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太子

皇城之中,皇帝看着锦衣卫传来的线报,露出一丝苦笑。他无奈地说道:“十年前的苦果,终于要在今日吞下了。稷儿手下可真是能人辈出。能以一人之力杀死一位六境的高手,甚至还能与北斗的杀手一较高下,真是匪夷所思。”

“不管三皇子手下有什么样的能人异士,也终究无法撼动陛下的地位。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锦衣卫定会将他们一网打尽。”一个身穿蟒袍,端坐在殿前的老者说道。能在朝堂议事时有自己座位,此人的地位可见一斑。

听闻此话,皇帝的脸渐渐变得阴沉,转而他却又微笑着说道:“梁稷一死,北境必乱,别忘了,梁稷的身后还有一个运筹帷幄的李元麒,他绝不会看着梁稷身处险境。现在他羽翼已成,渐渐有尾大不掉之势,你我还需从长计议。”

“这李元麒确实老谋深算诡计多端,北境王府中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更别说是掌握着北境机密的临渊阁。传闻阁中有着天下间的所有机密,每层都有一位高手护卫。王府之中能接近临渊阁之人也是屈指可数,着实令人头疼。”那位老者接着说道。

“这北斗杀手是何来历,竟敢在京城之中如此胆大妄为?”皇帝沉声问道。

“陛下可还记得,数十年前威震天下的春秋十圣?”

“略有耳闻。”

“与北斗相对应的还有南斗,正所谓“南斗注生,北斗注死,”他们是当年墨家掌门人翟劭所创,本意是为了挟制君王,震慑诸侯,实现其“兼爱”“非攻”之目标。但随着墨圣翟劭的失踪,墨家就此分崩离析。南斗与北斗也就此隐匿,直到前些年才开始崭露头角。但他们却成为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与当年的目标相去甚远。”

“如此高手隐匿江湖,岂不令人惋惜?”皇帝笑着说道。

“老臣明白。”

“这天下间何时出现了这么多的高手?”

“陛下,除了儒释道三教之外,天下武学共分九境,只有七境之上才能称得上是一流高手之列,能突破八境便已经是极限。若是能到九境,几乎能藐视天下所有武者,若是突破九境,便能达到天人合一之境,故而这九境之上又称为天人境。江湖上能叫得上号的高手,锦衣卫全都知晓,最可怕的还是那些不曾入世之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到达了什么样的境界。”

“这天下,真是越来越热闹。哈哈哈哈。”皇帝仰天大笑着说道。

“陛下雄心不减,老臣佩服。”

“梁稷住在青楼,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接下来他要大婚,总要有个安身之所,传旨,赏梁稷黄金千两,锦缎百匹,珠宝十箱,奴仆百人,将忠郡王府改为北境王府,三日之后,入主王府。大婚之后,朕要留他在京多住些日子。”

蟒袍老者高声说道:“陛下圣明。”

群芳楼前,云毅与那白面书生的对决正在激烈地进行着。云毅靠着神兵利器的加持与顽强的意志,一次次的打退这位七境高手的进攻,但他的身上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再这样下去,他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看着已然遍体鳞伤的云毅,白面书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眼见那女子并未出手相助,白面书生开始慢慢地放下戒心。

若是这女子也是高手,他要想将梁稷杀死简直是难如登天,但这女子眼见云毅被自己重伤,却选择袖手旁观,显然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情。

“公子好身手,小女子佩服。”那女子说着,便朝白面书生走去。每走一步,都让人魂牵梦绕,浮想联翩,雪白的胸脯跟随着行走的步伐规则地抖动着。白面书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女子来到白面书生的跟前,用左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神情之中尽是对他的疼惜。

见白面书生胸前被云毅划伤,女子细心地抚摸着他的伤口,心中满是不忍。正当白面书生沉浸其中之时,只见那女子的右手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白面书生的胸前狠狠的刺去。

剧烈的疼痛让白面书生书剑清醒过来,他明白自己是着了这女子的道,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媚术,女子若习得此术,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天下男子心甘情愿地赴死。

白面书生忍痛将匕首拔出,却见伤口之上有黑色的血流出,显然这匕首之上淬有剧毒。

他快速地将伤口周围的穴道封住,避免毒气攻心。眼见任务无法完成,他飞身向后,准备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再做打算。

正当他飞在半空之时,一支羽箭划破长空,朝他而来,他此时身负重伤,能施展轻功已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面对这如此凶狠的一剑,他已无法躲闪,只能将身体稍倾,避开要害。

那只羽箭射射在他的肩膀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动弹不得,最后被狠狠地钉在门上,而那只羽箭,也不偏不倚地扎在门口的柱子上。

眼见刚才的大好局势被葬送,白面书生心中又愤怒又悔恨。他急切地想挣脱羽箭的束缚,拼命地朝着前方走去。

当他挣脱之后,那支羽箭上满是他的血迹。他朝着天空大声地怒吼着,伴随着他的不甘与无奈,他的身躯轰然倒地。

云毅挣扎着想上前查看,却见一个黑影闪过,白面书生瞬间消失。地上也只剩下一滩血迹。对方速度极快,根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云毅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后背直冒冷汗。刚才那人若是出手,那自己岂不是要英年早逝?

“他娘的,这京都可真是龙潭虎穴,大晚上的都不让人消停。”说完便在下属的搀扶下朝着楼里走去。

这楼外的战斗如此激烈,楼内也不甘示弱。一对旧情人十年未见,自然是久别胜新婚。

这梁稷正值壮年,血气方刚,这苏如是美艳动人,倾国倾城。这一夜,什么家国天下,宏图霸业,全部抛诸于脑后,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二人浓情蜜意,哪管门外的是是非非。那个即将成为北境王妃的女子,若是知道自己的郎君正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不知是何感受。

而那个想将梁稷杀死在温柔乡的人,眼见计划破灭,应该会难以入眠。

帝都金陵的城门之上,赫然悬挂着十余颗血淋淋的人头,来往的行人无不侧目,不忍观看。

而那些被砍掉头颅的尸体,都被随意丢弃在巡防营的门口,十余名铁甲骑兵在府门口等候多时,却不见有人出来接收。

平常极其热闹的巡防营,今日却是府门紧闭。因为谁都不想承受北境之王的怒火。

堂堂三皇子,竟然在京都被刺杀,此事一出,负责京都治安的巡防营自然是首当其冲。谁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云毅给飞云骑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将这些人交给巡防营统领张顺。既然这张顺一直避而不见,他们也只能在府门前一直等候着。

飞云骑军纪严明,不动如山,他们毫不退让,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府门外的一举一动。

身在群芳楼中的梁稷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旁熟睡的美人,感到无比的惬意。

十年的军旅生涯,他未有一刻安寝,昨日在这群芳楼中,竟然能睡得如此安稳。梁稷本想站起身来,谁知两腿发软,跌坐在床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苏如是的脸,无奈地说道:“这就是红颜祸水。梁稷啊....梁稷,你也有今天。”

他挣扎着站起,看着屋内的陈设。这里与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镜子上多出了一首诗,上边写道:“心似秦淮河畔泥,惊魂飞上傲霜枝。西风落日东篱下,薄幸三郎知不知。”

“十年一觉金陵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梁稷叹息着朝着屋外走去。

此时的楼下鼾声震天,一个身材肥胖的官员正躺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鼾声随着肚子的起伏变得更加洪亮,差点将整个群芳楼震塌。

旁边的屋内,一个女子睡眼惺忪,恶狠狠地盯着胖子,恨不得拔出剑在他身上捅几个窟窿。

“王爷,昨夜睡得可好?”那女子似笑非笑的说道。

“好.....很好...”梁稷仓皇地走出群芳楼的后院,急切地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因为上次如此失态,还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

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样的邪术,竟然能让自己欲罢不能。梁稷无奈,只能将他贬到京都,来保护苏如是。谁知道冤家路窄,又碰到了一起。

梁稷从士兵的口中知道了昨日战斗之惨烈,也大致知道了来人的根底。

梁稷对着天空吹起口哨,紧接着一只苍鹰落在地上,他的腿上绑着一只竹筒。

梁稷将竹筒打开,里边是两封帛书,第一封写道:“决死之士,无迹可寻。”第二封写道:“北斗天枢,七境上品。”

梁稷在苍鹰身上轻轻地拍了几下,苍鹰煽动着翅膀,直入云霄。

根据暗影的消息,昨夜的第一批人应该是别人豢养的死士,而第二批人却是北斗的杀手。梁稷对这北斗知之甚深,算得上是极有渊源。

他们上一任的首领,就是死在梁稷的北境王府之中。他们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只是拿钱办事,他们断不会泄露背后之人。

两批人,同样的毫无线索,同样的无法追查,梁稷的心中恼恨到了极点。

“王爷,太子殿下驾到。”一个小校上前禀告道。

此时的群芳楼外,一驾豪华的马车缓缓行进着,它的四周,跟随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周围的百姓见状,纷纷避让。原本喧闹的街市瞬间变得安静。从马车的外观来看,众人便知道,马车中坐的,并非常人。

马车的外围,都用黄铜包裹,贵气非凡。整个车身,被杏黄色的车盖笼罩。

这天下,敢用黄色装饰车身的,只有皇室成员,而按照马车的规格,此人至少也是位亲王。

马车在群芳楼的门前停下,却不见任何动静,只听见马车中传来几声轻语。

等待良久之后,从马车之上,下来一位身穿杏黄服饰,头戴王冠的男子。王冠之上镶嵌着十二颗东珠,朝服上绣着五条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些许的王者之气,但很快,又会被他眼中,那独一无二的阴鸷目光所取代。

京都都传言太子有人君之相,可只有和他一起长大的梁稷才知道,太子究竟是怎样的人。梁稷一直都认为,太子是他们一众兄弟之中城府最深的,他让嗯看到的,只是表象而已。所谓仁德,也只是欺瞒世人的手段罢了。

此时围观的百姓已经被士兵驱散。或许是昨夜刺杀事件的影响,往日人声鼎沸的兰陵坊变得异常的冷清。

北境王被刺杀的消息传入朝中,朝野上下无不侧目,都在等待着这位三皇子的反击,也在等待着皇帝旨意。

出了这样的事情,负责守卫京畿九门的步军统领衙门和负责京都治安的巡防营都要难逃罪责。

具体如何处置,还要看梁稷要追究到什么程度。

这毕竟是京都重地,除了这样的事情,皇帝也脸上无光。梁稷毕竟是受害者,只要他不出这口恶气,皇帝一定会给他这么面子的。

梁稷也知道,太子之所以亲自前来,是为他那位得力干将张顺求情的。

虽然这张顺并不是什么能臣干吏,还常常自作主张,但他对太子还是比较忠心的。

更何况巡防营统领这个职位是太子唯一掌握的武装力量,断然不能将其拱手让给别人。

梁稷与张顺的渊源提前也清楚,若是梁稷抓住此事不放,非要将张顺置于死地,太子也无法阻拦。

现在的情况是,太子若想保住张顺的位置,就必须低声下气地来求自己的这个弟弟。

即便一直以来太子自恃储君的身份,从未将她放在眼里。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本来当年将梁稷扔到北境是为了让他自生自灭,谁能想到他竟然能有今日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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