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不是住在慈幼局，在学堂上学吗？”张春花记得她们四个。
当初周大根出事，他那两个外室连夜跑路，孩子们一个都没要。
“两年前，慈幼局就将我们赶出来。四毛生病，大姐没法子，就带我们要饭，她被花楼的人看中带走。”
“我拿着十两银子找大夫，可四毛还没挺过来，病死了。”
“我带着三毛住在破庙里，姐姐将我们头发都剪掉，脸涂黑，每过三日我去花楼拿点吃的。”
“上次去，另一个姐姐告诉我，大姐快要病死了。夫人，我知道您是天下最好心肠的人，再救救我们这一次。”二毛哭诉着。
她们只是想活着，能活下来就很好。
爹死，娘跑，没人要的她们就像是野草。
“带路吧！”张春花叹息一声，她们能救其他人，自然也能救这几个孩子。
赵巧珍袖子一卷，“老娘倒是要看看哪家花楼，那么小的孩子，都让她……”
接，客两个字她都说不出口。
两年前，大毛那孩子才多大？
就现在，她也没及笄，依旧是个孩子。
瘦弱的二毛冲着另一边的三毛招手，她们两个人是分批的。
如果国公夫人不帮她们，三毛就去县衙找县太爷。
大姐为她们付出一切，她们也要为姐姐豁出去。
“这两个丫头倒是讲义气，也不枉费那个大的一片心。”
“作孽的是大人，受苦倒成了这几个孩子。”
“姐姐你要是不介意，往后让她们几个跟我干活。”赵巧珍动了恻隐之心，也被她们之间的姐妹情感动。
“我当然不介意，你能接收她们最好不过。”张春花原本想着，要不让周心怡她们带。
现在赵巧珍愿意接手，那更好一些。
上午花楼都是不开门，他们敲门时，里面的人还在骂骂咧咧。
“作死啊，一大早敲门。”
“不知道姑娘们都在休息，要送东西去小门。”看门狗汪汪叫着。
赵巧珍后面的婆子上前就是一个大耳光，抽得对方晕头转向。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国公夫人跟周夫人。”
“狗嘴不会说话，老婆子将你舌头剪下来。”这位牛婆子，力气真的很牛。
“两位夫人大驾光临，快请，请！”
“小的这就去请当家的。”
“小的狗嘴，该打，我自己打。”看门狗跪下认错，然后赶紧跑回去请人。
他也是为了保命，惹上这两位，真的是……一大早就倒霉。
二毛跟三毛跟在两位夫人的后面，心中涌起对权势的渴望。
有权有势时，所有人都会跪下来。
这些看门狗，面对穷人时，就恨不得一口吞下。
花楼当家的，人称芬妈妈，年过四十，保养得很不错。
“两位夫人，都怪我们没训好下面人。”
“您二位千万别生气，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我们花楼干干净净做生意，可没干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
“您二位家里人也从未出现在这条街，真的，我发誓。”芬妈妈笑嘻嘻地解释着。
女人上花楼，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捉男人。
要是其他人，她还真不敢保证，但是这两位夫人的夫君，真没有。
“屁话少说，老娘今天来，是找你要一个人。”
“你这里我家老爷当然不会来，啊呸，不要脸的老东西。”赵巧珍开口就是骂。
对这种女人，她真是没什么好脸色。
世道艰难，她们干皮肉生意，生活所迫就算了。
可周大毛才十二岁，他们是人吗？
芬妈妈抹了一下脸上的口水，闪过一丝不高兴，可很快又换上了笑脸。
“周夫人，您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别发火，坐下来喝杯茶。雨前龙井专为两位夫人这样的贵人准备。”
张春花看着她，冷笑了下，这是用背后主人提醒她们别闹事，他们不怕。
真是搞笑哦！
雨前龙井很高级吗？
赵巧珍直接掀翻了茶桌，“喝你老爹的茶呀！老娘不是来喝茶的。”
“将你这里十四岁以下所有的小姑娘都叫出来。”
“是所有，耳朵都听清楚了吧，如果少一个，我跟你说话就不是这样的！”
“我就往你脸上抽，一边抽一边说，懂了没！”
张春花也是很霸气说，“我已经让人将这里围起来，你背后的人见到我们家国公爷，那也得跪下。”
她男人可是皇帝亲舅舅，这世上能有几个人比他官大。
仗势救人，她用得很熟练。
芬妈妈见这情况，也不敢再顾左右而言他，赶紧让人去办。
“是是是，国公爷那么大的官。我们主子肯定要跪下，但是我们这里真没有什么违法行为。”
“一切都是有手续的，谷县令……不，以前的县令批文，还有段大人在这里时，我们都是规规矩矩。”
她们打开门做生意，迎来送往是合法的。
“夫人，没有我大姐。”二毛跟三毛一直都盯着，直到最后一个人出来，还没有看到姐姐。
她们两个人慌了，姐姐不会是死了吧。
芬妈妈发现这两个小丫头，才算明白，闹这一出是她们求国公夫人帮忙。
死丫头！
谁是她姐姐？
花楼里姑娘们太多，她压根就记不住一个周大毛。
“还有谁没出来？只要有一口气的，全部都抬出来。”张春花看着芬妈妈，现在还耍花招吗？
“国公夫人，您别急，小的现在就让他们办。”
“赶紧去呀！”芬妈妈踢着手下的人，这些家伙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夫人，小的对天发誓，真没有小动作。”
“我们花楼生意做得大，一个小丫头，真不是太在乎，您说是不是。”她转脸解释着。
周大毛是被人抬出来的，奄奄一息中，她抬眼看见两个妹妹，看见国公夫人那一刻。
她挣扎着起来，“夫人，求您……”
“求您收下我两个妹妹，我不行了。”
何嬷嬷上前一步，“夫人，大夫来了。”
“姑娘，你等会再说话，先让大夫瞧瞧。”
他们夫人做好事，可不能被讹上。
这几个毕竟是夫人前夫家的孩子，要是收在国公府，很不合适。
国公爷就算不在乎，那夫人每天看见心情都会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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