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一直没说东家是你，你何必牵连进来？那么多官眷太太，皮肤若是好不了，你也会受牵连的。”
“你别管，我不仅是为了保全你，也是为了保全我自己，想想你家里的女儿，我到底不是她亲娘，难道会比你这个娘做得更好吗？要照顾你自己照顾！”
也许是想起了女儿，素娘这才振奋起了精神。
“每一次做好的衣服，我都是和香桥亲自送上门去的，中间经手的人都是那些人府上的人，没道理害咱们呢。”
何况也不止一家。
“有没有可能，是运输的过程，亦或者是原先就在布料里的？”
“那我和香桥却无事啊，若是布料有问题，我和她第一个逃不掉。”
明婳想，还是得去铺子里看看。
“如今铺子也被查封了，香桥还在外头，恐怕急坏了。”
明婳又问了几个问题，还没等劝慰两句，外头有人敲了门，“王爷有请。”
明婳知道，骁王不会随随便便帮她，但今日是承了他的人情，想逃，也是逃不掉的。
好在刚才骁王也是来找人的，兴许，是巧合呢？
明婳也只能这么想。
只是刚来了个朱统领，外加一个骁王，她真是乱得脑子里连头绪都没了。
等她出来时，外头空无一人，只有楚厉枭，素娘已经被狱卒带回去了。
明婳着急，却不敢动弹，只能巴巴望着。
楚厉枭将她那点小九九都看在眼里。
明婳深呼吸一口气，再转头时，福身道：“民妇多谢王爷。”
楚厉枭于火光下看她。
见她眉头紧锁，抑郁不开怀的样子，“既然是老乡进了牢笼，你也已经尽到了情意，接下去人各有命，季夫人何必伤怀？”
说的倒是轻巧。
明婳不欲跟他说太多，“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王爷今日的恩情民妇他日若有机会一定相报。”
楚厉枭轻笑，不屑道：“真让人寒心啊，有机会才相报，那什么叫机会？若一辈子没机会，岂不是白帮了。”
明婳哪里想过这么刁钻的角度。
“王爷想如何，民妇身无长物，也只会做些帕子衣裳，何况王爷上次拿走了全部的订金，铺子搞不好还要赔人家的钱财，我这会也拿不出金银来孝敬王爷。”
楚厉枭差点气笑了。
怎么着，把他当土匪头子呢？还孝敬。
“刚才那女的是你的老乡，还是铺子里的伙计，季夫人打从一开始就没说实话呀。”
他既然看出来了，明婳也不想藏着，“王爷既然知道，也请王爷明察，我们铺子哪里会做一些不好的害人的东西呢，这不是自砸招牌呢。”
楚厉枭暗忖她天真。
“你铺子里的衣服到底有没有有问题？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她们的脸毁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换言之，就算查出来，毁容与衣服无关，难道这群人不会恨上明婳么？
将来铺子重新开张，还能有生意吗？
傻子才会来买，这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她往后做生意的路，这铺子只有关门大吉。
明婳红了眼圈，“铺子不开都可以，但素娘的命不能不救啊。”
楚厉枭好笑，“你夫君也算朝廷官员，未必没有办法帮你，为何自己独身前来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若我今日不来你想你能全身而退吗？”
朱彬是什么人，惯是风流浪荡。
背地里奸污了多少女子，朱家都替他遮掩了。
季淮安一个翰林院编修的娘子，他朱畅睡了也就睡了，上哪都得吞下这口冤枉气。
提起这个，明婳面露难堪，“夫君不欲插手，节外生枝。”
“是不想节外生枝，还是袖手旁观不想管你，这中间区别还是挺大的。”
被戳中了，明婳胸口起伏了一下，“这也是家务事，不劳王爷费心。”
“不劳烦我费心我也费心了，这要是劳烦我，还怎么得了，季夫人你说是吧。”
明婳一噎，看着男人戏谑的眼睛，“既然王爷没什么别的吩咐，那民妇就当王爷乐善好施，助人为乐了。”
她要走，却猛地被楚厉枭拉拽了回来。
幽暗的室内，她能清晰看到这男人深邃漆黑的瞳孔里，跳跃的火光。
“王爷……放手……”
她用力挣脱，也根本撼动不了一点。
楚厉枭垂眸看她，“你打算怎么救这女人。”
“靠你自己？”
“有没有想过，找个更大的靠山。”
明婳并非傻子，她抿唇，“靠山很大，权势滔天，民妇何德何能。”
楚厉枭戏谑，故意欠抽凑近在她耳朵上吹了一口气，“本王在某些时候，也是很好说话的，你夫君既然如此无用，不打算暗投明主么。”
明婳扯唇笑了笑，“民妇蒲柳之姿，哪里值得王爷一而再，再而三帮衬呢。”
“明日一早这女人就会被处死，你今晚若是找不到有利的证据，就去寿材铺选个上好的棺木，也好成全了你们这情分吧。”
楚厉枭说完，明婳脸色一变，“今日才刚关进来，怎么明日就要处死，如此儿戏，岂能服众？”
楚厉枭挑眉，“为何要服众，有人在乎这女人的死活么？”
明婳的手握紧又松开，“我若不愿呢。”
“门在那，你随时可以离开。”
明婳拔腿就走。
“朱彬还在外头，季夫人想好如何脱身了么。”
明婳疾步走到门口，手在碰触到木门的时候又快速折返了回来。
“王爷到底想要什么？”
她的眼里粹着光，粹着怒，是如此的明艳，如此的鲜活。
一只飞蛾也不知道从哪扑腾了进来，跌跌撞撞往那油灯上撞出声响，明婳眼里的光在跳跃。
沉静而又富有力量的一双手猛地抓住了她。
将她抓到了眼前。
楚厉枭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要什么。”
“我，我要素娘活着。”明婳被他这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她以为，她跟朱彬一样，不过是馋她这幅身子。
可是他只是问她，要什么。
那只飞蛾还在努力，楚厉枭咬了一下后槽牙。
“本王从不打败仗。”
“季夫人，本王要的东西，我有耐心等着她来。”
“这份人情，还是记在账上，下一次，我希望能听到你说，你要到本王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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