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再拜姐妹

女人们各自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这时李慧明自告奋勇地说:“今天我们凡在这家里吃酒的都拜姐妹,不问地位,不问行业,也不问是哪个落头来的,更不问辈分,只问年龄大小。我来做今日姐妹会的秘书长。”许巧英拍手响应:“好呀,今后我们姐妹会里只要有着三五个人相遇在一起,就能热潮起来。慧明,你赶快拿纸写下来。大家自己报岁数,先从大的来,岁数相同的就报生日。说什么呢?这屋子里数我岁数最大,我四十岁,秋红三十九,我们两个是正宗的老妈妈。你们年轻人肯带我们老妈妈玩,我们不晓得有多高兴。”殷苹蓉说:“啊呀,我殷苹蓉也是一个老妈妈呀,今年三十八。”房秀萍说:“你们三个老姐姐最大。除了你们,下面就数我房秀萍岁数最大了,我二十九。”虞秀琴说:“我二十八。戴巧粉你比我小一岁。”

“嗯,二十四岁属羊的最多,有九个人。”房秀萍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说。李党桂说:“静芝、冬英她们九个属羊的,静芝生日最大,佩兰最小。”王筛扣笑着说:“生人来望的话,肯定说我是三十多岁的人,而陆静芝充个二十岁的人,外人相信的人怕的还就不得少。”

陆静芝歪着头说:“任兔小的女匠,你说话最不讲实际。我这样的人分明是个养儿妇女,说个二十七八岁的人,人家也能相信。谈年轻美貌的,我们这屋子里当然要数翟秀文了。你们看,她哪像个养儿妇女呢?说她是个十五六岁的中学生还差不多。”人们的眼光便一齐落到门口西桌上的一个女人身上,她穿着纯蓝色春秋衫,头发像瀑布似地披在背后,她摆动身子,原来她的脑勺后边用插了一个银色的长发夹。她笑盈盈地说:“我今年二十二了,比凤娟大一岁。”李党桂说:“修文,你的孩子有五个月吧?”“我家孩儿是农历四月初五养的。”戴巧粉说:“今日我们这个屋子里只有四个丫头。”“至多还有两三年,静芳、敏仪、雨珍、小网她们四个人就都出嫁了。”虞秀琴笑眯眯地说道。

李慧明拿出本子按照各人自己说的,随即排列出一个名单。她说,“现在已有二十七个人,坐四张桌子还差五个人呢。”李党桂说:“凤娟算上来,就是二十八个人。东边屋子里有四个中学生,都能喊过来。”“哪四个中学生?”“静兰、静梅、单红、爱粉,她们都是十四五岁的丫头。静梅最小,也有十三岁。”许巧英说:“没事。党桂你去把她们四个丫头喊得来。”

李慧明誊抄了拜结书,而后宣布排列顺序:

1、许巧英 2、胡秋红 3、殷苹蓉 4、房秀萍

5、虞秀琴 6、戴巧粉 7、李慧明 8、李党桂

9、周士玉 10、陆静芝 11、钱冬英 12、王筛扣

13、骆网锅 14、姚粉玲 15、黄巧粉 16、束玉茹

17、曹粉桂 18、谢佩兰 19、黄梅霜 20、邱小春

21、周婧丽 22、陈春兰 23、翟秀文 24、钱凤娟

25、陆静芳 26、黄敏仪 27、曹雨珍 28、曹小网

29、陆静兰 30、单 红 31、张爱粉 32、陆静梅

李慧明誊抄拜结书的功夫,陆静芝出来上厕所小便,回头遇见束玉茹,致意道:“玉茹,这一向做工作够忙啊?”“也无所谓忙不忙。……唉,还是你好,不受人限住。”陆静芝见她有些伤感,便转移话题道:“我们现在结拜姐妹,往后要多来往,有事相互帮忙。玉茹,我们进屋里坐吧。”束玉茹挽着陆静芝的手说:“我没有你文化水平高。要不然,我也做个民办教师,听随上级领导把我调到哪个庄上教学,无拘无束,那该多好啊!”陆静芝说:“你在大队里做妇联主任也一样的。”束玉茹摆了摆头,低沉地说不一样。

两个人进了屋里,李慧明要求三十二个人挨次序在拜结书上签字,而后入座。许巧英吩咐道:“党桂,你跟士玉两个把新娘子喊得来,她是我们的二十四妹。”钱凤娟来的时候,正好轮到她签字。大家签好字后,李慧明兴奋地说:“今天我们姐妹会开的可是双喜盛会。一是祝贺钱凤娟小姐与庞步鑫公子的结婚典礼,二是翟周三十二姐妹结拜典礼。这个座位吧,把第一张桌子安排好就行了。这首席是老大坐。许巧英,你别要客气,坐上来吧。这旁边的是钱凤娟妹子坐。为什么呢?因为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我们大家喝的是她的喜酒,应该坐上来。这南边是陆静芝陪她学校的殷校长坐。”众人一再建议,这第一张桌上东边坐了束玉茹、黄梅霜,西边坐了李慧明、胡秋红。

西边桌上坐了戴巧粉、骆网锅、姚粉玲、黄巧粉、谢佩兰、虞秀琴、钱冬英、曹小网。靠门口的东桌坐了周士玉、李党桂、曹粉桂、周婧丽、陈春兰、房秀萍、邱小春、王筛扣。西桌则坐了陆静芳、黄敏仪、曹雨珍、翟秀文、陆静兰、单红、陆静梅、张爱粉。

陆静芝对殷苹蓉说:“我敬校长姐姐一杯。”殷苹蓉端着酒杯说:“静芝呀,你不要喊校长职位,喊我三姐就行了。”黄梅霜笑着说:“现在你可以喊她殷三娘。”陆静芝说:“这一说,巧英你就是许大娘,她就是胡二娘,……”“静芝,那你自己呢?”房秀萍突然发问道。“我呀,陆十妹。”陆静芝晃着身子说。

“不对,你陆静芝是陆十娘。十一开外,才可以喊妹子的,像我们的这家主人钱冬英才能喊十一妹,而你陆静芝要喊陆十娘。”周婧丽反驳道。陆静芝摸了额头上的头发说:“梦呗,古时候有个杜十娘,那是个悲剧人物。叫十娘的不好。”殷苹蓉拉了她一下,说:“别争了,陆十娘就陆十娘,来,三姐陪你喝酒。”两个人一同呷了酒。

陆静芝自己动手将杯子斟满了酒,端到房秀萍跟前喊道:“姑妈恩人,我敬你一杯。”房秀萍激动地说:“你这就不对了。应该喊我房四姐,重喊一遍。”陆静芝笑哈哈地说:“大的训小的,小的接受。房四娘,今日我们两个无论如何要把这杯酒干掉,来,碰个杯子,……我先干。”陆静芝潇洒地将酒干了。房秀萍晃了晃酒杯,说:“陆十娘敬的酒,我干。”她低着头喝尽了酒,而后说:“今日我仅此一杯,下面我再也不喝了。”

“我不斟酒,滴酒不尝。”戴巧粉这么一说,谢佩兰、钱冬英,门口西桌的全不肯斟酒。有的死命捂住酒杯,有的将酒杯勒在手上,还有的则干脆将酒杯送到家神柜上。

许巧英站起身大声说道:“说起来大家都坐在酒席上,并且还拜姊妹,说的不喝酒,一不成其为酒席,二也对不起我们的二十四妹凤娟啊。我看这样吧,摇骰子喝酒。冬英呀,把你家麻将上的骰子拿出来,放到一个盒子里边摇,摇出来的点儿数到哪个,哪个就把一杯酒喝掉。姐妹们,你们看这个法子好不好?”李党桂、曹粉桂、房秀萍等人齐声喊好。

钱冬英拿出三个骰子和一个方铁皮桶子交给许巧英。许巧英再次说明:“我第一个摇,摇出来的点儿在一个桌上都是由北向东向南再向西这一圈下来。隔桌子是这样数:北边两张桌,是先东后西,到南边两张桌子也是先东后西。而靠门口的西桌再往下数,就又到我们这张桌子上,从我坐的这个位子再往下数。……现在,我摇骰子了。”

李慧明建议道:“别忙,二钱的杯儿要斟浅点,不能斟满了,喝下去才不怎么伤人。静兰、静梅,你们够敢喝酒?”陆静兰说:“你们摇骰子吧,摇到我们就是就少斟点儿酒。我们照样喝啊。”“好,硬真。我摇了。”许巧英将铁桶子摇了几下,而后放在桌上,揭开盒子盖儿,让人数点儿。

束玉茹说:“十一点儿。怎数法子?”许巧英便数给大家看,原来是该虞秀琴喝。虞秀琴甩了甩短发,站起来说:“我喝,就当陆静芝敬我的酒吧。”她一仰脖子,将一杯酒喝了下去。谢佩兰叫她吃菜。

虞秀琴大声说道:“大家都吃菜,不能望住我一个人喝酒又吃菜。大家都吃了菜,我这才摇骰子的。”待大家吃过了菜,虞秀琴慢慢地将盒子一晃,然后放在桌子上叫谢佩兰望。谢佩兰喊了声:“啊呀,有两个骰子露了起来,是两个点儿,另一个骰子是一个点儿,加起来共计三个点儿。”虞秀琴快活地说:“是曹小网喝。”曹小网抓了抓小辫儿,说:“好啊,你个虞秀琴做缺事,故意逮住我喝酒。”虞秀琴张着手说:“小网,你说这话就是歪理了。骰子在盒子里边,我摇的时候又望不见骰子转动。”

曹小网喝过酒后,拿过铁盒子学着虞秀琴将盒子一晃,便放在桌上。钱冬英揭开盖子叫道:“啊呀,小网,你怎摇了这么大的骰子点儿?三个骰子全是六点,合起来就是十八点。”李党桂站起身数过后,大声说道:“许老大喝。”许巧英晃了晃头,捋着头发自嘲地说:“这怎好呢?想不到自己打的扣子来套自己,早知道这样,我也不出摇骰子喝酒这个馊主意啦。喝!我做老大的不带头喝,也说不住小的呀。”

庞元昌走进来,本想敬大家酒的,见摇骰子喝酒,笑着说道:“想不到还是女同胞好,东边、北边两个家里都没这里热潮。大队干部考究还分开来坐,三角野菱的。……我说一下,凡摇到喝酒的人,一个都不许拆烂污,喝酒要喝得大家都开心。好,我喝口酒,就算敬过你们啦。”他呷了一口酒,打了声招呼,到东边屋子里去了。

许巧英摇了个五点,殷苹蓉也爽快地喝了酒。她风趣地说:“好的呗,我等了半天,这才轮到我玩一下骰子。你们来望望,我摇的几点?”陆静芝说:“十二点。……李八娘李党桂喝。”李党桂双手端起酒杯,屏住一口气喝了。她摇出的骰子是七点,陆静芳不由分说,站起来就喝掉了。翟秀文、李慧明、黄巧粉、周婧丽、陆静芝、束玉茹、黄敏仪等二十多人先后喝了酒,其中陆静芝、房秀萍、李党桂、黄敏仪喝了双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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