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眼,颜倾雪已经双眼微红,含泪欲泣。
“昨日,我确是和哥哥去了顾府,求见顾老将军。”
“我们济世堂虽然平日来的多是些百姓,看诊也便宜,挣不了什么钱。”
“可听说冬日塞北滴水成冰,我们便想着通过顾老将军捐些银子给塞北的将士买些冬衣。”
“塞北的将士为我们保家卫国,让我们在此安然无恙,我们济世堂也想尽些绵薄之力。”
“不料,我们去了顾府,递上庚帖,这人却因我们不给他塞银子不肯通传。”
“济世堂本就薄利,一点银子可能就是塞北将士的一线希望,我们不愿。”
“他便对我们破口大骂,如今,又污蔑我们伤了他胳膊,想来济世堂讹银子。”
她这话说的很是巧妙,说济世堂薄利,实则是在点平日济世堂物美价廉,对百姓的照抚。
说想给塞北将士送冬衣,便是又牵扯到了这些百姓。
诚然,济世堂和这管家的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可以高高挂起。
可塞北将士守卫边境,守护的是他们的平安,换而言之,济世堂捐银子给塞北,便也是在变相的保护他们。
关乎到了自己的利益,他们自然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果然,听完颜倾雪所言,堂下又一阵唏嘘,转了风向。
“说起来,济世堂向来对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很是宽厚,问诊收费也便宜,怎么会是那种坑害百姓的地方呢?”
“是啊,如今这世道,济世堂还愿意拿出银子送到塞北,替那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买冬衣,这不也是在变相的保护我们这些百姓吗?”
“我家那小子便在塞北征战,我们没啥银子,就怕他在外冻着饿着,济世堂捐了银子万一就正好给他添了一件冬衣呢。”
堂下之言,分毫不差,落入颜倾雪耳中。
那管家靠几滴眼泪,搏人同情,想着以此给她施压。
可如此做法,她也会,甚至能做的更好。
那管家示弱是让别人同情他,而她示弱是把她同别人的利益关联。
牵扯到了自身利益,人人都自私,都会偏向对自己有利的一方。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趋利避害,是人性。
济世堂平日价廉,当然也不是什么为百姓,不过是情报收集,便要人流聚集,以此吸引人的噱头罢了。
堂上少年眉目低垂,双眸微红,眼中带泪,却是强撑着不掉下来。
像是受了委屈强忍着,让人不禁心疼。
比直接掉眼泪更让人心疼。
这般模样,被人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更加不是滋味,更觉得是那管家的错。
听着颜倾雪了了数语,堂下舆论就又转了风向,那管家登时气极。
他本就是看百姓居多,想着借此博同情让济世堂医好他,再给他一笔银子。
可颜倾雪刚刚说他想讹银子,那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开口讨银子了。
真是可恶。
那管家被气的不轻,但也只能自我安慰。
没事,银子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胳膊医好。
到时,他自然有办法搞银子。
“你休要一派胡言,我不放你们进府,是听了顾大人的安排。”
“我只是听命行事,顾大人不见你们,自有自己的考量。”
“保不准顾大人是识破了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故而才不见你们。”
“即是我家大人做的决定,那定然不会有错。”
听那管家提起顾行之,众人又有些犹豫。
顾老将军清廉忠正之名是出了名的,在百姓中风评极佳,向来不会捧高踩低,看不起平头百姓。
若真是捐赠军饷,购置冬衣的好事,以顾老将军的性子,又怎会拒绝?
还是说,捐赠军饷只是幌子,这当中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所以才被顾老将军拒绝?
众人又好一番揣测,看着两方各执己见,不敢妄下论断。
“你说,是顾老将军不愿见我们,而不是你受贿不成,有意阻挠?”
管家正在堂下,低垂着头装着委屈。
猝不及防听到少年有些冷冽稚嫩的嗓音,一抬头,就迎上了颜倾雪直直投来的目光。
那双眸子犀利的仿佛能将他洞穿,有一瞬间的恍然,管家觉得那双眸子将他的一切一览无余。
那双眸子眼底带着些戏谑的笑,说出的话却越发铿锵:“你说是顾老将军不见我们,是吧?”
管家心虚一瞬,却是很快镇定下来。
是否通传,还不是全在他言语之间,左右这些老百姓也不可能去找顾行之询问此事?
而且,后面顾行之问起来的时候,他确实说了,不过就是隐瞒了些许罢了。
至此,他说话也有了底气:“是啊,自然是我家大人不愿见你们。”
“谁知第一次好言送走了你们,不过半日,你们便又死乞白赖的来烦我家大人。”
“大人不愿见你们,便让我打发你们走。”
“谁知你们心肠歹毒,怀恨在心,伤了我的胳膊。”
“保不准你们那日不忿,是不是还要对我家大人出手,对无辜的百姓出手?”
那管家越说越有底气,越说越来劲,好像真是他占理似的。
“我家大人宅心仁厚,我也不愿难为你们,你们伤了我的胳膊,替我医好,我便也既往不咎了。”
围观的百姓又低声议论起来。
“这倒是,不亏是顾府的人啊,这般通情达理,真是大度啊,有大家之风。”
“伤了人家,替人家医好是天经地义。”
“先不论其他,无端出手伤人便是错的。”
却在这时,颜倾雪又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你说是我们伤了你,那你为何昨日不来,偏要今日才过来?”
“再者,你说是我们伤了你,你有何证据?空口无凭,拿不出证据,只听你一面之词,便是污蔑。”
“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这胳膊便是证据,哎呦,疼啊。”
那管家又哀嚎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请顾大人过来,自然知道你所言真假?”
颜倾雪却突然出声。
“请顾大人,哈,就凭你,你怕是连我们大人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吧!”
“再者,我们大人就算来了,自然也是替我做主,好好惩治你这危害百姓的恶人。”
笑话,他们见顾行之都需要求他递上庚帖,才有机会。
他们能请动顾行之,真是可笑。
怕是眼见自己落了下风,想着搬出顾大人恐吓他,让他害怕呢。
管家心中笃定了颜倾雪请不来顾行之,至此,说话也越发嚣张。
“人呢,那我家大人呢,你让我家大人出来说话,主持公道啊。”
“正好让大人好好判判,究竟是谁的错。”
颜倾雪看向管家,眸中带笑:“我济世堂已经派人去请了,顾大人一会就到。”
管家闻言,也不禁笑了起来。
“哈哈,派人去请了,那几时能请来?是不是去请,然后就不回来了?哈哈!”
他自进了济世堂堂的门,就没有见伙计出去,这小少年又在那装。
“不需几时,已经来了!”
忽的,门外传来一声冷冽男声,众人齐齐朝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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