者一样,在这厘米见方的圆圈里跳啊跳啊,甩掉那丝丝苦恼,转走那些些伤感,也许有爱,也许有情,也许这并不是爱情,也许这并不是什么情感的宣泄,只是在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境遇,这样的孤独中,我们用灵魂碰了碰肩头的灰尘,却以为掉落的是爱情,最终在这本不该绚烂的季节里做了最绚烂的事情,那一刻我相信了爱情,也相信了缘的妙不可言,直到很久后,被这份情伤得遍体鳞伤,我依然相信,那一刻,阳光里舞动的不止灰尘还有名为爱情的精灵。我是旋转的舞女,音乐不停,旋转不停,爱不停,我不停!闷的黄昏,憋的空气,蓝天定格,绿叶止步,就连亦步亦趋的跑鞋也停在半空中,连同安静的操场,只剩下白皙均匀的大长腿,让这中规中矩的校园增添几分潮与流。

“你怎么进来的?”东敏敏惊讶地已经不知道该从头说还是从脚说,突然想到门房大爷是不会让这样的学生进入校门的。

“翻墙!”

“你这,你这”东敏敏从来没觉得自己会磕巴,更想不到会在自己的好朋友面前不知所云,“你没事吧?”

“没事,这样不好?”

“好吗?”东敏敏定了定神,终于从惊讶中回神过来。“晓慧,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就想酷一点,给我点你的999吧!”

“也好,我赶紧带你回宿舍!”东敏敏似乎感到校园里已经有眼线看到这样的单晓慧,而且马上就会有人来整治自己的好友,于是东敏敏抓起单晓慧单薄的胳膊就往宿舍跑。

“换了吧,穿上校服吧!”不明所以的东敏敏只是催促着好友赶紧恢复正常穿着,却没发现此时斜靠在床头的单晓慧已经红了眼眶。

“我想在,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下午,这样的黄昏,这样的夜里,不用再一个人数着天上的星星,等着一个声音唤醒黑暗中的我。”

“晓慧,你被周小鱼附体了?”

东敏敏听着单晓慧口里的念念叨叨差点没笑出来,自己的好朋友怎么都是诗人,“晓慧,你别”

然而,话还没说完,转身间红了的眼眶,滑落的泪水,让东敏敏感到措手不及,“晓慧,出什么事了?”

单晓慧只是轻轻将头靠在了已经坐在自己身边的东敏敏肩头,“敏敏,我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一直下去?”东敏敏一脸糊涂。

“对,就这样,一直一直,让我靠着,不要分开!”

“嗯?”东敏敏隐约感到空气中一丝不安和诧异,“晓慧,我们还得上课,不能一直这样。”

“是吗?敏敏,我想,我们不分开好吗?”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不分开,一直是……!”

“敏敏,说句假话骗骗我!”

“嗯?”

“说喜欢我,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空气凝固在东敏敏半张的唇边,“喜欢?是喜欢吧,我们是”

“谢谢你,敏敏!”

东敏敏在这异样的气氛中,带着措手不及,按着单晓慧的要求说着不明真相的话,而最后连自己也意象不到的是,自己的双唇竟然停止在了前来相碰的朱唇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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