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真相毕露

晚上,陆静芝想到李党桂家里散心,跑到西巷,突然想到余剑飞,已有十多天没与他相见,随即转过身向南走去。到了庄前河,再向东绕了一个大圈子。她知道余剑飞的家住在余家垛的东边嘴上,漾了漾身子,感到直接喊他不妥,便喊住一个走路的小男孩:“哎,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李敢峰。”小男孩抬起头说。“李敢峰,你到那个人家喊余剑飞,就说有个小陆喊你,说我在加银屋后边等他。”小男孩便到那边喊去了。

余剑飞很快地来到陆静芝跟前,说:“走,我们到庄西头谈谈。”陆静芝伸出手让他抓住跑。“我们两个人已有十多天不在一起。你这些天来都在忙什么?”余剑飞低声问道。“唉,这个计划生育工作抓起来,没完没了。我本来就忙得不可开交,最近两天,大队里又叫我和玉茹、俊荣三个人出大批判专栏,实际上是我和玉茹两个人出的。”“那钱俊荣他做什么呢?”“赖立伟喊他处理两个社员打架的事。”“他们九队哪两个打架的?”“葛家同跟戴狗小打架的,打得难解难分。”“纯粹日白。今日中午吃过饭后,我还望见他们两个人一起上工,有说有笑的呢。”“俊荣说他们两个打得厉害哩,俊荣上去拉架,没注意,竟然掉下了河。俊荣说他当时受了点凉,今日早上睡了好一会,才起来的。”

余剑飞冷笑道:“我告诉你,钱俊荣骗你们的!他跟赖立伟、钱高华三个人和女赌博佬房秀萍打了一夜的麻将。听人说,他钱俊荣赢了一百多块钱,赖立伟、钱高华两个人也赢了点,都是赢的房秀萍的。她输了二百多块钱。”“不得了,一个农村妇女输掉这么多的钱!”陆静芝感到不可思议。余剑飞笑着说:“这点钱对房秀萍来说,算不了什么,小菜一碟。她的赌量有三五千哩,说出来要把你陆静芝吓一跳。”

陆静芝停下来,手抓住辫子问道:“剑飞,你说的是真的吗?”余剑飞睁着眼说:“怎不真的?我亲耳听钱高华说的嘛,还会有假?”陆静芝愤然地将辫子往背后一放,说道:“钱俊荣这家伙谈谎撂白,说起假话来煞有其事,活像真的。他老子分派任务时,他答应的喉咙比哪个都响,刚做事时先拿白纸,又拿墨汁、毛笔的,甚至还望报纸找文章,积极得不得了,屁股一转,叫我们两个女的先写,他人影子倒不见了。直到今日下午四点多钟,我和玉茹两人刚把写好了的白纸贴上墙,他才来打个照面,竟然还说假话来糊弄我们。我看啦,他跟他老子一个样,会玩心志的。我明日才说他的。”

余剑飞摆着手说:“你说他做什么?这家伙还有其他的山头话说。你呀,在他面前要装不晓得,有时候冷不丁地说句罢话戳戳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两人又一头钻进那空屋里,跨过墙。夺门、上门,诸多动作十分娴熟。他们上了房间,躺倒在铺上交谈。“五队的黄魁调到一队当会计,这是哪个大队干部提出来的?”余剑飞问陆静芝,陆静芝说:“庞大队长叫赖亦有做队长,重配一个人做会计。钱俊荣马上就把黄魁推荐上来,当时不曾有人反对,这就定下来了。”

“唉呀,黄魁正是钱俊荣的同伙,……老子再干两三年退休,小伙急等等地要拉起他自己的一班人马。你说他钱俊荣已经拉了多少人:八队会计钱高华,九队队长赖立伟,大队农技员雷化南,葛加胜做大队机长,……”余剑飞拗起身子说,“黄巧粉做赤脚医生,有人说是你提的。”“我提的?大队干部会上,我一句话也没说呀。黄巧粉做赤脚医生明明是黄会计说的,钱支书拍板的,怎么变成我说的呢?这真应了乡下人说的话,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雄鸭。”陆静芝感到余剑飞说的太离奇了。

“唉,你还别说,你家大娘舅的大丫头***上了大颜供销社,在中间大店里站柜台;儿子黄书兵上了八队做会计,钱高华被调到副业组做会计;现在二丫头黄巧粉做赤脚医生。你家小娘舅一回头就拉了零点二的木头。他家的黄书鹏到公社水利上做会计。你姑爸家的小伙钱华松到大叶庄做民办教师。再看你春柏大大家,老大陆静安到大颜农机修配厂做车工,听说老二陆静援准备高中毕业回来当小队会计。丫头静芳在本庄做幼儿教师。这些不都说明你在大队当干部的缘故?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余剑飞扳着指头一一列举道。

陆静芝拗起身子说:“你说的这些人事,我一概没曾在大队干部会上说过只言片语。”“唉,做得促刮的人,一般是本人不说的,而让其他人说。……啊呀,你当我不晓得做干部的这些噱头门道山?”余剑飞笑哈哈地说。

陆静芝努着嘴说:“你门缝里看人,把我看扁了,大队里研究人事,我是插不上嘴的,完全是个听默人士,扛扛顺风旗。我反对怎反得掉,空恼了人。”

余剑飞说:“我晓得你在大队干部会上没有发言权,既然提不出用人意见,当然谈不上玩权术呢。我是跟你说玩的,你别要当真。总之,姓钱的玩弄权术是只手拿起三个鸭蛋,有一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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