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上工路上

一缕亮光从东方云层里透射出来,冲破了阴晦昏沉沉的苍穹,顿时,天边亮了起来,传播着春天的气息。陆静芝,一个纯粹没头绪的回乡知青早上起来,简单地梳理了两个辫子。吃过早饭,便和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下田劳动。她的脸皮黑了些,显然是经过太阳晒的缘故。身穿老红色格子褂子,头上裹了淡红色扎头巾,下身穿的灰黑裤子,脚蹬黄色解放鞋。看她这副模样,分明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社员。她扛着钉耙和杈子,出庄到三里之外的鱼儿沟南面新河边造肥。女社员许巧英新剪的齐颈项的短头发一晃一晃的,跟在她后面跑,笑嘻嘻地说道:“静芝啊,你今日穿的这件褂子,不怎么新艳,穿在身上人发老气。”陆静芝晃了晃两支半尺多长的辫子,说:“我这件褂子便宜得很哩,总共不过花了十块钱。”

许巧英紧跑了两步,打量着陆静芝几眼,赞赏地说:“静芝,你的脸虽然黑了些,不曾打扮,如若好衣裳一穿,稍微打扮些,你在我们翟周庄上比哪个丫头都漂亮。你呀,打的二叉辫子,圆脸谱略长了些,双鸽子眼皮,粉绰绰的脸膛。你上的高中,文化水平高呗,肯定能找个好老头的,……我看哟,钱支书家的二小钱俊荣长得帅气,你嫁给他蛮配色的。”

陆静芝漾了漾身子,边跑边说:“钱俊荣,他这支书家的二公子,管他有多好,我是绝对不爱他的。……巧英啊,我这个人脾气跟人不同,不喜欢看人脸色过日子。跟一个男的过日子,说话、做事都由不得自己,就是躺在金山上也不幸福啊。说是叫我陆静芝顺着男人的脾气走,我这是做不到的。哪怕削发做尼姑,我绝对不做男人的应声虫。平时过日子,男人、女人桌子板凳一样高,互助互爱,这才谈得上幸福。”

许巧英捋了一下短发,把水锨、钉耙换到左肩上,说:“静芝呀,你别要孩子气啊,哪有一个做女人的不听丈夫的话呢?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钱支书家里有两进好瓦房,大小伙俊华在农技站当站长,二小伙俊荣人长得比一般小伙头子漂亮,眼前在四队当会计。你如若同意嫁给俊荣,以后你在大队里笃定能做到妇联主任。”

陆静芝冷冷地说:“说实在的,我跟钱俊荣脾气合不来,他赌起钱来没魂,说话又冲里冲气的,有时候说的话把听的人都咯杀了。唉,说什么呢?我是一个嫁不掉的蹩脚黄毛丫头,以后大不了在家里做老姑娘呗。”

叶粉香正巧从东边走过来上工,来到她俩跟前,笑眯眯地说道:“静芝呀,你不喜欢钱支书家的二小?他前途大得很呢,你如若嫁给他,日后你们两人都在大队里跑,说不定他还能当上大队支书的呢。”

陆静芝冷漠地说:“你们怎都说钱俊荣好的呀?在我眼里,他是小人一个,管他前途有多大,我是不稀罕的。”叶粉香诧异地说:“你哪跟钱二小有疙瘩?我还不晓得的。”陆静芝冷哼地说:“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们都看他有一副好皮囊,实际一肚子坏水。我个堂堂正正的姑娘人家跑去嫁给他的,哪怕嫁个要饭花子都比他强。”

“唉,我们到底不跟钱二小在一个队,他的性格都不怎么了解。这么一说,静芝你跟他是谈不起来的。”许巧英、叶粉香二人见陆静芝对钱俊荣丝毫不动心,都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是啊,陆春高家的这个二十一岁的丫头脾气也真个古怪。十八岁高中毕业回来,东家谈,谈不成;西家来谈,也谈不拢。她自己谈恋爱的余剑飞,因为双方父母插手干涉,很快就被无情地分隔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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