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芝在刘维根理发店里剪掉长辫子,两鬓头发全拢到耳朵后边,分别用两个黑色发卡插住,脑勺后边头发剪得一斩齐,额头上溜了些刘海。金坠子也除了下来,身穿天蓝色春秋衫,显得素净大方。她走进办公室里,个个抬起头打量着她。李慧明拍着手:“静芝,你这辫子一剪,我倒认不出你了。唉,陆静芝打二叉辫子漂亮,辫子剪掉也漂亮,彤刮刮的一个大妹子呀。”
陆静芝一语双关地说:“辫子剪掉才清爽的,不再碍手碍脚的,省得有的人念我的歪嘴经,要揪我的辫子。我识时务,赶快上刘维根理发店里把辫子剪掉。”李慧明入木三分地说:“是啊,有的人一天到晚专门想揪人的辫子,终究不是个好虫,哪怕他沐猴而冠,粉墨登场。”她说着,眼睛故意往北边的冯光修挤了挤。
晴好的天气,光线辉映到里面,办公室亮堂多了。冯光修大大咧咧地对申志茂说:“中午放学,你不要回家,跟我们出去吃顿酒。”申志茂不解地说:“到哪里去吃饭啊?”“唉,到时候你就晓得了。你再跟施平谷说一下,叫他放学后别走。唉,我出去还有事。”冯光修随手扔给申志茂一支烟,他自己换上烟继续吸着,一阵烟雾过去,他人已出了办公室。
第四节课下后,教导主任汪光铮走进来,快活地说:“老申、老施,今日中午到郭士元家里吃饭。”施平谷问道:“郭士元今日请我们吃饭,为的什么事?”“郭士元交易大了,双喜临门。”“哪双喜临门?”“他这回涨了工资,由小学级定为中学级,也就是说每个月加了五块钱。”“乖的咚咚,他这回工资一下子涨了这么多。还有呢?”“还有,他担任我们学校副教导主任,现在正式批复下来了。”施平谷两眼眯成一条缝,说道:“这一说,他值得要请我们一顿酒。”
总务谷生堂笑嘻嘻地坐了过来,说道:“怎弄啊?郭士元要砌房子了,木头、砖头、瓦都准备好了,下个月动工。”施平谷问道:“他房子砌在哪里?”“陈乔银房子的前边,这个地方好的呢,门口是条河,天井大得很,最主要的是出太阳有太阳,门口一点遮斑都没有。”施平谷快活地说:“唉,这一说,学校里的所有教师都得出一份礼,表示祝贺嘛。谷总呀,你要一个一个的说到,这个事要做好。”谷生堂笑嘻嘻地点了头,“这当然啦。”
冯光修抽着烟走了过来,说道:“谷总呀,学校账上有多少钱?”持郭士元三百块钱,这样一来,学校开资就得收紧啊。”申志茂说:“学校正常开资是必不可少的。”施平谷说:“这样吧,每个教师支持二十块钱,五角钱一个标子。第十三个人拿本份,不贴不进,前十二个人依次拿出五角到六块支付给后十二个人。”
谷生堂仍旧笑嘻嘻的,这会儿说:“郭士元第一个拿钱,就是四百九十四块钱,以下的是抓阄排号,谁也没话说。校长你要在教师会上说一下,众人帮一人,哪个没有个事啊。”
冯光修摇着头说:“好是好,有个人要排除在外,因为她下学期可能不在我们学校。”施平谷摇了摇手,说道:“校长,这个好办,抓阄照常叫她抓,如若真的调她走,我来抵她的位子,也就是说到时候我出双份,一点敲头账都没有。”冯光修点头说:“那就这个说法。”
汪光铮走进办公室说:“一个陆静芝不吱声不吱气剪了短发,我猛一看到她,竟然把她当住外地来的。仔细看看,她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肥不胖,身材匀称,婀娜多姿。”
施平谷恶毒地说:“唉呀,汪主任你还称赞她的,她是个毒刺玫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的不好惹的呀。”申志茂说:“话不能这么说,做个女教师稳重点好,人家说,为人师表嘛。”冯光修奸笑地说:“稳重不稳重,世人不说她好,能有什么用?社会上好多人说她打扮起来像个妖精,妖里妖气,叫人望了腿子迈不动,老申呀,人言可畏啊!不谈这个,下面我们去吃酒,这才是我们眼前的正当事。老申啊,郭士元可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今日少说要喝两杯酒。”申志茂皱起眉头说:“我喝不了这么多,至多一杯,还要浅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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