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离冬至还有半个月,一场强劲的寒流,瞬息间席卷了整个江南大地。呼啸的北风,在茫茫旷野上,在田舍村落间,肆无忌惮地狂舞着、奔跑着、咆哮着、撕扯着,凌晨时分,天上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一时间,风卷着雪,雪裹着风,将小小的华山镇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之中。
卯时过后,位于镇东头太平门外山脚下的一座二进院落,高耸的门庭下,一扇已油漆剥落的大门,在一阵“吱吱嘎嘎”的转轴声中,徐徐地开启了一点缝。
往日里,谢元德一般不会起得这么早,虽然年纪大了,觉睡得很少,但早晨醒来时,总会习惯地坐在床上,抽上一担水烟,才心满意足地下床来。昨晚一夜的大风,将楼顶上的瓦片刮得碌碌直响,弄得他整夜都心神不定。天一放亮,就爬了起来,披上一件旧棉袄,拖着一双已落出棉絮的棉鞋,“扑哧、扑哧”地下了楼。
此时,院子中已被一层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地上到处都撒落着一些瓦砾碎片。他仰头看了看屋顶,然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就慢慢地向大门走去。脚上的积雪,犹如铁一样的坚硬,踩在上面,有一种被刺疼的感觉,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和冰块爽脆的破裂声。
来到大门处,他抽下门中间的横杠,小心地放在一旁,然后用力将门扳开了一点缝,将头探了出去。
大门外,积雪已深达半丈,到处是白皑皑一片。门梁上挂着的那两只灯笼,此时已被撕得支离破碎的,在寒风中不停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不远处,黄麻子家那间低矮的草房,此时已被大雪淹没的象个发酵过度的馒头一样,胖乎乎、圆碌碌的。
一阵狂风袭来,掀起漫天的飞雪,雪花趁势一个劲地从门缝里钻进来,灌到他脖子里一阵冷飕飕的。他“蓬”的一下,迅捷地合上大门,然后喃喃自语到:“哎哟!我的乖乖!多少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
此时,刚起床的丫鬟小梅,正站在灶间旁边的厢房前,一边美美地伸着懒腰,一边好像没睡醒似的,在迷迷糊糊地扣着棉衣上的钮扣,忽见老爷正背着手,从院子往里走,便愕然地叫道:
“老爷,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谢元德并未吭声,而是忧郁地转头看了看天空,来到客厅前,跺了跺脚,又掸了掸身上的雪花,才慢悠悠地囔了一句:
“小梅,等会儿将院子里的雪扫一下。唉!连个路都没有了。。。还有那大门口,雪都要将我家大门给堵上了”。说完,便躬腰上楼去了。
早饭时分,风雪逐渐平息了下来,院子里开始忙忙碌碌起来。不多久,院子里的积雪就被扫向两侧的花木丛中,中间露出了一块块用青石板铺就的狭窄通道。
此时,二楼东边的厢房里,谢玉秀头发蓬松,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单薄内衣,正站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院子里。
院落的西侧,几株梅树上,花朵已竞相开放,红扑扑的,犹如一团团火焰一般,傲然于一堆厚厚的白色棉花丛中,煞是娇艳可人。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屋檐上飘落了一些雪花下来,让她感到十分惊愕。抬眼上瞧,却见屋檐上的滴水处,一溜儿悬挂着很多冰棱,长短不一,就象一串串冰糖葫芦似的,晶莹剔透的,心中顿时一喜,便连忙站到梳妆台前的凳子上,小心地抓着窗户的边框,慢慢地将身体探出窗外。
这时,小梅正好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见小姐的小半个身体已在窗外,顿时一声惊叫,“我的乖乖!”,慌忙放下脸盆,上前一把抱住她的双腿。
“小姐,你不要命啦!”。
“嘘!不要这么大声,看我不。。。”,玉秀回头做了一个撕嘴的动作,又想探身去撩眼前的那条冰棱,小梅却在下面死死抱住不放。
她略微挣扎了一番,见无果,便跳下凳来,横眉竖目,似憎似怒地说到:“看我不收拾你”,话音刚落,就伸手向小梅腰间撩去。
小梅见势不妙,连忙捂住腰部,一边躲闪避让,一边不住地讨饶到:“小姐,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两人嬉笑追逐了一番,玉秀有点上气不及下气,便停下脚步,喘息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拦我?!”
“不敢了,不敢了”
“哼!要我饶你可以,去!给我将那条冰棱摘下来”
小梅为难地说:“小姐,那条冰柱这么远,我也够不着啊!”
“够不到?那好。。。”,玉秀又作起挠痒之状,
“不要啊,小姐。。。不如我下去给你摘一枝梅花吧?将功赎罪,总可以吧?”,
玉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前的那支冰棱,“算你狡猾,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就暂且饶了你了”,
“不过,不过。。。,小姐,去之前,你可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哦”,
“什么啊?还跟本小姐谈条件?”
“小姐,你还是赶快穿上衣服吧!还有,不要趁我下去,你就又去钩那根冰柱了”
“你这小蹄子,看我不。。。”,话未说完,玉秀突然发现天井对面的房间的窗户前,她爹正伸着头向这边张望,顿时吓得“刺溜”一下,迅速猫到了窗户下面。
小梅见状,顿时掩着口窃窃嬉笑。
小梅下楼后,玉秀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照了照,往脸上施了一层薄薄的香粉,起身后,又转了转,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就欣然地走出了房间。
刚走到楼道中间,她就忽然发现斜对面的一间房门正开着,大哥正静静地坐在桌前,一边打着算盘,一边不停地翻看着帐本,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一大早就在算账啊?!”
谢可道头略抬了一下,说到:“哦!是玉秀啊!快进来”
玉秀一进门,两个眼睛就乌溜乌溜地四处张望。谢可道一边收起帐本,一边站了起来。
“是去爹娘那里吗?正好,哥也要过去”
“大哥,这次回来,给我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没有?”,玉秀俏皮地问到,
谢可道闻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连声叫到:“哎呀!哎呀,哥怎么将这事给忘了?”,
“不会吧?又在骗我?”,她笑着捅了一下大哥的腰,
“真的、真的,这次回来实在匆忙,一时给忘记了。下次大哥一定给你双倍补上”
“哦。。。”,玉秀低声应承了一下,就默不出声了。
其实,谢可道刚才所言非虚,他确实给忘记了。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少时虽读过几年私塾,但刚会识文断字,就被父亲逼着去学做木材生意。父子俩整天东奔西跑,忙忙碌碌,一年忙到头,只赚得几百两银子。前几年,父亲谢元德感到年老力衰,就逐渐淡出了买卖,由他来独挡一面。自从接手之后,他曾数次专门跑到京口的西津渡,去看人家是怎么做木材牙口生意的,每当见到那些从事本行生意的老板,一口喊断千金价,大把大把地数着银子时,心里便羡慕不已。去年,他终于横下心来,将父亲留给他做生意的本钱,一部分用于在西津渡租了个小档口,另一部分托人找关系,弄了一张牙记碟照。他以为这牙口生意,只要人勤快、脑袋机灵,嘴皮子好使,一年挣个万儿八千的牙佣,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谁知去年辛辛苦苦了一年,最终也没能促成几件大的买卖。过年歇业时,他盘算了一下,发现除掉那些官府税、档口租金、伙计薪金和日常开支外,只赚了不到五百两银子,这让他很是失望。而今年开春后,生意就更差了,头几个月,一点进项都没有,为此,整日里心思重重的。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忽遇到一位木行前辈,闲聊之时,他得知,其实大家的生意都不好,之所以难做,除了因民生不济,木材消费日渐萎缩之缘故外,最主要是木材的运输受阻,川蜀云贵等上江地方,没有什么好的木材运下来。而不能下来的主要原因,就是那地方十分偏僻荒蛮,道路崎岖难行,运输极为不便,还有,那山上常有凶猛野兽出没,更为可怕的是,无论晴天下雨,总弥漫着一种致命的瘴气。以前两湖、江淮的一些木号,曾派人过去采购过,但后来大都无功而返,甚至还出过人命,而近一两年来,世道不稳,盗匪又十分猖獗,就更没人敢过去了。这样一来,到达下江的上等木材自然就越来越少了。再加上,那些大的木号,资金雄厚,自采自销,即使有上江人将木料运下来,刚过了三峡,就往往会被他们中途高价买断了。
谢可道听完那前辈的一番话后,更感到前途无望,有时甚至产生“干脆关门歇业算了,还是去做父亲的那种小买卖”之念头,谁知,有一天,他又听有人在讲:
“那上江地区,满山都是上等的木料,什么紫檀、花梨、红木,漫山遍野都是,价格又十分低廉,如有人敢去冒险,将它们运过来,一定会发大财的”。
这一消息,令他再次心然怦动,但很快就发现,即使自己有银子,敢冒这种风险,也不行,因为按照木行业的规矩和朝廷的律令,只有那些官府批准的木号才可以做这样的生意,而自己这个小小的本行牙纪,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格去做。直到有一天,他在京口木行商会里,遇到了镇江木号行中大名鼎鼎的王炳记东家王士云,这事才发生了重大转机。两人一经交谈,竟然能一拍即合,由王老板的王炳记出碟照、出银两,他负责前去采购,风险自担,为此,双方还正式签订了一份契约。
合约签订后,他并未敢将此事告知父母,只是在临出门时说了一声“要到外地去转转”,就独自一人上路了。
一路山高水长,历尽万难险阻,他总算千辛万苦地到达了那上江地区。由于人生地不熟,经当地人介绍,他只好花高价雇请了一位已退隐的年迈木客来帮他忙。此人年轻时专放木排,曾来过江南,技艺超群,是一个老练的“打鼓佬”,后来改行做了木客,能将一套“龙泉码单”记得滚瓜烂熟,其“一目千根,看青山”的本事,在当地更是如雷贯耳、津津乐道。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此人的帮忙下,他在很短时间内,就顺利地采购到所需的木料。就在此时,却忽听说朝廷要下诏封江,吓得他只好连夜放排下运,中途未敢有丝毫停留。眼看木排就要到镇江城了,谁曾料到,竟在自己家门口的圌山江面给搁浅了。
这一路上,他满脑子想的尽是“快点运啊”“朝廷千万不要封江啊”“王老板的契约啊”等事,根本没时间也想不起要给妹妹买什么礼物了。
此时,他见妹妹一脸的失望,心里多少感到有点歉意。虽说妹妹今年已十五岁了,但依然是那么的天真无暇、活泼可爱,在他心中,妹妹好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所以每次出远门,都会时刻记得或多或少给她带些礼物回来,这么多年来几乎成了一个定例,但这次却活生生给忘记了。
二楼东侧的房间里,玉秀的娘前几天偶感风寒,今天一早醒来,觉得有点了精神,就披着一件棉袄,靠在床头边。见老伴一身寒气地走了进来,便心疼地说到:
“这么冷的天,你也不睡睡,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
“昨晚的风,刮得屋顶上的瓦,一直骨碌骨碌地响,弄得我一夜都没睡安稳。刚才,我下去看了看,满院子都是碎瓦,哎。。。”
一阵深沉的叹息声后,玉秀的娘猛地咳了起来,谢元德见她一脸的痛苦样,便爱惜地说到:
“你看你,刚好了点,就坐起来了,赶紧躺下,不要又冻了”
玉秀的娘捶了锤胸口,说到:“哎!这几天睡得骨头都要散架了,浑身上下都在痛,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谢元德见老伴说话的口气,似乎硬朗了许多,于是也就没再吱声,而是坐到了床边的逍遥椅上,从茶几上拿起旱烟袋,往里面塞了一小把烟丝,然后拔出火捻子,用嘴吹了吹,就点起旱烟。
他“吧哒吧哒”猛吸了几口,发现有点费劲,就将未燃尽的烟丝倒了出来,这时才发现烟锅里面已积满着一层厚厚的油垢,将吸口都快堵死了,便用手扣了扣,又将烟锅子在床沿上敲了敲,见好像通了,于是又塞上烟丝点上,很快,一股浓烟从他的鼻腔中徐徐冒了出来,并渐渐地消散到窗户外面。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将烟锅子伸出窗外,在窗沿上敲了敲,见外面依旧漫天白雾,灰暗朦胧,便自言自语道:
“今天的雪下得这么大,可是多少年没见过了,哎!好在老大昨天回来得及时,要不,今天回来可就要吃苦头了!”
玉秀的娘欠了欠身子,忧心地感叹到:“哎!这孩子就是命苦。为了赚点钱,整天在外面东奔西走,连个家都不着地,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到今天还没娶上媳妇。哎。。。”
“你还怕你儿子娶不到老婆啊?”
玉秀的娘一听,顿时就埋怨了起来:“我不是说你,他的婚事,你什么时候上过心啊?!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哪家不都抱上了孙子孙女啦?!”
“又唠唠叨叨的了,我说,老婆子,你急什么啊?!有出息的男人,还怕娶不上老婆?!”
玉秀的娘沉默了一会儿,说到:“老头子,上次我妹子介绍的那闺女,我看还不错”
“就是那丹阳的厨子家?”
玉秀的妈一听到“厨子家”这三个字,顿时就警觉了起来,连忙责问到:“怎么啦?又不满意?!我可是听说那闺女知书达礼,文文静静的,人长得也蛮秀气,前段时间,我妹子将她的八字与老大的去合了一合,还蛮般配的呐!”
“呵呵。。。恐怕老大不会同意的”
“我看,是你不同意吧?!都说了好几个,你都不同意,不是讲人家八字不和,命硬克夫,就是讲门不当户不对,你就这样忍心让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啊?!我可告诉你哦!老头子,这次,我可不能再依你了!”
“我说你这个老婆子啊,你以为我不急啊?!但这婚姻大事,关乎到我们家今后兴旺发达,可千万马虎不得啊!要不然,临到了,你我一蹬腿去了,你儿子可要受一辈子的苦哦?!”。
其实,谢元德自从上次小姨子提到这门亲事,打心眼里就不乐意,“这烧饭的人家,能教出什么有修养的儿女来啊?自己家,好说歹说,也算是名门之后,祖中还出个宰相呐!现在可道他大伯,尚在朝廷军中拜总兵之职。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能与那厨子家结亲呢?!要是真的结了亲,到时候,就是祖上不怪罪,他大伯二叔还不要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啊!”
玉秀的娘见他还是象往常一样顽固不化,知道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跟他说通,便激动地撇过头去。这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将她的心肺几乎要咳出来。她痛苦地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然后愤怒地囔到:“苦不苦,就不要你操心了!”
“你说你这个人啊,整天净想些不着调的事,儿子现在年纪也不大,这么早就结婚,能有什么出息啊?!也不趁年轻,多出去闯闯?!当初我不也是二十六岁才娶你的啊?!”
“还说呐!当初你娘啊,你老子啊,要不是你这种德行,兴许还能多活几岁。我可不要象你娘一样!”
“怎么说啊说的,就说起我娘跟老子了啊。真是越老越糊涂!”
“我怎么糊涂啦?”玉秀的娘愤懑地反驳到,
“我要不是年轻时拼死拼活争下了这点家业,我娘啊我老子,能活得那么风风光光吗!我老子给我留什么了?祖上留下的那点点家产,都给他抽大烟给败光了,要不是我,哼!。。。”。
谢元德没有再往下说,而是又一屁股坐了下来,激动地又点上了烟,猛抽了几口,然后愤然地发泄到:“年轻的时候,不吃点苦,到老来怎么办?!靠我赚得这一点点薄业,就能混一辈子?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有被坐吃山空的时候啊! 就跟现在的大清朝一样,以前是多么牛皮啊,可你再看看现在,哎!。。。”
“说着说着,就冒出什么狗屁大道理来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谁啊?这国家大事,轮到你一个小小的草民来想吗?自己儿子的事都照顾的不周全,还整天说东道西的!”
“你。。。你。。。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整天就知道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你也不想一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那洋毛子打上门来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不积点家底,到时候,全家就去喝西北风吧!”
“喝就喝!不关你事!大不了,我去讨饭。真是个老不死的!脑子就象被浆糊粘住了,一点都不开窍!”。玉秀的娘说完后,就气鼓鼓地躺了下来,将头撇向床里,不想再理他。
谢元德抽完烟后,见老伴背着他躺着,身子在不住地抽搐着,知道她又在那里伤心落泪,心顿时软了下来。良久之后,他转换了话题,装着若无其事地说到:
“哎!老婆子,你有没有注意啊?老大这次回来,好象心事重重的?”
玉秀的娘此时正在难过,忽听老头子提到儿子心事重重的,果真担心了起来。她慢慢地转过头来,泣不成声地说到:
“他昨天一回来就睡了。你这个老东西,就这么心狠,也不过去看看?!”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之后,她又哽咽地说到:“儿子长到这么大,你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他啊?整天横鼻子瞪眼的,结婚又。。。”
谢元德见她又提那婚事,心里终于放弃了抵抗,连连说到:“好了、好了、好了。。。儿子的婚事,就由你看着办吧,我再也不管了,行不行?这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
说话间,见老伴身上盖的被子,已露出了一丝缝隙,便伸手往外拖了拖,然后又掖了掖,却见她仍在发闷气,于是只好又耐住性子,劝慰到:“我不是答应你了吗?还在生气,你看你,这身体刚好点,就。。。”
“还是死了算了,省得活着受罪!”
“你说你。。。”
一阵沉默之后,谢元德只听玉秀的娘喃喃道:“老二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说说,他这小小年纪,一个人去金陵赶考,已快三个月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谢元德见老伴的情绪终于缓和了过来,便连忙小心附和到:“是啊,也不知这小子考得怎么样?”,
“这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身上穿得厚不厚,暖不暖?从小就不会照顾自己,我这个做娘的,又不在他身边。。。”,说完,她的眼泪又簌簌地流了出来。
“你就不要担心了,自己身体要紧,老二身边不是还有阿华吗?”,他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中还是不免有点担忧。
正在此时,却见可道兄妹俩一起走进了房间,两人这才勉强地换上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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