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光修很想到中心校谋一个专职干部负责扫盲,可以经常跟公社干部打交道。但要谋取这个职位,需要花些时间打通关键。他将陆静芝担的农基、政治、体育、唱歌、美术分解给李慧明、翁志荣、季安平、周建萍等人担课,安排陆静芝接他的小学三年级算术课。他冠冕堂皇地说:“中心校现在急着要调我上去工作,我只好把课程调配一下。”
陆静芝拒绝道:“我不接你的小学三年级算术,先前给你校长代了两次课,好玩凶的,现在竟然钉在我身上,哪有这个道理?”冯光修拍着办公桌说:“要死了,陆静芝,你才来教学几天呢?说的倒不听上司的分工,这还了得!”陆静芝冷笑道:“你的烂屁股撂下来,爬起来拍拍走路,叫我给你把屁股上的屎揩掉?我告诉你,你这是欺负我才上来教学的,我绝对不上你的当!”
翁志荣说:“冯校长呀,你说中心校调你上去,不会找一个临时代课教师代你的课,凭什么理由要我们多上课?”李慧明说:“我们怎不曾听到中心校要调人上去的?梦呗,你这一定又是从哪里弄的什么头绪。”申志茂不紧不慢地说:“中心校要来个人事变动,怎会得在半途当中啊。如果是暑假过后,中心校要调人上去,这还差不多。”冯光修气急败坏地说:“散会散会,中心校领导下来,我才要把今天的情况汇报上去的。”
周建萍惊讶地说:“今日校长怎么啦?课程撂不掉,竟然会也不开了,这里面怕的有什么说法。”申志茂说:“他的屁股哪个替他揩呀,经常不上课,学生根本学不到东西,所以他就找个托辞,叫人代上他的课。”
翁志荣听了,便走了出去。李慧明嚷道:“我们还坐在这里做什么?痴不痴,呆不呆,该下班了。”
陆静芝低头批改学生作文,明日学生要写作文。李慧明喊陆静芝走,她只是说了声,“马上就走”。申志茂也在批改学生作业,这会儿说:“小陆呀,我教学不喜欢压学生作业本,不让学生拿到作业本,说的上回作业还不曾批改,那多不好。”陆静芝说:“压了学生作业不改,学生会不怎么高兴。批改了,学生就会受益,同时受到了鼓舞。就是做错了,也会及时改正过来呀。”
“小陆,你今日拒绝上冯光修的三年级算术课,拒绝的好,要不然就让你直教到学期结束,那你就一个闲时都没有了。你忍气吞声,到时候什么好处都没有,如若你跟他提出来,学期结束顶多给你个十块八块搪塞一下。”陆静芝愤愤地说:“吃这么大的苦,就为个十块八块钱,还要跟他要,我做下属的哪就这么下贱的呀!”
申志茂停下手中的笔,说道:“但你这一来就恼了冯光修,他这人报复心重得很。”“他为这个还要报复我?”“陆静芝呀,我说几件事,你就晓得了。柏健人是公社的宣传科长,分工负责我们翟周,同时兼任整个翟周党支部书记。冯光修吃喝上心,有一次,柏科长说他不务正业,当校长整天不在学校,实属失职行为,老在村里找吃喝,不像话。做了和尚不蹲在庙里,却在外边充魂,算什么修行人?冯光修没奈何,当时低着头走了。闹事人横行的时候,柏科长被秦步荣支书喊了去打麻将。有周铁匠、杀猪的翁荣桂。冯光修晓得了,跑到胡志敬跟前,撺掇他带学生前去抓赌。弄得好的,大颜的闹事头子陈金福带人下来正要揪柏健人。这一来,柏健人遭了灾,被戴上高帽推着往大颜走。”
陆静芝说:“唉,倒是不错的,冯光修他这是借闹事人的手报复了柏科长。”申志茂摆着手说:“人家柏健人颈项里挂了大黑板,跪在大颜大会堂门口,冯光修考究上去踢了几脚,问柏健人够再倚官仗势说你说他啦。小陆呀,秦步荣支书不曾上大颜,就在庄上戴高帽子游行。他为甚事要遭到冯光修的报复?他家小伙结婚、父亲逝世,好几件事的,都不曾请冯光修做账房先生,请的哪个呢?是陶炳喜,陶炳喜是老私塾出身,加上陶炳喜跟秦步荣是姑妈妈表儿。秦步荣的小伙结婚,请庄客不曾请他,他更是怀恨在心。秦步荣被拉下马,以后一直不曾复职,老在北翟九队做队长。”
“冯光修狠,报复起来就是狠呀。”“他恨陶炳喜抢了他的饭碗,庄上有好多人家家里办事不请他做账房先生,而是请的陶炳喜。他撺掇陈金福揪斗陶炳喜,陶炳喜有历史污点,这就是他在庄上不曾当得到保长,便到鬼子的高桥据点里做翻译。他竟然把水泥黑板挂到陶炳喜的颈项上,陶炳喜当即喊不得命,他跑上去牙齿一咬,抓住陶炳喜的头发就拉,恶狠狠地说上前跑,不跑就叉到屋梁上过夜。陶炳喜只好卖命的托住水泥黑板跑。嗨嗨,这么一来,全庄的人家家里做事都得喊他去做账房先生,除非自己家里有人会做这交易。”申志茂站起身说,“要到时间了,陆老师呀,冯光修依照他惯来的性格肯定要报复你,你两次削了他面子,一次他色眯眯地抓你的辫子,你不曾给他好颜色看,这次你拒绝代他的课。到时我是帮不了你,眼下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要有起码的思想准备,眼下你必须时时提防,到时受到他的伤害,不致于惊慌失措。好了,该下班了。”
第二日下午,冯光修说开会,教师们当然不好走,纷纷坐到办公室里等他开会。冯光修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管在什么单位,下级服从上级,群众服从干部,当然啰,少数服从多数,地方服从中央。可是,我校有的人目无组织纪律,目无组织领导,有的人还越权向上面打小报告,有问题哪不能跟我们讲吗?”说着说着,竟然拍起桌来,气势汹汹地说,“我奉劝那些嘴尖的人别要上蹿下跳,查点你查点他,你就要一点事都没有呢,如若你出了事,神仙都帮不了你的忙,今儿我就说这样的话!唉哼,你伸出拳头大人,殊不知你的胸口塘已经露了出来,别人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准得要你的命!”最后就说了马上就要期中视导了,希望大家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为学校争光,不能抹黑。
冯光修下班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向北翟大队部跑去。季安平悄悄地跟在后头,原来是冯光修上大队会计秦步友家里,他家散发出浓厚的肉香味,分明到此喝酒的了。季安平听到屋里面的人招呼冯光修,当然不便再向前,掉头往回跑。
翁志荣正好跟他相遇,说道:“你今日怎向北跑的,怕的有什么事。”季安平笑着说:“你猜校长上了哪家?”翁志荣说:“唉呀,他无非上安桃、步友这些人家里,说不定又是喝酒。”季安平点头说:“他到秦步友大会计家里,他家香味扑鼻,肯定是大队干部在烧吃刮。”翁志荣笑着说:“冯光修的嗅觉比狗子的鼻子都灵敏,哪里有烧吃刮,马上就晓得在哪里,就是在野处的十队田里他都能闻得到。”
季安平说:“唉,今日开会,冯光修他发火为的什么事?”翁志荣说:“他不是说中心校调他上去做扫盲教师?有人打电话问焦银刚够是中心校开会,还问上面准备调哪个做扫盲教师。这一来,冯黑老五谈谎穿帮了,他还想成天摇膀子,什么课程都不担。哪晓得陆静芝不买他的账,就是不肯接他的课程,而且还说他丢下的是烂屁股。就这两桩事连成一起,你说他不恼羞成怒,那才怪呢。”
季安平摆着手说:“说什么呢,冯光修他会拍焦银刚的马屁,考究连焦银刚放的屁都是香的,就是焦银刚叫他吃屎,他都笑嘻嘻的。你说说看,冯光修他什么都做不起来,完全靠的一张嘴,吹牛拍马,趋炎附势。说起奉承话,哪个都没他会说。他喊焦银刚要么不出口,出口就是焦大拜,到了焦银刚跟前喊领袖,焦银刚怎得不欢喜他。”
翁志荣大点了头,说道:“嗨,你不能不佩服他冯光修拍人的马屁真有一套,在他眼里做得了小,就能人前人后直起腰来做得起大老爷,不愧是个出色的混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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