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行盯着她看了许久,眸色晦暗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
最终,也没有就此回答什么,因为早已没了意义。
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不含情绪道:“今日你没有伤害孩子便罢,以后你做什么都好,不要再去接近两个孩子了。”
说完,他就越过她,大步走向他的书房和住处所在。
姜婠再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心酸和无力。
好像她做什么,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她低下头去,尽显苍凉迷茫。
容月看着这两口子这样,叹气,对姜婠劝慰道:“夫人,相爷只是以前被您……伤的太深了,还没法相信罢了,您莫要放在心上。”
姜婠仰头眨了眨眼,将眼角要溢出的泪倒回去,深呼吸,露出几分倔强来。
“我就是有点难过,没有放在心上,走吧,回去,好好想想后面该怎么做。”
难过是肯定的,她又不是没心没肺,但她不可能因为他冷着脸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泄气气馁的。
日久见人心,慢慢来。
第二日,四个要离开的姨娘陆续来拜别,容月已经给了银子她们,也办好了撤销贱籍改办良籍的事情。
活计的事儿,容月问过她们想要的活计后,也给了她们姜婠写的书信,让她们带去交给所在的庄子铺子的管事,那些管事自会收了她们做事。
她们走了,各自的住处空了,原本伺候她们的丫鬟们就得重新安排做事了。
姜婠也才想到一件事,她之前处置了玉溪,还因为玉溪遣走了几个陪嫁的婢女婆子,关雎阁少了些人还没补上,这些个正好可以安排进关雎阁做事。
还有,玉溪死了,她身边也该添人了,不然容月也是累。
问了容月的想法,容月道:“其实当年随夫人从姜家来的陪嫁之人,除了那些被玉溪撺掇使唤的,其他的都不错的。”
姜婠道:“我知道她们不错,但我需要的事贴身伺候的一等婢女,还是得挑挑。”
容月寻思着道:“玉溪死了后,奴婢也琢磨过这件事,观察了院里的人,倒是有两个不错的人选,夫人若是信得过奴婢,可从中选一个?”
姜婠想都没想就摆手:“不用选了,你觉得哪个好就用哪个吧,你也知道我眼光不行,不会看人,不然哪有那么多荒唐事?”
容月:“……”
好像……是这么回事……
瑟心,姜婠年少时的记忆没有这个人,应该是后来才出现在她身边的,或者是出嫁之前,母亲添的人。
她不知道人怎么样,但是容月靠谱,容月觉得好的,应该差不了。
“既是陪嫁的,想必年岁也都不小了?”
容月奇怪,她竟然不知道瑟心的年岁?
“是,比奴婢小两岁,也有二十二了。”
“这个年岁了,嫁人了么?”
容月更奇怪了,但还是低声道:“还没有呢,她是姜家的家生子,没有夫人的允许,如何嫁人?先前夫人也没心思管这些的,夫人怎的还问这些问题?”
姜婠一时缄默了。
这八年的她啊,做事荒唐就算了,怎的这件事上也如此不靠谱?
身边的婢女容月二十四了,未曾嫁人,之前的玉溪和她一样二十三,心念着景来就不说了,如今还有个瑟心也如此,那其他婢女更不说了。
真是作孽啊,姑娘家最好的婚嫁年岁,生生被她耽误了。
既有错,就得改。
“容月,你有心上人么?我给你寻一门好婚事可好?”
容月脸都白了,“夫人,奴婢做错什么了?您为何要突然让奴婢嫁人?”
姜婠见她这个反应,急忙解释:“不是,你怎么会有错?是我觉得你也这个年岁了,之前是我不好,耽误了你,如今总不能继续错下去,也该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了。”
容月立刻就给跪了,恳求道:“夫人,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辈子陪着夫人,请夫人不要让奴婢嫁人。”
“为何?”
容月含泪道:“夫人忘了么?奴婢的父母,奴婢不想像母亲那样所托非人,落得那样的下场。”
这个姜婠倒是没忘。
容月的父母,是一对怨偶,互相折磨多年,在容月小时候,她父亲外面有姘头,母亲杀了她父亲,之后自杀了,留下了容月。
姜婠不想多说此事了,免得让容月难过。
她伸手抚了抚容月的肩头,轻声道:“不想就不想吧,留在我身边也好,总归我不会亏了你,不过你不想嫁,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你去问问我陪嫁的那些姑娘,可有想嫁人的?”
“若是有,你问问可有心上人,有的话我给一份嫁妆让她们嫁了,若是没有,记下来,之后我留意着给她们寻一门好婚事。”
容月道:“是,那瑟心做您贴身侍女的事儿……”
“先问她要不要嫁人,若要嫁,哪还能做我的贴身婢女?”
嫁了人,就得紧着夫家,得生孩子养孩子,便不能留在她身边了,只能放出去或是调去做些别的活计。
“是,那奴婢去问问。”
容月先去问了瑟心,很快回来了,瑟心说不想嫁人,很愿意在姜婠身边近身伺候。
既如此,姜婠没什么意见了。
“那就她了,让她进来让我好好见见。”
“是。”
容月刚才出去问瑟心时,已经把瑟心叫到外面等着了,所以很快就把人叫进来了,跪在姜婠面前。
姜婠这段时间都没仔细注意过院里的丫鬟婆子,如今仔细看了瑟心的模样,明白了为什么母亲会挑了瑟心陪嫁。
瑟心生得挺美,身段也好,天生的楚楚动人,估计是备着等她不便的时候,给谢知行做妾的。
只是应该是她当初一心想给谢知行弄那些不堪入目的女子做妾羞辱谢知行,就没让瑟心做。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怀着孩子嫁进来的,从一开始就‘不便’了,若是瑟心本就是备着她不便的时候开脸给谢知行做妾,应该她怀孕的时候就开脸了,为何没这么做呢?
“为何不想嫁人?”
瑟心低头低声回话:“回夫人的话,奴婢觉着,嫁人没什么好的,左不过是给一个男人生孩子养孩子,孝顺公婆操持家事,不如在夫人身边做大丫鬟轻快些。”
听言,姜婠静静看着她,若有所思片刻,点头道:“那以后就在我身边好好做事,要听容月的安排。”
“是。”
姜婠对容月道:“她的事情里安排好,院里丫鬟婆子的空缺,你用那几个姨娘留下的人补上,怎么安排你决定就是。”
“是,夫人。”
“出去忙你们的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是。”两个人出去了。
姜婠去寻来之前让容月打探搜罗来的谢知行的喜好习惯记下的册子,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用心’。
既然谢知行不许她去接触孩子,她先暂停针对孩子的计划,好好做个贤妻,等谢知行信了她,她再去做良母吧。
说干就干。
深夜,谢知行在书房埋头处理带回来的政务。
近来事多,皇帝能全心信任的人只有他,所以许多事情也都交给他做,有些明日就得处理好,他忙得晚了些。
正写着批复,书房外面传来些许对话音,听不清说什么,却打破寂静乱了他的头绪。
谢知行搁下笔,对外扬声问了句:“李山,何事喧哗?”
很快,李山进来了,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汤盅,香味随之弥漫。
谢知行皱眉,他没让人准备食物。
不等他问,李山道:“四爷,夫人让容月姑娘送来了一碗汤羹,说是给您的。”
谢知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让容月送的?”
李山很纳闷,道:“是,容月姑娘亲自送的,也是这么说的。”
“容月呢?”
“还在外头呢,属下想着四爷估计要问话,没让她走。”
“让她进来。”
李山放下托盘,转身出去。
很快容月被带进来,行了礼。
谢知行绷着那张分外好看的脸,淡声问:“她怎么回事?为何让你送汤羹给我?”
“回相爷,夫人是知道相爷您深夜了还在处理政务,怕您如此伤身,就让奴婢去吩咐膳房做的这碗可滋养心神的汤羹,让奴婢送来给您的。”
谢知行听了,莫名有种荒诞感。
那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啊。
不过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可不信她的‘好心’。
谢知行冷笑,并且讥讽的问了一句,“她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容月硬着头皮道:“相爷,夫人是关心您而已。”
谢知行没把这话当真,眯起眼冷冷问:“她下毒了?还是又掺那些下作的东西进去了?这次是想送哪个来?”
这连番凌厉的质问,让容月心头一颤一颤的,后悔不已。
不该让夫人深夜表关怀的!
她忘了一件事,五年前杜姨娘刚成为妾室不久,姜婠就让玉溪做过一件事,给谢知行送了一碗掺了***的东西。
谢知行喝了。
之后,她又安排杜姨娘过来……
因为不是她经手的此事,她印象不深,几年过去,先前竟没想起来!
这下,好心办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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