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巧人耕田

余剑飞确实手巧,七队的喷雾器坏了,经他一修理又能使用,比专职铜匠修配的喷雾器还要管用。他修理喷雾器工具除了两个活扳子,一把小铁锤而外,其他什么工具都没有。

队里开手扶拖拉机的任兔小嫌工分少,在四夏大忙之时撂桃子,达不到顶尖大劳力工分,决不动手开手扶拖拉机。队长曹明强急得直搓手,队里只有两条牛,要想把九十多亩的小麦田全耕翻过来,靠牛耕那岂不误了农时?在这农时关键眼上,余剑飞主动请缨:“队长呀,你让我来开手扶拖拉机耕田,说不定能耕得起来。”曹明强兴奋地说:“你能耕得起来,好煞了!”

队长批准他动手,但任兔小已把手扶拖拉机的工具箱锁了起来,连摇把也锁在里面。跟他要钥匙?这只能助长他讲价钱的底气。余剑飞搓了搓手,说:“没钥匙,我也能想出办法打开。”他跑到公房里找出大号铅丝,用太斧锤扁,找来一把锯齿,细致地猜想钥匙模样,对准那机器身上的工具箱的锁眼试了几回,竟然将盖子打开了。

余剑飞给机身加了机油,上足了柴油。他捺住油门,摇动机器,机器上的烟囱冒起一阵白烟,没有开动起来。他卸下了油嘴,奋力摇动了一阵。随后,他给油嘴里加了个芒子,点燃了芒子,按上去就扭紧。这一次,他毫不费事地摇开了机器,他扶起手扶拖拉机,俨然一个老手,在小麦田里跑动开来了。

等队长下田一看,不觉哈哈大笑地说:“一个余剑飞,真个好样的,两三个钟头的功夫,两块田他倒耕过来了。任兔小,你拿什么瞧呀,庄上死了个张屠户,通庄的人怕的还要吃长毛的猪肉呢!”

任兔小蹲在家里睡大觉,等着队长、会计二人乞求他下田耕田。第二天,他听说余剑飞已在田里耕了五六十亩田,慌得急忙跑到田里。他气冲冲地吆喝道:“余剑飞,哪叫你动我的手扶拖拉机的?”余剑飞抬起头大声地说:“是队长叫我开的,我是队里的社员,自然要听队长的话。”

“余剑飞,你给我听好了,我有块上海牌手表放在里边,如果没有了,你要赔我。另外,还有八十多块钱票子也放在里边。”任兔小分明是在讹他,但余剑飞镇静地说道:“没事,有队长在场,你果真的少掉这些钱物,队里当然要赔给你。”队长一来,任兔小没辙了。只得夹紧尾巴跟其他社员一起做农活。

北边的田全耕翻过来了,南边还有二十多亩田要耕,该怎么办呢?要把手扶拖拉机弄到南边,就得上船,而新河搁浅,上船只能在东头进行,上了南岸向西开,又被秧亩田阻挡住了。队长摇着头说:“这事难弄的,只有在西边好开,但要经过人家六队的棉花田,开过去肯定要压掉一些棉花秧子。六队的人是不会答应的。”队长径自跑到南边河边,拍着大腿说:“唉,我们借道,从蔡庄麦田里走,割掉麦子开个路,不碍事。”

余剑飞听了队长的话后,不以为然地说:“这要费多大的神啊!先要上船,而后还要绕好远的河道,到南头经蔡庄九十五亩沟田河北走,这得要多长的时间。我看不如让手扶拖拉机直接从河里开过去。”

队长一口否决:“瞎说,这怎么行?手扶拖拉机困在河里,要得多少个大劳力弄它啊!”

余剑飞摆了摆头说:“没事,我看那桥口向西有个缺口,而那里的河底浅,河床的泥板子又硬,笃定能开得过去。如若出了事,一概由我余剑飞一个人负责。”队长将信将疑地说:“这一说,你好点弄啊。”

余剑飞开动了手扶拖拉机,来到那个地方,从龙沟缺口处下去,慢慢地移动。他将手扶拖拉机调整好,然后直向对岸开过去。经过河中央时,水漫到烟囱底下,一眨眼的功夫,手扶拖拉机便开到了对岸,而后又找了个缺口爬了上去。

机器游河的故事很快地在整个翟周庄传颂开来了。大队长庞元昌特地赶到七队察看,见证了七队队长说的神话,对余剑飞也刮目相看了:“一个余剑飞,真是好样的,虽然上人成分不好,但能在关键眼上帮上了曹明强的忙,全七队的人都要感谢他啊。”

大队长的表态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因为他在大队里根本做不了主,充其量只是一个管农业生产的人,而大队有了成绩全划到大队支书钱元顺的名下。他还常常受到贬抑,做了二十年的干部,直到眼下竟然还是个党外人士。是他不求进步吗?申请书已写了五六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庞元昌受命前往六队通知陆静芝:“这一回大队干部要变动,大队配你当妇联主任。现在你跟我上庄,眼下就正式上班。”陆静芝疑惑地说:“大队干部哪坐下来研究的吗?”“是钱支书叫我下田通知你的。他一再关照我直接把话带到你,你把泥拉收拾好,这就跟我走。”“你们大队干部没有坐到一起研究,我不好到大队做妇联主任。我不能跟你走。”陆静芝这么一说,把个大队长给恼怒起来了:“这一回你不睬我,大队以后就什么好事都研究不到你。”“研究不到我拉倒。我晓得这一回又是姓钱的玩的圈套。庞大队长啊,我老实告诉你,我今后做尼姑的思想都有了准备。”

庞元昌垂头丧气地走了开去,咕哝道:“唉,这一回我又做了个蜡烛,不把个口信带到人,事后又说我不好,我能有什么办法呢?”陆立贤晓得他在姑娘面前碰壁,劝慰道:“庞大队长呀,你已经把话带到了,陆静芝没有听你的话,钱支书他不好说你什么。”

庞元昌自嘲地说:“有什么说头呢?我是他钱元顺跟前的二小,蜡烛事都叫我去做,做得好,是他的能耐,做得不好,责任全推给了我。这么多年了,我算是寒了心。这一回,陆春高家的大丫头回绝了我,说她准备做尼姑都不上钱元顺的套。我哑口无言,能对她说什么呢?”他的脚被绊了一下,身子直往前倾,差点跌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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