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爷爷,为炼制这断续膏,我和师兄弟们可是斩杀了十几头妖兽,取出的脊髓珍贵至极,用来疗伤效果自然是极好的,更何况用在一个凡人身上,此时他的身体虽称不上铜头铁臂,却也差不太多,只是……有些暴殄天物。”雨儿撇嘴道。
青衣老叟并不言语,只是含笑望着王筱山,那眼神很是玩味,仿佛在品鉴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
“你……你们究竟是谁!?”王筱山牙关打颤,声音颤抖不已,虽未明二人所言之意,但心中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
青衣老叟面容和蔼,可那双眼眸却锐利如锋,王筱山被其注视,只觉心中狂跳不止,所念所想皆被洞悉,毫无隐匿之地。他不过是一介平凡书生,何曾见过这等诡异场面,此刻见青衣老叟笑着走近,先前积攒的那点力气瞬间消散,两腿一软,再次瘫倒在地。
老叟大笑一声,手指轻抬,一股奇异暗劲涌现,稳稳托住王筱山的双臂,只见他身子晃了两晃,勉强站定。
“小友莫慌,我绝无害你之心,”老叟弯腰坐在一块圆石之上,轻捻花白胡须说道,“此地乃老夫的丹方洞府,前几日我这孙女炼制灵丹,不料操作失宜,致使山中灵脉崩塌,让小友坠入深谷,遭遇险情。对此,老夫深感愧疚,所幸小友福泽深厚,加上我施展丹药救治,经过连日调养,身子已然大好……”
雨儿听着爷爷絮叨,只觉十分无聊,眼珠滴溜溜乱转,只盼能速速离开。
王筱山听得呆若木鸡,此时他才察觉,自己周身关节之处皆被绷带缠绕,不时传来麻胀之感,想来面前老叟所言不虚。
“我王筱山不过一介草民书生,既无钱财银两,也无深厚背景傍身,还望老侠客……老神仙莫要为难,放我离去……”王筱山心中惶恐至极,此刻的他忐忑不安,想着自己怎就陷入如此离奇境遇,只想避开老叟的目光,他咬牙向外迈出两步,却险些被一阵山风吹倒,长眼望去,只见流云飘荡,寒风彻骨,所处之地竟在巨峰之巅,见此情景,脑中又是一阵眩晕,不自禁倒退数步。
“王筱山?这名字倒是质朴无华,”老叟微微一笑,接着道,“老夫也不过是一介修行之人,为难你作甚?”
王筱山瘫坐在地,许久才缓过神来,颤声说道:“莫非,前几天我在山顶所见到的仙人,便是……便是您老人家……”
老叟捋须微笑,缓声说道:“这千里山峦,俱受我寿仙尊辖制,门人偶尔外出,被凡人瞧见,亦非奇事。”
“寿仙尊?”
王筱山揉了揉眼睛,仍是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七上八下,没有头绪,想着自己一介凡人,如何能与这仙家产生纠葛。再者说来,眼前老者与书本中记录的仙人形象大相径庭,更不似家中壁画那般威风凛凛,观这老者模样,实是平平无奇。
他咽了咽口水,问出了心底积压已久的疑问:“老仙人……前辈,当日与我一同出山的邻家叔叔,不知是否安好……”
“此次山崩震源位于地脉之中,清晨往来行人稀少,我巡查现场时,除你之外,并未发现其他遇险之人。”
王筱山松了口气,既然眼前这老者是仙人,想必不会欺瞒自己这一介凡俗,他说未见到其他遇险之人,那张叔应当安然无恙。
“老天庇佑,只愿张叔洪福齐天,无灾无难……”王筱山双手合十,口中喃喃,张叔待他亲如父子,此刻听闻老叟之言,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
雨儿看着跪地祈祷的王筱山,神情满是嫌弃,低声对老叟说道:“爷爷,您与这山里小子啰嗦什么,他断折的筋骨已好了七八成,干脆用经灭术抹去他的记忆,直接扔回山里,免得生出诸多麻烦。”
青衣老叟微微摇头,“雨儿,不可妄语。经灭术用于修士尚可,强加于凡人意识,轻则使人神志不清沦为痴傻,重则识海崩乱暴毙而亡……再者,他毕竟因你遇险,我又怎能坐视不管……”
“那如何是好,”雨儿皱眉道,“难道要将这拖油瓶留在身边?我这几日悉心照料,又花销不少灵丹妙药,也算仁至义尽了。”
青衣老叟修为高深,在修士界亦是威名赫赫,可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宝贝孙女,却是毫无办法,此时听她发问,一时也颇感为难,苦笑道:“我的想法是……待他伤愈之后再送回不迟。他这四肢臂膀刚刚续接,倘若调养不当,失了调理,下半生极有可能卧榻不起。而且借此机会,我也可观察一下断续膏的成效。”
“啧……”雨儿咂了咂嘴,满脸的不情愿,但此事毕竟因己而起,既然长辈已有定夺,她也不便再多言,于是回道:“爷爷,您若要留他,尽可随意,我可不陪这呆子虚耗时光了!”
言罢,左掌向前一挥,一朵闪耀着绚烂光芒的七寸彩莲凭空浮现,在空中转了两圈,随即悬停在洞口。雨儿一个箭步,稳稳踩在莲花之上,伴随着衣袂飘动,冲入天际云端,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王筱山呆若木鸡,望着飞走的蓝衣女子,只感口干舌燥,大脑都要烧坏了。
“仙人……这灶台山里真有仙人,回去定要与爹娘说道说道,”王筱山想着,忽的大喊一声,“哎呦,糟糕!”
青衣老叟见状,问道:“小友,可是身体有何不适?”
“我……我还要参加翰学院的笔试……”王筱山急切道,“仙人前辈,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时辰……”
“什么时辰?”青衣老叟微微蹙眉,不明白王筱山为何如此激动。
王筱山心中预感不妙,惨声问道:“前辈,那我……昏迷了多久?”
“嗯,接骨两日,凝脉三日,再有沉睡十日恢复元气,”青衣老叟回忆道,“小友,自你遇险至今,恰好十五日。”
“十五日!”王筱山脸色颓然,整个人如被抽去了魂魄,瞬间萎靡不振,心中更是忐忑难安,想着自己的前途就这般毁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大考逾期,三年内禁考,可怜我寒窗苦读数载,回去如何向爹娘交代……”
想起辛勤劳作、含辛茹苦的双亲,想起无数个孤灯苦读的寒夜,王筱山心痛如绞,脑中混乱不堪,口中喃喃念着“考试”二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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