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遇

谢可名闭着眼,无力地靠在墙边,一动不动,良久之后,方感到周身上下如临冰窖,僵硬生疼。屋外,寒风更加呼啸,声音犹如狼嚎一般,一阵紧似一阵,片片雪花,不时地从破败的墙缝中,从敞开的门洞中,簌簌地钻了进来。

他慢慢睁开双眼,见阿华正静静地躺在草堆上,似乎像睡着似的,鼻子里发出一阵阵粗促的呼吸声,心里顿时酸楚无比,两眼更是禁不住流出了痛苦的泪水。他挣扎地扶住身旁的茅屋立柱,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恍惚地向草房门口走去。

此时,外面天色已开始放亮,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树林中,一些不知名的瘦弱鸟儿,在树梢上欢快地飞来跃去,并吱吱咋咋地叫个不停,林中深处,偶尔间,会传来几声清脆的喜雀、斑鸠的鸣叫声,给这寂静空旷的山谷,平添了一些生机和活力。

没过多久,只见远处弯曲的小道上,有两辆带棚的马车,在几寄骏马的护佑下,正左右摇晃地颠簸而来。

眼看就要拐弯,行到茅草屋,这时,后面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只见有几匹快马飞驶而来,并一下子抄到了马车的前面,尚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嘎然收蹄了。

马车两旁的护卫见状,立即勒住马头,“呼啦”一下,迅即将马车围了起来,并纷纷抽出刀剑,紧握在手,双目死死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未几,只见来人之中,一身材魁梧的汉子,从马上飞身落地,右腿突然扑通跪地,对着最前面的车厢中,就大声喊到:

“车中坐得可是副都统大人?”

“来者何人?!”,车中的男子,声音听起来虽有点沙哑,但却显得十分铿锵有力。

“京口云都蔚巴扎尔,奉命前来接应都统大人”

车中所坐之人,正是即将上任的京口副都统海龄。他此次受朝廷之命前去京口赴任,本应昨日下午就应抵达,但前两日路经一驿站小息之时,女儿海雪忽听驿站一兵勇讲,闻名天下的茅山道观,就在二十里开外,就死磨硬缠前去游玩。无奈之下,他这才临时决定,改道前去茅山道观拜谒一下,但没想到,一行人却因此在茅山镇上多住了一晚。

海龄轻轻撩开了车帘,扬了一下手,说到:“起来吧,辛苦尔等了”。

巴扎尔刚要起身,却听到都统大人问道:

“云都蔚,这里到京口还有多远?”,

“回都统大人,标下实在不知晓”

“嗯?”,海龄皱起了眉头,口气之中显然有点不满,

巴扎尔见其可能有点误会,便连忙站立身体,解释到:“大人,请容标下禀报,大人您,好像走错路了”

“啊?走错了?”

“大人,此道标下并不熟悉,现在只有往回走,从那边山脚下向左拐,才能转到通往京口的官道上”

“哦?”

巴扎尔见都统大人依然稳丝不动地坐在车上,大有不想走回头路的意思,眉宇间更是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于是小心翼翼地说到:“大人,要不,容标下前去打探一下”。

他见都统大人并未回应,于是略微迟疑了一下,便飞身上马,向前奔去。刚驰骋了几步,就忽见前面道旁有一草屋,门前正站着一个人,便立即勒住了马缰,大声问道:

“哎!这位兄弟,此路可通镇江城?”

此时,谢可名正处在茫然无助之际,见有人驻马问路,也未作任何反应,只是呆若木鸡地站着,望着,这下,恼怒了巴扎尔:

“嗨!你这人,是聋子还是哑巴啊?!本将在问你话吶!”

他见此人依然是一幅充耳不闻无动于衷的样子,顿时就来了气,刚要扬起手中的鞭子,忽见草房之中突然冲出了一个人来,身上的棉衣血迹斑斑,满脸充满怒气,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顿时大吃了一惊。说是迟那时快,只见他“唰”的一下,从腰间就拔出剑来,一边大声急呼“戒备”,一边敏捷地翻身落马。

“怎么回事?”,巴扎尔的话音未落,就见海龄从车上一跃而下,并飞快地跑上前来,而一直骑在马上的祥云等侍卫,见状也纷纷迅即跳了下来,并很快将都统大人挡在身后。

须臾之后,只见海龄一把拨开侍卫,“腾、腾、腾“向前迈开了几步,用秃鹫般的目光,阴冷地扫视了一下眼前两人,只见两人全身上下,衣衫褴缕,一副狼狈之样,根本就不象是什么拦路打劫之暴徒,顿时就微微地向后扬了扬手。众将士见状,纷纷垂下了手中的刀剑。

这时,侍卫祥云急猴猴地冲到前面,指着谢可言主仆二人,大声呵斥到:

“混帐东西,见到我们海大人,竟然敢在此行凶?!还不马上跟海大人跪下?!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就在此时,后面一辆马车的窗帘被悄悄撩了开来,里面慢慢地探出了一张娟秀的面孔,这是一位少女的面孔,看上去年纪只有十五六岁,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显得十分水灵活泼,头上戴着一顶雪白的狐皮帽子,她好奇地伸长着白皙的脖子,向这边张望过来。见茅屋前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身材修长,容貌俊秀,貌似一介书生,刚跪下就又站了起来,并且昂头挺胸,而另一人,仍趴在地上,满身污迹,看其装束,应是那书生的仆人,于是嘻嘻一笑,说到:

“哎哟!这人是什么人啊?见到阿玛都不肯下跪。”

“雪儿,你在说什么啊?”,车厢中传出了一个妇女的声音。

“额娘,女儿在说那书生模样的人,刚跪下,就又‘蹭’地站了起来,昂住个头,不出声,好像在跟阿玛他们在斗气呐?真好玩!”

“雪儿,快把头缩回来”

女孩又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两人看了看,正欲收身坐回,却见那书生此时竟然开口说话了,还不时用手向前方指指点点,然后又向她这边瞄了一眼,顿时羞得她脸上一臊,连忙把头缩了进去。

不多时,众人纷纷上马,车队又“咕碌、咕碌”地向前缓缓而行了。当马车露过两人时,那女孩将车帘偷偷撩开了一点缝,瞄了那书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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