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秀陪着二哥与阿华坐了一会儿,见两人一直在饶有兴趣地交谈,自己却根本插不上什么话,觉得有点了然无趣,于是就怏怏地站起身来,向大门口走去。
当她走出大门时,发现门口的空地上并没有什么人,心想“真没意思,还不如回家去再润色润色那首诗吧”,就在转身之际,却忽然发现前面麻子家的草房子边,有一个黑乎乎的脑袋在闪动,细眼一看,竟然是谢天宝这个家伙。
谢天宝自幼就喜欢捣鼓,虽然现在已十六七岁,但天性却是依然未改,整日里,不是去沟田里套黄鳝,捉青蛙,就是下河道里去捕鱼虾,抓螃蟹,五花八门,什么都喜欢。此时,他正猫着腰,躲在自己家的草房子墙角边,屏声静气地盯着不远处放在地上的筛子,手上还系着一条细细的长绳索。那绳子一直通到那筛子底下支撑的棍子上,筛子前的地上,撒放着一些稻谷,几个麻雀正欢快地、小心谨慎地、一步一看地走进筛子下面去啄食。
玉秀见状,顿时来了兴致,悄悄地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砖头,正准备扔了过去,就在此时,只见谢天宝猛然一拖绳索,筛子“扑”的一下应声倒地。霎那间,谢天宝象个小老虎似的,猛扑了过去,双手紧紧按住筛子,一动不动,听到筛子底下有“扑扑”的挣扎声,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须臾之后,他慢慢地、慢慢地腾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从筛子缝隙伸了进去,摸索了一下,终于抓住了一只麻雀。刚将手从里面抽出来,就见两只麻雀从筛子缝隙中“扑扑”地飞了出来,这使他感到十分懊恼。
他手心紧呵着那只麻雀,又将耳朵贴到筛子上听了听,发现里面已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
玉秀快步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天宝哥,真有你的,把麻雀给我玩一下”
“我辛辛苦苦弄了半天,才捉到这么一只,还没看它长得什么样子,就给你玩?没门”
“小气鬼!”
谢天宝有意逗她说:“嘿嘿嘿。。。今天我就小气了”
谢玉秀见状,只好换了一种口气,恳求到:“给我看看嘛。玩一会儿就还你”
“还要玩一会儿?”
“嗯”
“你能保证不会让它飞走吗?不要又象上次那样,刚到你手,就飞了,算了,算了。。。我抓住,你看看不就行了嘛!”
“真是个馊抖麻子,小气鬼,不理你了”,玉秀气鼓鼓地转身,意欲离开,
谢天宝见她似乎有点恼了,便连忙讨好地说到:“好了,好了,给你,给你,省得你又拐弯骂我老子,这次你可要抓好啰!”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松开两个手指,见那麻雀窝在手心里,一动不动的,就叫玉秀先捏住那麻雀的双脚,千万不要松开。
玉秀双手抖抖索索地捧过麻雀,见这小东西在自己的手中拼命挣扎,并“扑拉、扑拉”拼命抖动翅膀,身上的羽毛、小绒毛也随之簌簌脱落了下来,眼睛里更是有一种绝望之情,好像在哀求着她。
她腾出右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麻雀瘦弱的身驱和小小的脑袋,谁知这麻雀性情却十分刚烈,张口就要反咬,吓得她又赶紧缩回了手。
玉秀从小就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动物和小鸟,经常跟着两个哥哥,冬天里,到自家大门上的门窝子里去掏小麻雀,春天里,爬上梯子去看厅堂梁柱上那燕子窝里的小宝宝,可眼前这麻雀,长得像个精灵似的,虽然也很可爱,但实在不好把握。
她怕有闪失,又抚摸了一下麻雀的羽毛,就很快还给了谢天宝,并说到:“还是放了它吧?”
“放了它?这家伙整天吃稻谷,叮菜叶,是个坏东西,你放了它,不是又让它出来糟踏庄稼啊?!”
“你看它瘦不拉丁的,眼睛都快迷合了,蛮可怜的,就放了它吧”,玉秀再次恳求道,
谢天宝望着她那娟秀的面孔,以及那殷殷期盼的眼神,顿时感到脸有点发热,于是慌忙低下头,又看了看那只麻雀,便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麻雀“扑“的一下,奋力地飞了起来,并快速地向天空展翅而去。
谢天宝就是喜欢玉秀刚才的那种神色,还有她那可爱多姿的性格,调皮之时不乏天真,优雅之中又显沉稳。虽然两家关系一直不好,但两人自小就在一起玩耍,并在镇上的私塾里还一起念过两年书,甚至学着戏中的模样扮起家家,后来随着各自的年龄慢慢变大,开始多了一份矜持和羞涩,但一种从未有过的爱慕之情,却在不经意间油然而生,因此两人时不时会寻些机会见见面,呆在一起聊聊天,而每逢华山节时,更会经常偷偷相约,一起去逛那庙会。近来,两人得知各自的家长正在商量着买地之事,感觉到两家的关系很快就要和好了,心里更是乐翻天。
看着那麻雀远去的身影,谢天宝发现玉秀似乎有点怅然若失,于是说到:“玉秀,不如我带你去掏喜鹊窝?”
“好啊,去在哪里啊”
“去捆山河的堤坝上吧,那里有一颗老槐树,上面有一个这么大的喜鹊窝”,谢天宝一边与玉秀走,一边比划着。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蛋啊?”
“应该有,前几天我还见那喜鹊整天在窝的附近盘旋着”。
不多时,两人就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堤坝上。玉秀见不远处的一颗老槐树光秃秃的树梢上,果真盘着一个巨大的鸟巢,顿时欣喜万分。她走进跟前,仰首向上,看了看那树梢,见实在太高了,便有点担心地说到:
“这么高啊?怎么上去啊?”
“看我的”
谢天宝二话没说,就“蹭蹭蹭”地象猴子一样爬了上去,但快到顶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摸不到那鸟窝,于是就俯身向下喊:
“玉秀,你到四周去看看,找个长棍子给我”
“哦!”,玉秀应了一声,急忙四顾,发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正好有一断裂的枯枝挂在那里,便兴奋地跑了过去。
正在此时,前面官道上出现了两匹骏马,并向堤坝这边慢慢转来。当马快要行至那棵老槐树时,只见其中一个马上之人,缓缓地收了一下马缰,大声喊到:
“那拖树枝的,是不是玉秀啊?”
此时,玉秀正全神贯注地拉扯着枯枝,猛地听到有人在喊她,顿时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的爹,撒腿就想逃,那知再转眼一看,却是自己的大伯,他正骑在马上笑嘻嘻地看着她,顿时喜出望外,兴奋无比,就连忙小跑了过去。
“大伯,怎么是你啊?”
“你刚才跑什么啊?”
“我还以为是我爹呐!”
谢元恩呵呵呵笑了一下,对着身旁的人,说到:“秦兄,这是我二弟家的女儿,叫玉秀”
“伯伯好”
“这是你侄女啊?都这么大了”
“玉秀,要不要到伯伯的马上来坐坐”
“不啦!这么高。大伯,你们慢慢走,我先跑回去告诉我爹。”,玉秀说完后,就撒腿向家里跑出,连树上的天宝都给忘记了。
她刚跑到村头,就见丫鬟小梅正侧着身体,东张西望着,嘴里还不住地在嘟囔着,便蹑手轻脚地走上前,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她惊叫了起来:
“哎呀!我的妈啊!”,
小梅见是小姐,于是拍了拍胸脯,刚想开口责怪,却见小姐后面站着两个陌生的骑马人,便低声埋怨到:
“老爷太太在找你呐!出去也不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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