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国际商务》的考试时间比较靠前，再加上任课老师海荣兢兢业业的批改试卷，紧赶慢赶终于在放假前几天出了成绩。施瑶发消息问他的时候，海荣刚好在电脑上录完成绩，顺手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她发过了去。
不过眨眼的功夫，施瑶电话打了过来：“那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你其他科成绩出了吗？”
“难道我们当时没有达成共识吗？我说的是《国际商务》考第一啊！”
“你不是号称年级第一吗？”
施瑶一时语塞，不知是该鄙视海荣的言而无信，还是该责怪班导王老师当着海荣的面透了她的底。
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海荣笑了，“明天吧，明天下午我有空。”
施瑶立马接到：“好的，明天见。”那语气就好像差他这顿饭似的。
为了掩人耳目，海荣特意带了帽子和口罩，裹了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要不是他依旧不凡的气质，施瑶还真的差点认不出他。
坐车下山的时候，他们一个车头，一个车尾，隔得老远。
海荣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头偏向窗外发呆。车上的人大多是本校的学生，海荣刻意把帽檐压的很低，如此细致的自欺欺人，海荣也是做得很独到了，他甚至还在考虑，要是有人跟他打招呼问好，他是假装沉默还是立马从车窗跳出去。
为了给他这身装扮制造一个合理的解释，他隔着口罩咳嗽了几声，引得前面的人侧目，他顺便确认了这些人当中没有他认识的，稍稍松了一口气之后，他又转头望向窗外，余光瞥见车头的施瑶正回头看着他，还没心没肺的捂嘴傻笑。
大约四十分钟后，车才到了终点站，江州城的市中心。
所谓“大隐隐于市”，抱着“这里人多，没有人认识我”的心态，海荣和和施瑶并肩走进了拥挤的人群。
其实，老师跟学生一起吃一顿饭，就是放在学校里面也再正常不过，可海荣是曾经被留言攻击过的男人，更加知道人言可畏，所以，他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以后还是不能轻易答应学生的条件，不然出一趟门简直惊心动魄，提心吊胆。
“想吃什么？”
“随你。”
海荣带她进了一家连锁西餐厅，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他在手机上点了餐。过了一会儿，施瑶看见服务生过来上菜，两份牛排，一份披萨，一份一面，两杯果汁。没有精致的摆盘，看上去就十分不高级。
“我们第一次约会你就请我吃这些？”
“请注意你的措辞，约会适用于男女朋友之间，我们是师生关系，况且，我只是兑现承诺请你吃饭，不是约会。”
看见海荣自顾自的开始切起了自己盘子里的牛排，施瑶又问：“你不帮我切牛排吗？”
海荣没有任何停顿，只冷冷回了一句：“你长这么大没自己切过牛排吗？”
施瑶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吃这些吗？”
“我们女孩子？还有谁？你还跟请哪个女孩子吃过饭？”
“无可奉告。”海荣自己挑起的话头，面对施瑶的追问，他却一口回绝了。
“我知道，我早打听到了，你前女友也是我们学校的。”
果然，当年的流言至今还未消散。前女友？他倒是想，可是那人早就成了他的二婶，跟他二叔海曜在美国定居也已经好几年了。
海荣一直沉默的吃着东西，不看她，也不想理她。
“听说我跟你以前的女朋友长得很像。”施瑶说这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底气，却佯装得很自信。
海荣这才抬起头来，冷眼看着她：“你听谁说的？”
“研二的学长，他以前是你的学生，看到过跟你在一起的女生。”
施瑶的话确实戳中了他，他之前没太注意，现在被施瑶这么一说，他又重新认真审视了一番施瑶的五官，的确跟他二婶何如有那么两分相似，都是大眼睛高鼻梁，粉嫩的嘴唇微微上翘，说话的时候还喜欢故意瞪大双眼。不过，他也没有刻意的去观察过，在他看来，年轻女孩子不都应该长这样吗？
而施瑶后面的话，更是让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其实…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她，让我待在你身边。”
二十岁的女大学生心智果然还是不成熟，不知道她一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起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在讲什么聊斋？你明明是读的金融，为什么偏要把自己幻想成爱情小说里的女主角，还是恋爱脑严重到无药可救的那种。”
她都已经卑微到宁愿当别人的替身，海荣却也不肯给她一个好脸色。
本来这一路从出门到吃饭，海荣一直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让施瑶心里很不舒服，现在更是没好气的讽刺她，兼职委屈到不行。
可谁让她喜欢呢，追认就要放下姿态，顶着最厚的脸皮做最直接的事。
于是，施瑶尴尬的笑笑，继续试探：“试试吧，万一可以呢？”
“你比不上她。”
“我知道我比不上她。”施瑶都快哽咽了，还是忍着情绪追问：“你还喜欢她对不对？那你既然喜欢她，就说明你懂得如何去喜欢一个人，你可不可以把我当成她，也尝试喜欢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我喜不喜欢她跟我喜不喜欢你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
“那你喜不喜欢我。”施瑶脱口而出。
而他，却犹豫了。
海荣没料到施瑶的问题来得如此直接，一时哑口无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年前，他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对自己的学生产生师生之外的感情。可现在施瑶问他喜不喜欢她的时候，他却不能第一时间说出否定答案，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力在左右他的思维，他怕再这样下去，会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你要是再问这些超出我们正常师生关系的问题，那么我以后见了你一定绕着走。”
施瑶只能闭嘴，默默吃完了这顿满是委屈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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