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棘站在窗边，望着云芷离去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那只黑鹰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电脑屏幕还亮着，那段视频已经消失不见，但那句“你以为你们赢了吗？”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关机，忽然听见敲门声。
“进来。”他说。
门开了，是老歪。
这家伙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小盒子。他的那只坏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郁，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少有的笑意。
“沈队。”老歪低声说，“我能坐会儿吗？”
沈棘点了点头：“坐吧。”
老歪拉过椅子坐下，把塑料袋放在桌上，动作有些拘谨。
“听说……案子结了？”他试探地问。
“结了个开头。”沈棘语气平淡，“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老歪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也是，我这人消息闭塞，有时候连自己都搞不清是哪边的人。”
沈棘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老歪低头摆弄了一下塑料袋的边缘，像是在组织语言。
“我知道我干的事不光彩。”他终于开口，“但我也没害过谁，情报这行当，就是个买卖。你买，我就卖。”
“可这次你帮了我们。”沈棘说，“而且不止一次。”
“那次你们找到我，我本来还想糊弄过去。”老歪挠了挠头，“但我看出来了，你们不是那种只会威胁人的警察。尤其是那个女警，云芷，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很干净。”
沈棘微微一怔，没想到老歪会对云芷有这种评价。
“她确实不一样。”沈棘点头，“她做事从来不靠情绪，只靠证据。”
老歪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过来：“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心意，不算贵重，就是表达一下谢意。”
沈棘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块手工打磨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正义”两个字。
“你自己做的？”沈棘挑眉。
“嗯。”老歪笑了笑，“我在监狱里学的手艺，出来以后没怎么用过。这次算是重新拾起来。”
沈棘看着那枚徽章，突然觉得它沉甸甸的。
“谢谢你。”他说，“不过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必须客气。”老歪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因为你们给了我一个机会。”
沈棘抬头看他。
“原本我以为这辈子就只能混在暗处，靠出卖信息活着。”老歪继续道，“但现在我发现，也许我还能做点别的事。”
“比如？”沈棘问。
“比如……做个证人。”老歪咬了咬牙，“或者，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些关于赫柏的新线索。”
沈棘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说什么？”
“我不是傻子。”老歪轻声道，“我知道你们还没抓到赫柏，也知道这个案子远没结束。而我……或许能帮上忙。”
沈棘盯着他看了很久，然后缓缓合上盒子。
“你确定？”他问。
“我确定。”老歪点头，“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再聪明的贼，也斗不过正义。”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这时，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沈棘？”是云芷的声音。
她推门进来，看到老歪也在，愣了一下：“哦，打扰了。”
“没事。”沈棘站起身，“你刚走不久，他就来了。”
云芷走到桌前，目光落在老歪身上。
“你怎么在这？”她问。
老歪笑了笑：“我来感谢你们。”
“感谢？”云芷挑眉。
“是啊。”老歪将另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给你的。”
云芷接过盒子，没有立刻打开，而是看着他。
“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她问。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你们不是敌人。”老歪说，“你们是在做正确的事。”
云芷轻轻一笑，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朵用铜丝和碎玻璃制成的小花，颜色斑斓，像是夕阳下的晚霞。
“我记得你上次来的时候，包上别着一朵干花。”老歪说，“所以……我就试着做了个新的。”
云芷看着那朵花，表情柔和了几分。
“谢谢。”她说，“我很喜欢。”
老歪松了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
“对了。”沈棘忽然问，“你说你要提供新线索？”
“是。”老歪点头，“关于赫柏的藏身地，我可能有点眉目。”
“具体在哪？”
“城北废弃的货运码头。”老歪低声说，“那里有个地下仓库，以前是个走私据点，后来被查封了。但最近有人开始频繁出入，我觉得……他们可能在那里。”
沈棘和云芷对视一眼。
“你有证据吗？”云芷问。
“没有直接的。”老歪摇头，“但有几个线人告诉我，他们见过赫柏的车。”
“车牌号呢？”沈棘追问。
“模糊不清。”老歪皱眉，“但我可以帮你找人确认。”
沈棘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会安排人去调查。”
老歪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那我先走了。”他说，“剩下的，等你们需要我的时候再说。”
“等等。”沈棘叫住他，“你打算去哪儿？”
“回家。”老歪笑了，“种我的仙人掌。”
说完，他转身离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沈棘和云芷。
“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云芷问。
“我不知道。”沈棘看着手中的盒子，“但我相信一件事——他变了。”
“也许吧。”云芷轻声道，“但变与不变，最终还是要看行动。”
沈棘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她：“你刚才要去哪儿？”
“回去看看金库07号柜。”云芷回答，“我要确认那里面到底丢了什么。”
“我陪你去。”
“不行。”她摇头，“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沈棘坚定地说。
云芷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我说过什么吗？”她问。
“说什么？”
“我说：‘我不需要搭档。’”
沈棘也笑了：“那你现在改变主意了吗？”
云芷没有回答，而是拿起包，走向门口。
“如果你真要跟来，那就快点。”她回头说道。
沈棘立刻起身，快步跟上。
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门槛时，老歪的声音忽然从走廊尽头传来：
“嘿，沈队！”
两人停下脚步。
“怎么了？”沈棘问。
老歪站在几步之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顿了顿，“如果赫柏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黄金呢？”
沈棘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老歪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离去，背影在走廊尽头渐渐模糊。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云芷忽然开口：“你觉得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吗？”
“不知道。”沈棘低声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漏掉了什么。”
下一秒，警报器忽然响起，整个大楼陷入红色警戒状态。
“怎么回事？”沈棘冲向监控室。
画面中，城北方向出现了大量不明人员聚集，目标正是老歪提到的那个废弃货运码头。
沈棘猛地握紧拳头：“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窗外掠过。
是那只黑鹰。
它盘旋一圈，猛然俯冲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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