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被押入天牢的江畅并没有受到严刑拷问。
本来她还做好了像孙悟空一样被雷劈刀斩，说不定还得被扔到火炉的准备。
魔族的天牢一片黑暗，无声，无灵力，无神识，仿佛置身在黑洞之中，渐渐地，似乎连自身的重量都感受不到。
在这里，修士和凡人并没有区别，所有的修行都被禁锢。
江畅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过了几天，也没有人来过，似乎世界归于混沌，只剩下了自己。
她并没有崩溃，反而盘腿入定，进入一种超我的状态。
血液如河水般静静流淌，却蕴含着狂暴恐怖的力量，一旦东风起，掀起滔天巨浪。
江畅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她的基因再次开始发生变化，身躯上不断浮现出各种繁密符文，同时在各个关节处增生出骨骼。
甚至五脏六腑也都在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心脏分裂出多个，变得更小却又更强而有力，上中心丹田，各孕育出几个胚胎。
江畅越来越感觉自己趋向于当时在试道大会上看到的记忆碎片中自己的样子。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和进化论不同，她的进化极其迅速，并且没有极限。
集合所有生物的优点特性，这本来就不应该是可能的。
体内的那个基因凶兽，虽然并没有意识，却连江畅也感到恐惧。
它能够吞噬解析一切基因，那是不是有一天，它连自己都能够吞噬。
那时的她，还能是个人吗？
“真猛啊，半个月了，居然还没有崩溃。”‘
“当年鬼笑魔君进入幽暗天牢不过七天，就已经发疯了。”
“她不会死里面了吧？”
忽然之间，江畅听到了这些声音。
半个月，也就是说，仅仅半个月，她的基因就已经适应了天牢的环境，并且突破了天牢的限制。
她的神识感知在逐渐恢复，甚至渐渐能看清天牢的环境。
就在这时，江畅心头一凛。
不是神识探查的感知，而是源自于直觉的危险。
而且这种危险的压力，让她立刻判断了来人的身份。
项渊。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幽蓝的火焰一簇簇亮起。
项渊怔了一下，强大如他，竟然在第一时间也没捕捉到江畅的位置。
但下一瞬，他就看到了江畅，哑然失笑：“你果然不是人族。”
江畅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盯着项渊说道：“我为什么不是人族？”
“能够伪装神族血液，并且毫无破绽，那就不是伪装，而是……你本身制造出了神族血液。”
项渊露出笑容，又扔给江畅一面镜子：“你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江畅捡起镜子，看到镜中的景象，顿时头皮发麻。
镜面上，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四肢攀附在墙壁，长尾如蜴的怪物，它黑绸一样的皮肤甚至还能看到光泽流动，仔细端详，才发现是薄薄鳞片在流动。
这是……我？
江畅内心震动，没想到半个月的天牢生涯，居然让她改变了形态。
而随着她心念一动，借助蓝焰散射出的光，她逐渐站立起来，皮肤褪去，又变回了江畅模样。
“你这个样子，就算回到修仙界，也会被当做怪物诛杀的。”项渊笑着，目光忽然变得灼热，盯着江畅：“不如加入我神族吧。”
江畅压住内心震动，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就算不是人族，我也不会是魔族。这里以血统为先，恐怕我也不会好过。”
“怎么会呢？你看婉儿不是过得好好的。”
“怎么，神尊也想收我不成？”
“你想得美。”项渊翻了个白眼：“你刚才的样子太丑了。”
倒是没想到，私底下，世间最强者居然一点架子也没有。
虽然立场不同，但江畅对他倒是不反感。
“被关押的人族本尊已经全部都放了，除了几个重要人物。”项渊说道：“不过大祭司意见很大，本尊有点头疼。”
“所以神尊这次来，是想好怎么处置我了吗？”
项渊无奈地耸耸肩：“两个目的，第一，就是诏安你。”
他顿了一下，神情很认真地说：“江畅，只要你降我神族，下一个神尊的位置就是你的。”
江畅没想到堂堂魔尊，饼也能画得这么大，很是意外：“神尊是来逗我的？没有魔族血统，谁能服我？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是婉儿女儿，就是本尊继女，当然有资格坐这个位置。”项渊理直气壮：“至于什么血统不血统，只要你比他们强，压住的他们，哪个敢放屁？”
江畅脑子嗡地一下，眼眸震动：“你说……什么？”
“本尊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愿意，本尊扶持你，要是顾虑血统，本尊也可以给你洗血，将本尊血统传给你。”
江畅声音有些发颤：“不是，上一句，你说我是谁的女儿？”
“婉儿啊。”项渊也感到诧异：“怎么？你不知道？”
见江畅一脸茫然，他乐得大笑起来：“哈哈，还以为所有人都认为本尊不知，没想到你也不知道啊！”
“不可能！她不是我娘亲的样子！”江畅叫道：“而且她明明是八年前入宫的，我娘是十二年前惨遭你们灭门的！”
项渊似乎很喜欢看江畅失算的样子，欣赏了一阵，见江畅急红了眼，才慢悠悠地说：“那如果有人将她挫骨削肉，将她容貌改变，并教导她学习夏夕一颦一笑，花费四年，其实也不算慢的了。”
江畅脑中似有百音轰鸣，一幕幕画面闪过眼前。
项翦对她莫名其妙的好感，婉夫人莫名其妙的配合她，以及在洞穴之中她种种奇怪反应。
相比婉夫人是娘亲闺蜜的解释，似乎这个才是真相。
可是挫骨削肉啊！生生变成了另一个人，变成了一道影子！
怒火在胸中升腾而起，江畅眼眶泛红，眼中血丝崩现。
“项渊，你该死。”
徐刀倏然握在手中，在昏暗的天牢中，在蓝焰的映照下，泛着森冷寒光。
项渊眼底闪过一抹异色，惊叹说道：“连天牢都锁不住你的神识，你果然比灵清宗宗主危险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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