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明媚的阳光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晒的人骨头都软了。
月汐来了兴致，请示了父母，约了月瑶出府逛街。她御剑载着月瑶飞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了灵界最为热闹的四方城。
灵界以城主府所在的四方城为中心，月、纪、赵、沈四大家族分布在东南西北四处，彼此相距甚远。
四方城历来是四方汇聚之地，更是灵界距离凡界最近的地方，城中凡人和修士混居，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凡间的吃食和各种时兴玩意儿。
月汐上一世忙于修行，外出也多是闯各种秘境，只在年幼时来逛过一次四方城。月瑶倒是有大把的时间，但她连自己的院门都少出，更不用说专程跑这么远来游玩了。
乍一到四方城，二人犹如乡下人进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阿姐，快来尝尝这个！”
月汐捧着几块刚出炉的桂花糕，献宝似的递到月瑶面前，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香甜的米香裹着淡淡的桂花香涌入鼻间，月瑶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拿起一小块桂花糕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月汐见她吃的开心，也跟着高兴，转头又去各个摊前搜罗其他美食，只留雪霁和十二陪在月瑶身侧。
月瑶看着在人群中灵活穿梭的少女，轻笑着摇了摇头，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着。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月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他们的表情，看着他们言笑晏晏，一时有些羡慕。原来生活也可以这般精彩呢！
前方忽然传来喧闹声，月瑶转头，正看到个约摸四五岁的小萝卜头一路横冲直撞，直直朝月瑶撞来。
“小姐！小心！”
“姑娘小心！”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十二一言未发，瞬移挡在月瑶身前，雪霁则是环住她的腰枝往一侧退去。
只听得一大一小两声哎呦，伴随着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月瑶稍稍站定，抚了抚胸口，定睛看去。
十二面前，是跑的太急撞上十二，反被撞倒在地的小萝卜头，正捂着摔疼的屁股哎哎叫喊着。
十二身后的地上，不知为何也趴着个身着蓝长衫的男子，有几分俊秀的脸上带着几分哀怨，细长的吊梢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月瑶：……
又看一眼，确实不认识。
碰瓷？
不远处，一身穿粗布钗裙的中年妇女拎着根木棍匆匆赶来，拧着小萝卜头的耳朵把他提溜起来：“李景！李景！好你个小崽子，出息了哈！都学会逃学了！”
小萝卜头疼的嗷嗷叫，“娘！娘！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轻点！耳朵！耳朵要没得了！”
“走！跟我回去，给夫子赔礼道歉去！”
“娘！我不要学四书五经。我要学数术，我要学打算盘，将来也做个掌柜的！”
妇女听了更是恼怒，拎着棍子就要招呼，吓得小萝卜头一个激灵，身子以不可思议的姿势一扭，从她手里逃脱，继续一路狂奔。
那妇女气得连连抚胸顺气，拎着木棍就追了上去，临走前还不忘再三向月瑶几人道歉。
月瑶自幼循规蹈矩，哪里见过这种母慈子孝名场面，一时间看得入了迷，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姑娘，你别只顾着看那臭小子啊，也看看在下。”
蓝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站起了身子，掸去衣服上蹭到的灰尘，冲月瑶拱手道：“在下程家三郎，名唤程少轩，家住四方城东南角的长安巷。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家住何方？”
月瑶眉心微蹙，身旁雪霁会意，冷哼一声，开口道：“这位程公子好生无礼。不过萍水相逢，怎可贸然问我家姑娘闺名？”
呦！是新来的啊，那就好办了。
程三眸中异色一闪，脸上带着抹志在必得的笑：“姑娘这话在下就不爱听了。光天化日之下，我已与你家小姐有了肌肤之亲，怎么能算是萍水相逢呢？”
“放你老母亲的屁！”雪霁见他居然凭空污蔑月瑶清白，一时气急，抽出腰间软鞭甩了甩，言语间带着威胁。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眼底泛着乌青，脚步虚浮，真真是个酒囊饭袋，居然也敢肖想月瑶小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雪霁和十二对视一眼，二人眼底俱是冷意。
“我家小姐清清白白，凭你也敢攀咬？”
程三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方才趴着的地方，正正好就是你家小姐站过的地方，这怎不算是有了密切接触？”
“再者说，”
程三刻意放缓了动作，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惬意的眯了眯眼，勾唇得意道：“这周围众人可都看着了，你家小姐都把自己的香囊都送了我，怎不算两厢有情？”
“你若不信，不妨问问他们？”
月瑶生得貌美又气质温婉，程三在人群中一眼就注意到了。本打算来个英雄救美，再趁机约美人同游，乘机哄骗一二。
没想到她身边不起眼的侍从倒是有几分本事，坏了他的妙计。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个理由强行抢了去，谅这四方城也没人敢不给他个薄面。
程三美滋滋想着美妾在怀小意温柔，更觉心痒难耐，但他向来自诩君子，对没到手的美人，还是愿意多体贴一二的。
原来是个妙手空空！
月瑶一惊，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腰侧，温婉的脸上也带了几分怒意。
但她素来怯懦，不善言辞，又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只白着脸无助的揪着雪霁的袖口，颇有些无措地看着对方。
雪霁见月瑶被气的浑身发颤，对程三的厌恶更深。心道若不是在四方城里不能动武，她非得让这混蛋晓得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她双眼凌厉地望向周围，见围观众人皆移开眼睛，不发一言，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这位小姐也别羞恼，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眼下亦是诚心求娶，只要小姐识趣，我程家自不会薄待了你。”
程三嚣张惯了，丝毫不把雪霁、十二的威胁放在眼里，言语间又朝月瑶走近了几步。
四方城禁私斗，这几人明显人生地不熟，他程三就算是欺负了，谁人敢多嘴一句？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破空声响，程三心头一紧，下意识抱头就往旁边逃窜，不防屁股受力，整个人直挺挺飞了出去，一头倒栽在白菜小贩的白菜堆里。
月汐犹自不解气，很想上前再补上几脚，却被月瑶眼神制止。她一把把几个食盒丢到雪霁怀里，右手愤愤地抚着灵剑的剑柄，眼底寒芒毕现。
什么脏的臭的也敢来冒犯阿姐！
要不是在四方城，她月汐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狗东西不可！
程三捂着屁股从白菜堆里起身，手指直直指向月汐：“你！身为女子，你怎可这般粗鲁！”
月汐眯起眼，细细打量着指尖跃动的灵力，威慑意味十足。她看着程三，似笑非笑道：“哦？你有意见？”
程三脸色白了两分，强装镇定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四方城动武？还敢伤了我？你可知我是谁！”
月汐轻哼一声，不屑道：“这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呢，我连剑都没拔出来，我可没动武。你自己没站稳摔了去，干我何事？”
“我倒是不知，四方城何时出了你这号人物？”
原来也是个新来的。
程三被踢飞的底气又回来了，他故作姿态地咳了一声，下巴一扬，雄赳赳气昂昂道：“这四方城谁人不知，我，程少轩！可是城主府少公子救命恩人唯一的儿子！就算城主也得给我三分薄面，你哪来的胆子居然敢伤我！”
月汐闻言，嘴角勾的更高，眼底满是寒意。
好啊！好啊！
他江湛少时欺负阿姐，被她痛打了一顿还没完，现在居然连他的狗腿子也敢肖想阿姐？
真当她月汐手里的长剑是摆设不成？
月汐身形一晃，瞬移到程三面前，揪着他的脖领将人提起，抬脚就要往城主府去：“我倒要看看，他江湛能奈我何！”
月瑶上前试图劝阻，最终也没拦住怒火中烧的月汐，只好叹了口气，远远缀在月汐身后，匆匆往城主府赶去。
城主府。
江湛正美美欣赏着新得的几件灵器，冷不丁听到小厮过来禀告门口有一姑娘求见。
“哦？有说名字没？”
江湛不以为意，随口问到。
小厮擦擦额头冷汗，恭敬回：“她说她叫月汐，还说很期待见到公子您。”
小厮这话说得属实是客气了太多，月汐原话可是：“你们速去禀了江湛，让他给过来！我俩好好叙叙旧！”
也不知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一手执剑，另一手揪着被五花大绑程公子的后脖颈，端的是气势汹汹。说是来叙旧，他怎么看怎么像是来寻仇的。
“月汐！”
江湛大惊失色，吓得手中的灵器都有些拿不稳了。
这煞神怎么来了？
江湛只觉浑身都隐隐作痛。
他少时无知，又被娇纵坏了。见月家嫡长女月瑶只是个凡人，又生得柔弱怯懦，就忍不住嘴贱，小小欺负了两次。
谁承想就被月汐这疯狗盯上了，追着他跑了大半个城，拿着长剑把他抽的浑身都是血，还强迫他做了自己一个月的跟班。
那时月汐才几岁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小魔王长大了，揍起人来怕是更疼了！
江湛一想起这事儿就心有戚戚，试图装病蒙混推脱一二。
小厮弱弱提醒：“公子，那姑娘问了奴才，得之你近来一切安好，才求见的。”
江湛：……
我谢谢你啊！
江湛气得磨牙：“你倒是衷心为主！”
小厮捂紧了嘴巴，缩在角落里装鹌鹑。
江湛运了运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让小厮带几人进来。
“不知月汐小姐到访，所为何事？”
江湛亲手给月汐倒了茶水，陪笑道。
完了！这回怕是要栽了！
被月汐捂了嘴，绑成个粽子扔在一旁的程三见江湛如此这般，也隐约猜到月汐几人身份不简单，心底不由得泛起难言的恐慌。
“江湛，我且问你，这人你可认得？”
江湛早就看到了形容狼狈的程三，心里暗骂了几句惹事精，只故作没看到。
听得此言，他这才偏头，细细打量了一番，故作惊讶道：“呀！这不是程三吗！”
“认得就好！这狗东西仗着你城主府少公子的威势，可是要当街强抢我月家嫡长女呢！”
江湛闻言，气的脸色发青，大步上前踹了程三一脚，怒骂到：“狗东西！仗着你母亲命救了本公子，就敢如此胡作非为，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
程三被踹倒在地，心里又悔又怕，鼻涕眼泪哗啦啦的往外淌，原本有几分清俊的脸彻底没法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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