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可理解

少妇更加恼火,这竖子简直太无礼了!她站着没动。

“你过来!”他竟命令起她来了!简直——,少妇气得一跺脚,道:“我倒要看看,你待怎样?”于是她跟着男子进了屋。

男子拉开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面圆圆的、光亮无比的东西来。

“你自己照照!”男子说。

少妇接过这东西,发现这东西很像铜镜,只是太亮了,只见从里边映出一张十分奇怪的脸。这脸上红一块紫一块青一块的,简直像宫中小丑脸上抹的油彩。

一眨眼的工夫,少妇醒悟过来,这镜中人是自己呀!她吓得一下子将镜子摔在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怎么乱摔东西?”男子责备道。

“快去给我弄盆水来!”少妇命令道。

男子微怔,却没说什么,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进一间很小的屋子,少妇看见白瓷做的似盆一样的事物。男子将盆上的一个银色的东西扭动了一下,只见水从里边哗哗地流了出来。

“洗吧,这里还有镜子。”男子说,又指了指墙壁上的一面很大的镜子说。

原来这东西果真是镜子,只是照得太过于清楚了,清楚得吓人。少妇想。她把手凑近那水流,又看了看男子。男子微微一顿,立刻走出去了。

少妇双手捧过水,往自己脸上浇。还好,脸上的脂粉很快就被洗干净了。镜中出现了新的一张脸,那是她熟悉的一张脸,还是将死之时的那个样子,有些苍白,双眉漆黑如画,眼睛有些疲倦,却依然清清亮亮。

见一根银棍上挂着一块花花绿绿的布,少妇将它取下,看了看,闻了闻,便用它擦干了脸上的水。

少妇又对着镜子,将松散的发髻整理了一下。这下,自己没那么难看了。

少妇走出了那个小房间,见男子正在院子里逗狗。

那狗一见少妇,猛然狂叫起来。

男子一见少妇,不由愣了一愣。

“你叫什么!”男子轻轻拍了一下狗头,又转头对少妇说:“我这狗聪明得很,你该不会是个通缉犯吧!”

“通缉犯?”少妇本就是冰雪聪明之人,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已能听懂男子许多的话。

“不是吗?”男子微微一扬眉毛。

“那是什么?——通缉犯?”

“你不知道?真不理解?”男子现出疑惑的表情。

少妇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这世上竟然有人胆敢说她不知道,不理解。想当年在宫中,甚至在整个世间,谁不知道她家学渊源,博闻强记,是堂堂天下才女?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理解的东西!”少妇昂然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了,你是谁?”

男子突然大笑起来,他笑得那么自然,那么大声,那么爽朗而豪放,令少妇不由红了脸。这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

男子好容易止住了笑,道:“你要搞清楚,这儿是我的家,是你不请自来,你应该主动告诉我你是谁,而不是质问我我是谁,Do you know?”他说了句好奇怪的话。

少妇猛然醒悟,是啊,的确是自己闯入人家家里的,虽然自己身份尊贵,但也不能如此无礼。于是她带着些歉意道:“是我无礼了,我的名字——飞云。”她一眼瞥见那朵正在天上疾飞的云。“我因为又饿又渴,才冒昧闯入你家……”她硬生生将那句“请恕罪”咽了下去。她可以不摆架子,可是还做不到请一个普通百姓饶恕她的罪过。

“飞——云!”男子若有所思地重复着。他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少妇,道:“你是个演员?”

“演员是何物?”自称飞云的少妇道。

男子目光闪烁,似在思忖这飞云的话是真是假,她是在继续做戏还是大脑有问题。

“你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就是戏服,是宫廷剧的服饰。你是演什么的?太后?还是王妃?”

飞云昂起了头,“太后我不敢,王妃见了我,可得跪下行礼。”

“那你是——?”男子微微笑着,口气中显然带着嘲弄。

飞云却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不知道也罢。”

也许是她脸上的那种深刻的悲凄震憾了男子,他居然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飞云局促起来,她不安地揉捏着自己的衣带,小声道:“是我不对,没经过你的允许就进来了。”

男子显得有些不耐烦,“我说你这个人,回答问题总是这么避三绕四的,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我的大门锁得好好的,今天早晨我亲自打开的门锁。对了,昨晚虎将军叫得很凶,我还起来特意察看了一下,但并没有看见你。你是躲在什么地方?”他边说边疑惑地皱起眉,心里在暗自嘀咕:大门前并没有藏人的地方,难道这女人是藏在屋后的竹园里?

此时的飞云,已渐渐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朝代。她不知道自己在墓中睡了多少年,如今是个什么朝代,难道还是刘家的天下?或者不是?不管怎么说,她必须尽快适应这种变化。

“我……,可以穿过墙壁。”她指了指身旁的白墙。

男子睁大了眼睛,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十分美丽的女人脑子一定有问题。

“那你再穿给我看看!”他不无戏谑地说。

飞云忍着屈辱感,走到墙边,闭上了眼,慢慢地伸出了手。接着她向前走了一步,两步……

睁开眼时,她看到了一张惊恐的脸。

男子木鸡般呆立。

飞云说:“我是从墓里边出来的。”

男子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死灰。

“我就在,皇帝的延陵旁边的那座墓里。”飞云继续说,还怯生生地抬起手臂指了指方向。

一阵沉默。

只听男子吐出一口气来,说道:“你穿成这样出去,一定会被村里的人议论,他们会说你是神经病。我去找衣服给你换上。”说完他进了屋。

飞云站在当地,只见那只狗——虎将军冲她摇了两下尾巴,却不靠近,只远远地盯着她逡巡。

男子出来了,手里拿着衣服。他很抱歉地说:“这是我姐姐穿过的,你换上吧。”他指了指一个房间,“你进去关上门就行。”

飞云拿着这几件衣服进了那间房,关上了房门。

这些衣服多奇怪啊!飞云简直想把它们立刻统统扔在地上。这哪叫衣服,摸起来就硬邦邦的,既非绸也非缎,不知是用什么做的?

她把一件开衫往身上套了套,袖子又窄又紧,简直穿不进去。还有一条干柴似的裤子,她实在无法把它穿到自己身上。

飞云开了门,朝外喊:“你进来!”

男子进来了。

飞云指着那条裤子,“这衣裳甚是难穿,你得帮我。”她的语气虽然没有盛气凌人,但实实在在是一道命令。

男子说:“这不大好吧,你们古代女人不是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吗?”

飞云这才醒悟过来,自己是把这男子当作太监使唤了。

男子见她实在为难,便提醒道:“要穿上这条裤子,你得把你的裙子脱下来。”话未说完,他脸上已挨了飞云重重的一巴掌。

“你出去!休得无礼!”飞云怒道。

男子简直被打蒙了,指着飞云道:“好好好,再不管你!”他气哼哼地出了房间,摔上了门。

飞云是绝不可能把自己的裙子脱下来的。这件上衣也实在把她憋得难受。她努力了一番,到底气恼地把裤子和上衣都扔在了床上,却一眼瞥见床上躺着一件披风似的衣裳,便将它拿起来,果真宽宽大大的,只是并非披风。飞云将它套在自己的裙子外面,嗬,挺好,衣服长长的,一直垂到膝盖,而且从一面镜子里看见自己真的有点儿像如今朝代的人了。

飞云走了出来。男子叫道:“你怎么穿我的衣裳?”

飞云道:“难怪这般宽大,原来是你的!罢了,就这件吧。”她想起少年时,常常女扮男装,穿上兄长的衣服在外面瞎跑。

男子笑道:“这你倒不忌讳了。”

“那么走吧,你带我去——你的陵墓。”男子说。

飞云刚要举步,却又摸摸肚子,道:“你家中可还有吃的?”

“怎么,肚子饿了?”

飞云已习惯男子对她说话这样的大口大气,毫不恭敬,便说道:“是的。”

男子道:“你等着。”

飞云便坐在了一张小石桌旁。小石桌圆圆的,四周摆了四只石凳。

却听见男子在屋里大叫了一声:“真见鬼了!”接着他旋风似地冲出屋子,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对飞云说:“我冰箱里的东西也都是你吃的?”

“我是吃了你一些东西。”飞云说。

“是一些吗?”男子表情痛苦,“你把我所有的东西都吃光了好吗,现在里面只剩下一棵大白菜,你要我拿什么给你吃?”

飞云涨红了脸,十分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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