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混世魔王

三个人走出办公室往西去了。周建萍感慨地说:“我看哟,这个世道里,工作越忙的越没得吃,清闲的人却是一年吃到头,吃的稀,喝的油。”翁志荣说:“建萍呀,你是说我们学校的冯校长?他可是个天生有福的人,他来到世上就是吃吃喝喝的,香烟是一支接着一支死烧。自己的课不上,嘴还搁在上课人的头上。”季安平说:“冯光修这个虫是个贼子精,在县城里上师范的时候偷人家的东西,当时的范校长曾想开除他的,正在这个节骨眼上,上面来了文,支援农业生产,撤销县城师范。上师范的所有学生全部回去,所以学校对他也就没有予以处分。”

翁志荣摆着手说:“冯光修是冯世海的五小。庞元昌庞大队长说冯世海不曾养到个好儿子,夯大,酸二,豁三,麻四,黑老五混世堕落虫,谈谎撂白一等一。”周建萍打断他的话头,笑着说:“庞大队长这个搭白小,怎说得这么好的。”季安平一五一十的说道:“是的吧,老大冯光藩确实是个夯瓜虫,许学根队长叫他把场上的磙子弄开去,他竟然把磙子弄到田中间。老二冯光义不管做什么事都是刁了又刁,嘴酸得不得了,没有哪个人愿意跟他共事。老三冯光祖是个豁嘴,五队人都喊他阳豁子。老四冯光珍左边眉毛上方有七八个麻点子。冯世海的这四个小伙还能下田做活计的。冯光修这个黑老五最是个堕落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外边招摇撞骗确实有一套本事,神通广大,他参加公社派出去的工作组,竟然还能混到个党员哩。”

陆静芝、李慧明、杨艳玫、张子梅四个女教师走了进来,听他们三个人说话。张子梅把周建萍烫的马尾辫子放到前边,说:“你还在批改作文,当真向陆静芝看齐。”陆静芝扭了扭头,说:“子梅,你说话讥讽人不好。各人要把各人的工作做好,怎么能跟混世魔王的校长一样呢?”杨艳玫笑着说:“你们几个背地里念校长的歪嘴经。”翁志荣激动地说:“艳玫呀,只要你有胆子,你眼时就跑去告诉冯光修,说不定他还能给你一点好处。你去呀?”杨艳玫噘着嘴说:“去你的,我说玩的。如若我去告诉他,他反说是我说的他,我这不是老鼠掉在风箱里,两头受气?”

李慧明说:“我肚子倒饿了,赶快回家吃饭。”张子梅说:“唉,我下课时望见钱华松跟在秃头主任汪光铮后面跑的,还有两位老先生。看样子他们是准备到哪里吃饭的。”李慧明说:“我晓得呀,他们是上黄梅霜家里吃饭,可就是不晓得她家为的什么事要请校长他们吃饭。”

周建萍将事情缘由告诉了她们。陆静芝说:“既然双喜临门,郭士元当然要请客,尽管请顿酒花销点钱,黄梅霜也快活杀了。听说冯光修正要提拔她当学校团支部书记,参加校委会工作。”杨艳玫歪着头说:“翁志荣、季安平你们两个教学工作做得蛮好的,校长就是不重用你们。人家郭士元、黄梅霜夫妻两个多会拍马屁呀。我们这些人不会拍马屁,拍到不好,还要拍到马腿上,脚一搔,那才倒霉不轻的。”翁志荣、季安平两个人挠了挠头,拿脚走了。

李慧明笑着说:“这人啊,要拍人的马屁,据说是门学问,还得学一学的。我们学校的黑老五冯校长他不要学,他是天生的一块拍马屁的料子。他明明是个大混世虫子,学校工作做得一塌糊涂,中心校长焦银刚偏偏说他好。工会一成立,他就当上个副主任,听说他还是大颜小教党支部委员哩。”

周建萍做着手势说:“他什么东西都不会,上课上不起来,考究连扑克牌都抓得掉掉落落的,只会个吃烟喝酒,吹牛拍马。你说他不精通个拍马术,活在世上也没法活下去呀!”她走到办公室门口喊道,“走呀,大家都回去吃饭吧,人家郭士元、黄梅霜又不会得来请我们这些没脚蟹去吃饭。”

陆静芝将备课笔记本连同教科书放进抽屉里,便跟随杨艳玫走出办公室,最后李慧明将办公室门关了起来。

李慧明喊道:“陆静芝,到我宿舍里坐会儿。”陆静芝便跟她上了宿舍,说道:“慧明呀,冯光修他这样滥混,也不能算个好人。”李慧明笑哈哈地说:“你当他是个好人啊,他外表鲜亮,内地里却是破烂不堪,说得不好听,他就是个灵魂出窍的僵尸鬼。静芝妹子呀,你要多多提防他,他最会伤人的。”

陆静芝点点头,“慧明姐,你说这话,我相信。说是提防他,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他是个魔鬼,随时随地都会伤人的。”李慧明笑着说:“我是说,你平时工作跟他少搭讪,不然的话,他会揩你的油,拿你的钱财还要你说他好。”

陆静芝惊诧地说:“他哪还贪财呢?”李慧明轻蔑地说:“冯黑老五他的嘴多会说的呀,看上你手上的好东西,就靠说骗套了走。蔡银宝家的兔笼子是个精艺品,他借口说家里两个兔子老往外爬,借回去用一下。到了他的手就是他的,蔡银宝跟他要了几回,都不曾拿得回去。蔡银宝的妻子跟人吵架,他帮了一下,将对方怼了回去。他这就叫还报了蔡银宝。”

“他这是空手套白狼。”“可不是么?他看到雷光道家里机了香粳稻,称赞不已,当即秤了一百五十斤白花花的大米,到了年终他叫大队给雷光道五十块钱救济了事,而他自己分钱没拿。许学根家里有个铜箍的大长桶,他说借回去翻菱,到了他的手就是他的。不过,他也还报杜长锁的,就是找人把许学根的小伙许荣春弄到高桥石油勘察队,一个月拿五十块钱。”

陆静芝捋着头发说:“冯黑老五他的嘴会说的,叫个口吐莲花,人家的财富到他家。”李慧明摆着手说:“他多有本事啊,许青的四节电池长电筒,赖亦奇的古轴子,麻春国的三十五枚各种不同年代的铜板,都被他弄到了手;他看上杜长锁家里的玉如意,把玩了一下,就拿了回去,正好大颜邮电局差人做邮递员,便把杜长锁的小伙杜彩林说上了邮电局。束时庆手上有一百五十几枚伟人像章,全被他挪了走,还有大队部的收音机。他弄了走,还叫人别张扬,以后会补偿的,说得天花乱坠。”

“是的,冯光修张嘴跟我们几个老师要东西,给了他,他笑嘻嘻的。如若不给他,他就想办法敲诈,工作上找麻烦,听课啦,看备课笔记,有时还在中心校领导面前念歪嘴经,损人的名誉。我虽然教学时间不长,亲眼看到他这副变色龙善变的嘴脸。”陆静芝划着手说,“慧明姐,已经谈了好长时间,我该得赶快回家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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