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这城市那么空

我又一次被噩梦缠身,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我眼睁睁地看着身边一个又一个熟悉的人离我而去。先是张筱月,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想要呼喊她,可喉咙堵塞发不出声,她回了头,深深看了我一眼,又把头低下,向前走去;接着是徐柔,她的温婉笑容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最后消失不见;然后是李伯衡,他的粗犷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邀请我参加他的婚礼,可声音却越来越微弱,直至完全消失;最后是小栗子,他那可爱的脸庞也在我眼前慢慢远去,我拼命地伸手想要抓住他,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说实话,我真的很害怕这样的事情会在现实中发生。这种恐惧让我无法再继续沉浸在梦境中,于是,还不到 6:00,我就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我心跳加速,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身体也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我急忙转头看向隔壁的床,当我看到小栗子还安详地躺在那里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的呼吸平稳,睡得正香,提醒着我那确确实实是一场梦。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我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床上。

此时,董畅却出乎意料地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我手忙脚乱,生怕吵醒小栗子,关掉声音后三步做两步进入浴室,接起视频,映入眼帘的,是董畅叼着烟,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样子,我皱起眉头,说道:

“你他妈能节制点儿吗?!大早上五点半抽烟,要不因为你,南京现在还卖11呢!”

“13、11有区别吗?”顿了顿,又说“你们现在该到丽江了吧?”

我带小栗子出来旅游的事只告诉了董畅和徐柔,所以他能算准我们的行踪我并不感到奇怪。

“今天准备到腾冲了,你要整哪样?(云南方言)”

“我在腾冲等你吃中饭。”

“哟呵,失恋阵痛期过了,不心疼了!?招小姐不?我请你?”

“滚粗!!!我说认真的,徐柔也来了。”

“哈?!咋把她也叫来了?!”

“她硬要跟来的,没劝住。总之你快点,我们等你吃饭。”

……

六点钟,我穿好衣服洗漱完,准备下楼买早餐,但我突然很想捉弄董畅一下,于是用微信套到了他住的酒店的名字,给他点了一份小锅米线,顺便给跑腿备注让给买盒套带过去。做完这一切,我神清气爽地下楼买了早餐,恰好我上来时小栗子也起床了,我们一起享用了早餐,就踏上了旅途。

……

中午,我们按时到了腾冲,董畅和徐柔已经找好了饭店正等着我们,徐柔很开心地跟我和小栗子打了招呼,但是董畅的表情却有点难以言表。我们坐下后,他直接甩出了我早上给他点的避孕套,质问我:

“你他妈脑子有问题吧!给套不连着女人一起找过来,坑了老子88,还给老子白期待一早上。”

看到桌上的东西,徐柔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小栗子确实一脸迷茫,可我最吃惊的,是他见到我的第一眼不是质问我为什么拿这东西戏弄他,而是质问我为啥不给他找女人?!……这他妈是个什么逻辑("▔□▔)

小栗子不解地拿起那盒避孕套,问我:“涔哥哥,这什么东西啊?ȏ.̮ȏ”

“这……”这下,尴尬的换成我了,我连忙从她手里拿过避孕套,扔给董畅,瞪了他一眼,才说,“这你别管,总之不是吃的。”

徐柔似乎才缓过神来,说道:“冷涔……你这玩笑开的……有点太……接地气了,哈哈哈哈! (*≧▽≦) ”

我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尴尬地吃起了饭。

……

饭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们一同漫步走向和顺古镇。然而,对于这个地方,我并没有太多的兴趣。这些古老的建筑和狭窄的街道给我的印象总是带着刻板,因为我的童年来过无数次,当时数着街道上的青石板,一步一光阴,走完了整个古镇,真真实实地有种走完了一整个人生的感觉,可这样的次数多了,也觉得人生漫长,我不过又是在窥其一角,也便觉得无趣了。

但不得不说,一个仿佛没有被时间遗忘的,散发着一种独特韵味的古迹,又怎会平庸?!

漫步在古镇的石板路上,我还是会不禁想起周杰伦的那句歌词:“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契合的不只是景象,还有岁月与年流赋予它的一种感觉,语文课本称之为——感怀。

一座从明朝时期就留存下来的边陲重镇,历经数百年的沧桑变迁,却依然保留着那份岁月赋予的辉煌。古老的建筑、斑驳的墙壁、青石板路,无一不在诉说着它曾经的繁荣与辉煌。

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承载着不知从何说起的记忆,仿佛穿越时空,与年代对话,一切都陶醉了,不是陶醉于美酒,不是陶醉于光景,而是陶醉于岁月。

对我来说,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凶。我只有在这样安静幽谧的环境里才能静下心来,聆听我自己的心跳,让我麻木的意识认识到自己依旧活生生地存在在这世上。小栗子又一次挽上了我的胳膊,紧紧靠着我,这么多天,我终于第一次舍得搂住她的肩膀,她似乎很贪恋这种感觉,贴我更近了。

徐柔走近我,没来由地问到:“你这一辈子走了多远的路?”

“数不清,数清了,不是很可悲吗?”

“也对,数清了,人就很可悲,毕竟连自己走了多少路都要精打细算的人,活着对他来说也太可怜了。”( •︠ˍ•︡ )

“我们都是可怜人……都是可恨之人。”

她忽地沉默了,半晌,她露出了她那标志性的莞尔笑容,说:“我哲学成绩不好的,别跟我扯这些深奥的东西……所以,我解不透情感这个命题吗……”

“我也解不透……”

“那你喜欢我吗?”

“啥玩意儿?别开玩笑了。”

她尽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打趣道:“认识14年了,你居然还会忘了我喜欢开玩笑呢?!走吧,看见没?那大树底下有个阿婆在卖松花糕,我们去买点!”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然后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她眼底那不易察觉的挣扎。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清澈而平静,就像我们 10 年前最熟悉彼此时的样子。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轻快地迈出脚步,一蹦一跳地向着那棵大榕树下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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