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芝在党桂这里吗?”庞元昌站在巷口说道。陆静芝闻听有人喊她,连忙走了出来。“是庞大队长喊我的,有什么事的?”“六队的王秧喜怀孕了,施道元还想生养个小伙。这一胎已是第五胎了,再让他家生养下来,今后我们翟周大队计划生育多难抓啊!”陆静芝惊讶地说:“王秧喜她这之前的风声,我们竟然一点都不晓得啊。”庞元昌说:“你要赶快作措施,坚决送她到大颜医院把肚子里的胎儿打掉!”
“那我赶快找她去!”陆静芝话音刚落,只听钱俊荣走上来说道:“静芝,你别忙。我已安排了六队妇女队长邱小春送她上大颜了,施道元撑的船。”“唉,你替我把工作做掉了。”陆静芝感激地说。“话不要这么说,你的工作也有我一份,因为我负责六队。一晓得王秧喜带了身,我就马不停蹄地上她家做思想工作,喊人通知邱小春陪她上医院。我拿出身上的三十多块钱交给了邱小春,等王秧喜引产回来再扎帐。”
庞元昌笑着说:“俊荣你已经把事情做掉了,早知道你做掉,我就不来告诉静芝啦。到头来,我白操心了一场。”陆静芝见他要往北走,急忙喊道:“庞大队长,我还要找你谈句话。”庞元昌收住了脚,“什么事啊?”“你先别跑呀,我跟你谈。”
二人跑到伟昌屋后边,陆静芝说道:“你晓得吗?步鑫跟凤娟谈起来了,他们怕你不肯,要我跟你通个气。我看呀,庞大队长,钱凤娟这丫头不错,农村人初中文化不算差,做活计很耐劲,而且为人和气。你们大人就别要把年轻人的心冷落掉,棒打鸳鸯是最要不得的,应该同意他们的婚姻成功。”陆静芝将所要谈的事情和盘托出。
庞大队长拿出一支烟点上火道:“静芝啊,我是没甚话说的,现代人就讲究个婚姻自主,可是步鑫他妈妈嫌凤娟个子小,还有狐臊底子。”
“庞大队长呀,步鑫他妈妈这就说错了,钱俊瑞上辈清爽得很,根本没有个狐臊影子,凤娟妈妈又是本翟周的,不相信,你通庄问问。你也在翟周这么多年,又不是不晓得。”陆静芝否决庞大队长的说法。
庞大队长吸了一口烟,说:“我也说她家底子清爽,可步鑫他妈妈不肯做这门亲事,说要门户相对才好。”“唉,这就说明步鑫他家妈妈封建思想意识比较严重。现代社会里人人平等,无非她家社员,你家干部,这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凤娟个子虽矮了些,但也有一米六〇,何况步鑫个子也不算实高。”
“就是的,两个人个子都不高,生养的孩子个子也不得高。”“庞大队长,不是我小的说你们老的,以前人的个子都不怎么高,那是营养不良所致,没的吃还要出去挑担子做活计。往后人的营养跟上去,生养的孩子个子都不得怎么矮哟!”陆静芝笑着说。
庞大队长笑哈哈地说:“静芝呀,你这个妇联主任做得蛮称职的,我倒被你说得没话说了。这样吧,我回去说服步鑫他家妈妈,两天内给你答复。”“好,我回去了。庞大队长,你千万不能做《梁山伯与祝英台》上的那个祝员外哟。”“哎嗨嗨,你个丫头把我当什么人呀,我哪是脑袋瓜不开化的那种落后分子呢?静芝,你放心,步鑫跟凤娟两个人谈恋爱,我绝对不会阻拦的,就是步鑫他家妈妈,经过我做了工作之后,她也不会再阻拦的。”庞元昌自尊心被激发出来了。陆静芝向庞元昌打了个分手的招呼,便径自往家里走去。
42、推心置腹
陆静芝到家习惯性地打了盆冷水,洗了脸,又洗了五六个碗及筷子,准备吃夜饭。黄秀英嘀咕道:“你哪就不能跟俊荣谈起来呢?挨的要跟个姓余的人家小伙谈做什么?多少天来,我家门槛真的要被上门做媒人踏沉了。”陆静芝正色地说:“妈妈,你不要为我的婚姻操心,好不好?日后吃苦吃甜是我自己的事,自然与你们父母无碍。你看,爸爸就好,他不问我的婚姻大事。人家谈人家的,你只管拿耳朵听,我的婚姻大事还得由我本人做主。这你还不晓得吗?”黄秀英怎经得住女儿一阵抢白,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地走了开去。
陆静芝拿起碗盛了粥就吃了起来,妹子、兄弟进家,也拿起碗了。忽然进来虞秀琴、钱月霞两个妇女,她们都剪的齐脖子短发。虞秀琴致意道:“静芝,你吃夜饭了。”“唉,秀琴、月霞,你们两人在我家吃夜饭。”陆静芝招呼道。虞秀琴说:“我们夜饭吃得早,一吃好了就跑上庄找你的。”陆静芝边吃边说道:“你们,忙上庄找我有什么事?说出来给我听听。”虞秀琴便说开来了——
上午十点,陆静芝召集三队社员开了个短会,宣布道:“经过队委会研究决定,由李明广担任生产队农技员,他有文化,而且也有种田经验。赵天富担任抽水机上的机工。大家同意的话,就举手通过。”当下开会的人几乎全都举了手。陆静芝见状又说道:“现在如果有不同意的人也请举手,散会后立即把意见反映给我们,我们再开会进行研究,给出答复。”没有人举手,陆静芝宣布散会。
陆静芝上庄后,赵天元的女人汤凤妹骂开了:“几百亩打了一个能豆,一个能匹能杀了,她站起来宣布。我们队里的干部哪是吃的饭粥,全吃的茅缸里的屎和尿!”袁日桂的女人韦菊花也骂了起来:“死了他人家干净的,袁绍生他当的缩头乌龟队长。事前他百个答应我家日桂开打水机的,他弄得好的,今日开小队社员会,得了闭口痧,连半句屁都没曾放一个!”
虞秀琴劝道:“不要瞎骂人,队委会开会研究好了的东西,又在社员会公布。你们骂人的话多难听啊!”“什么难听不难听,你一个尖头匹说的话不难听?我家日桂的机工就是被你弄丢掉的。”韦菊花硬是顶撞虞秀琴,越骂越起劲。
钱月霞看不下去了,拉着韦菊花的手,劝她回去吃饭。不料被她猛地一甩,钱月霞没提防,栽了一个跟头。虞秀琴叫道:“韦菊花,你太不像话了!要什么就得有什么,世上哪有这么个好事?骂你骂他的,你骂疯了!”
韦菊花失去理智地说:“我就骂人骂疯了,你来啃我的匹哟。”虞秀琴气得要上前揍她,被爬起来的钱月霞一把抱住身子。汤凤妹挑拨道:“虞秀琴你个臭匹敢打菊花一下子,我就说你有本事!李秋生也不是一个好虫,他专门拍负责我们队的那个能匹丫头的马屁,说三说四,讨好薄嫌的。”
钱月霞愤怒地回击道:“汤凤妹,你家男人赵天元不曾做到生产队农技员,倒怪起我家男人不好,秋生纵然在队委会上说了,也是他的本份。他的话又不算铁板上钉了钉,没改章的。无事骂人,嘴里生蛆。”
袁绍生从八亩嘴走了过来,训斥韦菊花、汤凤妹:“你们两个女匠疯了狂,全体社员会上通过的,你们还想翻什么天?上午开会通过的时候,你们俩有意见,为什么不站出来说不同意?”
韦菊花指着袁绍生回嘴道:“你们几个干部把牢砌好了,哪个翻得你们的腔?”汤凤妹声援道:“你袁绍生当的草把人队长,说的话如同放的屁。人家放的屁还要股臭味的呢。”
袁绍生舞着手说:“你们两个婆娘一敲一答的,全没人说的话。”韦菊花抹了一下头发说:“袁绍生你不能当队长,就下来让给旁边人来当,哪个当队长都比你当得好。”袁绍生气得说不出话,嘴直兜。
陆静芝丢下饭碗,愤然地说:“今晚我下田一个一个找她们谈,看她们气焰嚣张到什么程度,当真封了王的。不过,你们两个喊我下田,到时候要送我上庄回家。”“那当然呢,你夜里一个人回来,我们两个说什么也不放心啊。”虞秀琴、钱月霞两人都打了包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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