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庆历九年七月,齐国公钱愈出征西楚,大破皇属大军得胜还朝。这一战彻底阻断了西楚东进的通道,使其十余年不敢东出。此战过后,齐国公的声望和势力达到了顶峰。
次年二月,他的部下历城军主将张同,因谋反被诛杀。临死之前,留下一封书信,举证齐国公是幕后主使。皇帝命人严查,得到了一封齐国公暗通北周的书信。
皇帝下旨,命人查抄齐国公府,将府中一应人等全部下狱。皇后娘娘前去求情,却被拒之门外。长公主只因为齐国公说了几句公道话,也被下旨呵斥。
靖远候陈寅是钱愈的义子,和顺长公主的夫婿,只因上了一封替齐国公求情的奏折,也被下狱,这一刻,皇帝的的心冰冷到了极点,也绝情到了极点。
金陵城的官道上,一个少年正在快马赶往金陵,他正是大魏国的三皇子,齐国公钱愈的外孙,钱皇后的儿子,是皇子最疼爱的皇子,年纪轻轻便被派往镇南军中历练。
他听闻齐国公被谋反下狱,便骑着快马,星夜兼程的前往金陵,就在齐国公被问斩的当日,梁稷回到了金陵,他来到午门前,让刽子手停止行刑之后,便快马直入皇城。
“我乃大魏三皇子梁稷,钦命镇南军安抚使,安南大都督,求见陛下,请开城门。”
守卫皇城的是皇帝直属的禁军,今日当值的正是禁军大统领侯镇,见梁稷气冲冲的要进皇城,便知道他所为何事。
侯镇是皇帝潜邸时的亲卫,皇帝登基之后,他先任侍卫统领,再任禁军大统领,对皇帝是绝对的忠心,皇帝的命令,他定然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殿下请回吧,皇上有旨,任何人不得入皇城。”
梁稷闻言,便知道这是父皇的旨意,今日任何人都不会进入皇城,他铁了心要杀齐国公一家,不希望任何人求情。也不想见任何人。
梁稷飞身跃起,拔出腰间的束衣剑,来到城墙之上,侯镇闪身到他面前,挡住去路,梁稷心中恼怒,用剑指着侯镇说道:“让开,今日我一定要见到陛下。”
这束衣剑也是剑谱之上的名剑,可藏于衣带之中,令人防不胜防。
“殿下要是执意如此,便从微臣的尸体上踏过去。”
梁稷以左掌运起内力,朝着侯镇的胸口拍出一掌,侯镇被打得连连后退,吐出一口血后,跪倒在地。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鲜血,缓缓的站起,对梁稷说道:“陛下已经下旨,赐皇后娘娘三尺白绫.......”
“什么?”梁稷说着,便撇下侯镇朝着坤宁宫而去。
好在京中只有城门口禁军这一道防线,碍于皇子的身份,禁军虽然跟在身后,但也不敢靠近。侯镇看着梁稷的背影说道:“没想到三皇子年纪轻轻便已经入了六境,真是武学奇才啊。”
梁稷径直来到坤宁宫,只见宫门紧闭,推门进去,却见宫中空无一人。来到正殿,只见一人悬在空中,已然自尽而亡。梁稷上前查看,不由得声泪俱下,自尽之人,正是他的母亲。
梁稷拔出腰间的束衣剑,将悬在空中的白绫斩断,在母亲即将落地之前将她接住,一别三年,没想到再次见到母亲,已经是天人永隔。他声泪俱下,诉说着对母亲的不舍。
“母后,儿回来了。”
“你说过,下次回来,要给儿臣做最喜欢吃的燕窝粥。”
“母后...........”
看着母亲的面容,梁稷泣不成声。此时侯镇来到他的身边,说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薨逝了,但齐国公和陈侯爷,全家三百余口的性命还等着您搭救呢。这里就交给我吧。陛下已经下旨,依旧按照皇后之礼下葬。”
“刚才的事情,抱歉。”
梁稷说完,也不等侯镇回答,便朝着养心殿而去,此时的皇帝,正在独自正在闭目沉思,或许他也心有不忍,但是举起的刀,依旧不会放下。从梁稷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他明白,父子之间,总归要做个了解。
“儿臣梁稷,求见父皇。”
皇帝在殿内听到了梁稷的声音,却没有开门,他心中不忍,也不敢,他不是没想过为了梁稷,放过那些人,可终究还是下了最狠的心,他要的是大魏长治久安,而不是这一时,他始终坚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片刻之后,宫门打开,出来的不是皇帝,而是大内总管王湛,王湛手捧着圣旨走上前来,对梁稷说道:“陛下龙体欠安,殿下请回吧,这是陛的旨意。”
王湛将圣旨交给梁稷之后,便叹息一声,离开了。
梁稷打开圣旨,只见上边写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梁稷擅离职守,强闯皇宫,打上禁军,罪同谋逆,朕念起多年来为国守边,不辞劳苦,免其死罪,发往镇北军中效力,钦此。”
梁稷刚看完圣旨,就见和顺长公主气冲冲的前来,他此来,自然也是为了求情,她将刀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路闯进了皇宫,他虽是个弱女子,但也是皇族中人,心中的坚韧非常人可比。
“姑母........”
长公主看见梁稷后,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将梁稷一把抱住,怜惜的说道:“可怜的孩子,从我们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便不由我们掌握了,出宫去吧,这里就交给姑母吧,姑母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为你们寻求一线生机。”
“可是.....”
长公主压低声音,对梁稷说道:“今日看来,午门外的那些人,任谁都救不了,皇帝是铁了心要杀他们,没人能挽回那颗冷酷的天子之心。”
“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梁稷哭诉着说道。
“你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日后为皇后娘娘和你外公姑父翻案之人,必须是你。听姑母的话,去镇北军历练,去征战沙场,去建功立业。你的性命不再是你的,你所肩负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姑母.........”
“快走,一路向北,离开京城,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要再回京城。”
梁稷虽心中不忍,也只能听从姑母的话。他含着泪走出皇城,没有回府,没有与人辞别,便急匆匆的赶往镇北军中。后来有传闻说皇帝后悔了,想把梁稷留在京师,但梁稷早已经出了京城,难寻踪迹。
梁稷在北上的路途之中,听闻齐国公和陈侯爷全家数百口都被斩首,长公主前去求情,一怒之下撞死在殿前,皇帝终于心软了,下旨赦免长公主之子陈瑾。
这一场事变,让梁稷失去了世上最亲近的人,他的父皇亲自下旨,让他的母后自尽,并亲手杀死了他的外公,他的姑父,亲手将他在世上所有的亲情都抹去了,从此以后,他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在没有任何的牵绊。
自他走后,他的兄弟为争夺皇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人在乎他的死活,也不会有人再关心他。他现在的下场,正是那些人乐于看到的。
他初到镇北军,军中只有三万老弱病残,镇北军以幽冀二州为中心,他的东北方是北周的定州,西北方是狼族的漠南草原,是军事重地,经常会受到各方袭扰,苦不堪言。梁稷到任之后,整顿军备,只用了两年时间,便将原本的三万老弱病残扩充至十万精锐之师。
十年之后,梁稷麾下依然拥有二十万大军,而且是魏国最精锐的队伍,他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飞云骑。他们上马是骑兵,下马是步兵,战力之强,世所罕见。
梁稷也在这十年血与火的洗礼之下,逐渐成长为一个决胜千里的将军,一个运筹帷幄的权谋者。
从他出身起,权谋就伴随着他,使得他无法向正常人一样生活,只能一步一步的让自己的城府更深,心肠更狠,手段更毒,他想挣脱,却无能为力。因为若是他不会权谋,当别人用权谋来对付他的时候,他就会毫无还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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