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杜大妮在傅九全的怀中，痛苦地哭嚎着。
杜五妮抱着大姐一起哭，“对不起，我昨晚上不该睡着。”
“要是我不睡着，说不定四姐还有救。”
她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箫女医赶紧给她把脉，“就是急火攻心，悲伤过度。”
“少夫人你要节哀，保重身体。”
张彩霞也劝着，“嫂子，咱们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你得吃饭，有力气跟他干。要是你垮下来，我们这些人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杜大妮强忍着悲痛，调整好心情。
紧急买的棺材也到了，不是上等的木材，却很扎实。
四妹睡在里面，一定很安全，往后再没有人能伤害她。
希望下辈子，她能投胎父母有爱，兄弟姐妹和睦的家庭里。
如果能投胎到一个好时代，男女平等，那就更好了。
“大姐，六妹跟七妹来了，咱们管不管？”
“后娘将人往这里一丢，就跑了。我觉得她们两个估计也不想要爹，我也不要。”杜五妮没敢直接将人领过来，而是问大姐的意见。
现在她都属于借住，可不能让大姐为难。
“领过来吧，她们跟那些人没有关系。”
“我去跟婆母说一声。”杜大妮将家里情况跟婆婆说了下。
“娘，如果我不管，她们只会步另外三个妹妹的后尘。”
“我不忍心，希望您能理解我。”杜大妮想着先带两个妹妹上女子学堂，等她们有能力时，再送到工坊去。
这段时间的开支，她一个人来，绝对不会给国公府跟傅九全添麻烦。
“那肯定要管，娘支持你。大妮，你的家你做主。”
“至于四妮这个事情，县太爷一定会尽力达成你们想要的结果。”
“不过你怕不怕，万一你爹被砍头，你妹妹们将来长大后怪你，你怎么办？”张春花就想听听她怎么说。
“娘，这个事情本身就不用怎么办。”
“我保护了现在的她们，将来的她们长大后，怪我们就不来往。”
“只要她们长大成人后，能够自己管自己，我也就不管了。就像您说的，树大分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杜大妮没有想那么多，只顾眼下。
眼下这些事情处理好，她就不会后悔。
“你说得很对。”张春花拍拍她的肩膀。
“娘，你是不是想到张家人了？”杜大妮发现婆婆的情绪不对，主动安慰着。
张春花点点头，“是有点，年纪大了，人就容易多想。”
“其实这些年里，我一直都有点后悔，没有早点帮她们解决问题。”
“现在想想，其实我们都没错。她们成家生儿育女那么多年，我说我要帮你独立，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杜大妮摇头，“娘，这不是笑话。”
“我们只救那些求救并且坚定自救的人，这是您跟我说的道理。”
“如果她们嘴上抱怨，却没有行动，不想爬出深渊，你怎么拉都是没有用。”
“有些人的一辈子都是在不断抱怨，还要拉着身边的人一起抱怨。”
“你让她走出来，她就会有一大堆，一大堆的理由。其实，她只是通过一轮轮的抱怨去获得自己，而不是走出来。”
张春花赞赏地看着儿媳妇，“大妮，你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你这番话真是说到娘的心坎里。”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圣人的话真对。”
杜大妮害羞地笑了笑，“都是这些年娘你教得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能看清楚我的事情，却看不破自己，我也一样。所以我们互相帮忙，互相成就。”
张春花无比欣慰，“说得真好！大妮，我们都要互相成就，不但是你我，是所有想自救，坚定自救这条路的人。”
她们婆媳心灵得到了救赎，周子煜这边头都要大了。
他想让周大海死刑，可他的同门，下属，上司全部都不同意。
知府大人，特意从府城跑过来，嘴上说着不让他做错误的判决，实际上就想要代替他判这场官司。
他只好请国公爷来，大家一起商量。
“周大海打死亲生女儿，反而要讹诈女子互助会，这种行为要是判无罪，或者轻轻翻过去，那往后女子的安全谁来维护？”
“知府大人，您想一想，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边，是一个你认识的姑娘，马上就可以开启新生活却被她爹给打死，你难道不想主持公道吗？”周子煜不懂他们为何都这样冷漠。
难道就因为他们是男性，对女性的死，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只是死了一个女儿而已，杜大海还有其他孩子要养，还有其他女儿。
这就是他们的说辞。
“孩子不是父母的所有物，他们是人，是大周有户籍的老百姓。”
“荀知府，你的律法还清楚吗？”傅瑾奕盯着他的眼睛。
荀知府擦擦头上的汗，“国公爷，下官当然记得。”
“可这个案子属于家务事，哪家父母不打孩子，而且当时杜四妮并没有死，是女子互助会的箫女医没有及时救治，才导致的死亡。”
“周县令，死者是不是我身边的人，不是本案的关键。本官劝你不要意气用事。这个案子要是处理不好，你们灵台县要乱。”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毕竟国公爷跟周县令搞了那么多事情。
现在民愤大着了，这要是乱了，他的乌纱帽可就没了。
“如果乱了，本国公自会处理。”
“荀知府，如果你为官的初心乱了，心中的正义乱了，那可就是大事。”
“如果反过来，今天是女儿打死了父亲，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一定是判死刑。”
“为什么父亲打死女儿，你们就坚持无罪，或者打几板子，训斥几句，就要将人放走。”傅瑾奕第一次跟官员打交道时，说了这么多话。
虽然他是国公爷，这个事情，如果荀知府坚持要周子煜放人，还真就不好办。
如果周子煜违抗上峰的旨意，判杜大海死刑，那他也会被检察院提走。
以后且不说能不能当官，要不要蹲大牢都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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