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宫内，沈泽川退去了朝服，坐在一旁批折子。
看到送圣旨回来的徐公公未抬眼：“如何？翊王可接下圣旨了？”
“禀陛下，翊王看到圣旨十分震惊，踌躇半天，不敢接下。”
“后来犹豫了半天，才勉强接下，看着十分不情愿！”
徐公公如实禀报。
“哦？当真？”
“看翊王的样子，应该是不知情的。他身边的萧煞反应也正常，做不得假。”
徐公公知道沈泽川在想什么，讲了好听的给他。
却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小太监：“禀陛下，侍卫说，午门外翊王殿下求见！”
沈泽川像是来了兴趣，停了手中的笔。
沈时逸多年未进宫，一般除夕开年的时候，他派人去请，沈时逸也屡屡找借口推拒。
今天主动来见，定是因为圣旨之事。
他倒要看看，沈时逸是何反应。
“宣！”
沈泽川眸中兴趣盎然，同时又夹杂了一些微不可察的狠厉。
太合殿是沈泽川的书房，沈时逸一进来，就看到眉眼低垂在批折子的沈泽川。
他上前循规蹈矩的跪拜行礼：“臣参见陛下！”
沈泽川像是才反应过来，这才止了笔，站起身来，把他拉起来：“皇兄何必如此客气？”
“如今不是在朝堂之上，你我兄弟二人，何必如此生分？”
沈泽川笑得灿烂，沈时逸却对这假笑丝毫不信。
若真不用生分，又何须等他行完礼再虚伪的说不用生分？沈泽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来人，赐座！”
“皇兄许久不入宫，有什么事，便坐下说吧！”
沈泽川赐座，沈时逸便坐了下来。
心中如何腹诽，面上却是不露分毫。
待坐下来，沈时逸才面露苦恼：“陛下，此前徐公公才来翊王府颁了一道圣旨，让臣任命翊阳军副将，前往塞北稳定战局。”
“臣前来，是想请陛下受回成命，臣怕是难堪此大任！”
沈时逸说话，沈泽川却是一直用余光盯着他。
却见沈时逸确实面露苦恼，看起来像是对重回塞北之事万般不愿。
沈泽川便又笑开了：“皇兄那里的话？”
“整个东篱，谁人不知青云侯曾经的威名。”
“想必皇兄也知道了塞北边境之事，如今朝中，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思来想去之下，觉得皇兄便是最好的人选。”
沈时逸确摆摆手：“青云侯已是过去，想必陛下也知如今臣在京中的纨绔之名。”
“臣如今荒废武艺六年，而且，臣觉得京中繁华，边境苦寒，在京中被养出来一身富贵病，怕是熬不住塞北的风霜了。”
“还望陛下成全。”
沈时逸又俯身：“京中繁华迷人眼，臣自知不成器，去了塞北怕也是成不了什么事。”
“还望陛下成全，让臣留在汴京！”
沈泽川仰头，像是有些遗憾的叹息一声：“皇兄？你当真是如此想法？”
“我沈氏皇族，男儿各个顶天立地。皇兄你也应该放下那些花天酒地之事，成就一番事业才好不辜负父皇在天之灵啊。”
沈时逸表情松散：“如今东篱有你便好，我寻个逍遥自在，也不枉此生。”
沈泽川目光落在沈时逸脸上，却见沈时逸微笑，说出的话也漫不经心。
“那既然如此，朕也不为难你，便遂了你的愿吧！”
这便是要放弃让时逸前往塞北的想法，那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全都功亏一篑。
沈时逸显然也被沈泽川所言惊了一下，不知沈泽川打的是何主意。
但面上却神色如常，反而还笑得开怀：“多谢陛下成全。”
沈泽川眸光带笑，目光犹如实质落在沈时逸身上，像是要透过这张笑脸看清下面的本质。
可沈时逸却始终笑语盈盈，终究，是徒劳。
沈泽川陡然话锋一转：“诚然，我遂了你的愿，放任皇兄在京中声色犬马。”
“可皇兄也定然听闻了如今塞北战场形势严峻，若塞北当真失守，到时，这京中的繁华又能维持几时？”
“到时，狼烟四起，战乱频发，百姓流离失所，皇兄在百姓的哀嚎声中又如何寻得安稳？”
“青云侯之名犹在，皇兄去只需镇住场子，稳定局势。”
“为了整个东篱，这是皇命，你必须遵守，绝不能违背！”
沈泽川严肃下来，说出的话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那前面的话，便又是试探。
若他真因为沈泽川应允而做出挽回的举动，便正中沈泽川下怀。
沈时逸面露为难之色，迟迟不语。
沈泽川软下声来：“皇兄，就当朕求你！”
恩威并施，才是帝王之策。
说是求，可用的又是朕。
这便也是一种无声的警示，他沈泽川是皇帝，那便必须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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