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党桂待客

房秀萍当天不在家,上了南花庄给大哥做三十岁,第二天下午回来。陆静芝在直南巷遇见了她,招呼道:“秀萍,从南花庄回来了。”“噢,静芝,你今日不曾下田做活计。”陆静芝回道:“今日我家大娘舅上门,妈妈叫我在家里烧饭,所以没有上工。”房秀萍回过头对丈夫说:“刘起,你先回家,我跟静芝谈几句家常。”刘起看了一眼,点头道:“秀萍,你们谈你们的吧,只是回家不能太晚。”

陆静芝笑着说:“你们家两个人感情深啊,结了婚五六年还这么甜蜜。”“瞧你说的,新鲜感早就过去了,哪比得上你跟余剑飞那份深情呢?”房秀萍抓起陆静芝的辫子说,“唉,静芝呀,大队妇联主任你为啥不当?你也真够呆的,又不是当的他私人家的干部,怕什么?婚姻问题还不在于你自己掌握。”

陆静芝低声说:“我在考虑哩。”“大妹子,再有大队干部跟你说当妇联主任,你别再回绝人家。不然的话,你家爸爸坚持让你上了高中,这学不是白上了吗?我这是跟你玩得好,才劝你两句的。”“谢谢你,到我家玩会儿。”“不啦,我家那个刘起等我回家,下次上你家玩吧。”房秀萍摇了摇手,告辞而去。

陆静芝向西跑进李党桂家里,笑哈哈地说:“今年春节已过去七八天,一直没上二姐姐你家里玩。咦,你这头是在哪里剪的?”“我二十八夜跟士玉两个人一起在大颜剪的。我们两个人都剪的娃娃头,连刘海都剪得一斩齐。”“嗯,这一剪,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彤模彤样的,人见人爱呀。”

李党桂笑着说:“我哪还像姑娘家模样,已是养儿妇女,说话、做事都不像以前那么麻滑。刘传宝这家伙除了田里做活计,什么家务事都不做,我快要变成一个拖拖拉拉的邋遢老奶奶了。”

“是啊,人们说,做一天姑娘赛如做一天官。这说法我也有点相信。翟秀文今年十九岁,年初三跟许青结了婚,她做了许青的女匠,今后什么家务事都得做,好在她不下田做活计,教教五六岁的小儿呀。假如我结了婚,眼时也不怎么可能跑到你家里玩。男人能够通情达理,做妻子的日子还好过;如果遇到男人是个蛮不讲理的忽虫,那可真算得上暗无天日。不过,刘传宝遇人比较和气,不霸道,应该说得上是个比较好的男人。”陆静芝坐下来说。

李党桂抓了葵花籽和花生放在大桌上,陆静芝说年已过去了,不要抓。李党桂劝道:“你拿点起来剥剥。……唉,静芝呀,钱支书要你当大队妇联主任,你就当吧,又不是当的他家私人干部。至于钱俊荣要你跟他谈对象,你不睬他,终究不可能把你绑到钱家做媳妇吧?”

陆静芝晃了晃身子,感慨地说:“唉,已经有十多个人劝我当大队妇联主任。刚才我上你家之前,在直南巷遇到从南花庄回来的房秀萍,她也劝我当大队妇联主任,不能再等了,想找个好工作,机会实在难找。”

“四姐姐不当,我周婧丽来当!哈哈,只可惜我周婧丽勒骨还差好几根的。我就是想翻了肠,也当不到大队妇联主任呀。”周婧丽走进屋里,两个小辫子晃动着,摆着手说,“我们姐妹三个关牌,关一张牌二分钱,一个麻子六角四分钱。你们看,行不行?”

李党桂随手从家神柜上拿起一副扑克,说:“不要拣,现成的。到了晚上,你们两个妹子别要跑,在我姐姐这里吃个顺便夜饭。传宝回来,我叫他给我们烧夜饭。”

陆静芝笑着说:“你够用得动传宝?”李党桂晃着短头发说:“哼,你们两个妹子上门玩,他不肯动手帮忙烧夜饭,新鲜年头里,我就撕他的耳朵边子。”陆静芝惊讶地说:“乖的东东,想不到你也蛮厉害的。”李党桂洗着扑克说:“静芝妹子,你这就说得不对。传宝他玩的朋友到我家里来,怎晓得叫我动手烧煮呢?噢,我玩的人上门做客人,他不肯动手帮忙,我这做女匠的脸往哪搁?”陆静芝一听,笑哈哈地说理解。

周婧丽说:“翟秀文她虽说是我们翟周庄上第一个美女,要嫁个男人起码也要跟自己差不多大,许青比她大五六岁哩。”李党桂说:“大六岁。翟秀文属狗的,今年十九岁,许青属龙的,二十五岁。”

陆静芝说:“许青他曾有一次跟我谈家常的,说他跟翟秀文的脾气并不怎么投合。许青说话太刻薄,他说我们这些女人生下来是为男人看家护院的。我听了气愤,当时就没个好脸色对他,之后他要打我的招呼,我才不要他打招呼的,理都不理他,哼!”

李党桂笑着说:“你陆静芝是个想做大事的人,而翟秀文她呀,只想做个普通的女人。所以说,她心甘情愿地嫁给比她大六岁的男人,做个贤惠的女人。”

“翟秀文喜欢把头发披在身后,看上去也蛮漂亮的。”周婧丽出着牌说。“越南的姑娘披长头发。不过,也要弄得好,要一丝不乱。如若头发真正乱了起来,就像个疯子,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人家说,披头散发就是这么一回事。”陆静芝撂下手上十几张牌,说道,“我一个长顺子,婧丽你下游。”

周婧丽笑着说:“我没个大牌,不然的话,你静芝下游。唉,党桂你洗牌。”“做个女人不知要比男人要烦多少神,你说你个女的,不把自己打扮好,人就跑不出去。如果你漂亮很了,又容易惹苍蝇。我陆静芝说不上多漂亮,一个死人钱俊荣他还就缠住我,要摆脱他还就叫我大伤脑筋。”

李党桂将扑克放在桌上,说:“静芝呀,我们女人只有在家里做姑娘快活几天,结婚过后,就得为男人鞍前马后服务,洗衣做饭,缝缝补补,生儿育女,没完没了。还好,今后实现计划生育,顶多生两三个孩子。黄会计说女人是男人的一碗菜,专供男人下饭的。”“他黄会计热说大病话,唯我独尊,大男人主义思想特别严重。”陆静芝愤愤地甩了辫子。

三个女人玩扑克,虽是来的小钱也兴味盎然。到了晚上,刘传宝回来嚷道:“党桂呀,你够曾把夜饭烧好呢?”李党桂瞪着眼道:“你哪没有看到我这两个妹子到我家做客人,我正陪着她们哩。传宝呀,今日晚上你烧夜饭,替我招待好这两个妹子,还要忙快点!我老实告诉你,我今天就看你表现能不能叫我满意。”刘传宝做了个鬼脸,自嘲道:“今儿我家婆娘最大,师长没有旅长大,她家男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上锅烧煮。党桂哟,今日子我保证替你把客人招待好好的,包你满意。你们吃过夜饭,继续玩牌。”

陆静芝站起身说:“不玩了,我回去吃饭。”李党桂一把抓住她的膀子,说:“今日不许走,你如果硬要走的话,从此就不许喊我姐姐。婧丽,你别要爬,坐下来继续关牌。我家传宝给了我面子,说的你们两个妹子反倒不给我二姐姐面子,多不好啊!”刘传宝嚷道:“静芝呀,党桂既然留你玩牌,你就别要惶人。夜饭马上烧好,过年的菜热一下,另外再炒点黄芽菜、大蒜茨菰。坐坐,客气做什么?”陆静芝抓了抓辫子,感到盛情难却,“好吧,我们继续关牌。”李党桂笑着说:“你们两个这才像我过命的妹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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